所有人都被元宝的稚言稚语给逗笑了,元宝羞红了脸,往曾外祖父怀里钻。
“这小娃娃与怀翎小时候当真是一模一样,都这么机灵。”
不知哪位长辈说了一句,旁的人纷纷附和,说起了从前的事情,祝云璟笑着瞅了贺怀翎一眼,大概是没想到贺怀翎小时候竟也是这么个跳脱个x_ing的。
贺怀翎无奈摇了摇头,老人家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当r.ì他们便在贺怀翎外祖家歇了下来,打算小住个三两r.ì再离开,贺怀翎外祖家人丁兴旺,与元宝同辈的孩子就有十几个,元宝头一次有了同龄的玩伴,很快与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都混熟了,压根不需要人Cào心。祝云璟望着在人群中疯跑的儿子,笑问贺怀翎:“不如我们把他留这里算了。”
“……出不了三天不是你哭便是他哭。”
祝云璟:“为何不能是你哭?”
贺怀翎煞有其事地点头:“你若是离了我,我定是会哭的。”
祝云璟:“……”
将元宝留下来的念头只在祝云璟心中冒出了一瞬便又彻底压了回去,他倒是想让元宝留在这里养一养那过于闹腾的x_ing情,却又放不下儿子寄人篱下两地分离,还是罢了,等他再大几岁再说吧。
下午的时候多年未见的许士显前来拜访,祝云璟与贺怀翎一起招待了他。这几年贺怀翎与许士显偶有书信往来,倒是祝云璟与许士显那族叔j_iao往甚密,在闽粤的生意也全靠他们打理。
许士显依旧如当年一般文雅俊秀、风骨不减,与他同来的还有个十来岁的孩子,一脸严肃地站在许士显身后,颇有些少年老成,应当就是他的那个养子。
三人坐下喝茶叙旧,又谈起彼此的近况,许士显在这边开了间私塾,收了不少贫苦人家的学童,也总算没白白浪费了一肚子的学问,他唏嘘不已道:“可惜我教不会这小子,他就不是块走科举的料子,榆木脑袋怎么都不得开窍。”
祝云璟与贺怀翎仔细瞧了瞧那站得笔直、紧抿着唇满脸严肃的孩子,见他皮肤黝黑生得是人高马大的,确实看着不像读书人,祝云璟笑道:“你特地带他过来,可是有什么主意了?”
许士显微微红了脸,不好意思道:“实不相瞒,今r.ì我觍着脸带阿沅一块前来,是因为他说想习武从戎,我思来想去实在放心不下,就想着能否把他j_iao到你们手中,让他到侯爷麾下历练个几年,将来或许还能挣得一份前程。”
祝云璟并不意外地挑了挑眉,笑看向贺怀翎,示意他决定。贺怀翎将那小孩叫到跟前来,问了他的姓名年岁,又捏了捏他的肩膀和手臂,小孩有些紧张却并无退缩,主动道:“我还会舞剑。”
贺怀翎叫人递了把剑给他,小孩像模像样地舞了起来,姿势虽不够漂亮,力道却是十足,并非空有花架子,贺怀翎满意道:“好,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小孩回头望了许士显一眼,许士显鼓励地点了点头,他站直身,冲着贺怀翎长揖到地:“谢谢贺大将军!”
喝完两盏茶,许士显带着人告辞离开,说三r.ì后他们走时再将人送来。目送着他们父子俩远去,祝云璟笑道:“他倒是比从前更加自在潇洒了。”
贺怀翎握住了他的手:“不用羡慕别人,你也可以,走吧,我带你去外头逛逛。”
景州的市井街巷熙来攘往、十分热闹,信步在青石板路上,嗅着微风中夹杂着的淡淡花香,叫人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惬意,祝云璟叹道:“这地方,果真跟你当年送我的那幅画中画的,一模一样。”
贺怀翎略微惊讶:“你竟还记得那幅画。”
“自然是记得的,”祝云璟抬眸望向他,眼中滑过一抹促狭的笑,“某人莫名其妙地往东宫里送来了一堆这景州的特产,我自是当他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不过那画确实不错,我便留了下来。”
贺怀翎抬手到唇边轻咳了一声,却挡不住唇角d_àng开的丝丝笑意:“当时是我孟浪了。”
他那时只想着让祝云璟高兴高兴,并不曾奢望些别的,祝云璟说想要,明知道只是客气之言,他也还是送了,又怎会想到能有一r.ì,与他并肩走在这如画的景致中。
“你何止孟浪……”在做出那样的事情后又忽然凑上来大献殷勤,那时的祝云璟能信他有几分真心,恨不能剐了他倒是真的,如今再回想起来却又深觉遗憾,“可惜那幅画留在东宫里没带出来,就这么没了。”
贺怀翎道:“那是我外祖父亲手作的,你若是喜欢,走之前我再叫他给你画一幅就是了。”
祝云璟摇了摇头:“罢了,何必折腾他老人家,都亲眼看过了,画不画的也没什么所谓了,我们往前走走吧。”
沿着水畔的巷道往前走,转过一处弯角便是景州最热闹的大街,到处都有叫卖的摊贩,即便是国丧期间,百姓的r.ì子该怎么过还得过,那些吃喝玩乐的地方闭了一个月的门,这几r.ì也都开了。
他们登上临水的一座茶楼,凭栏而坐,祝云璟端着茶碗,望着外头隐在袅袅烟云间的湖光山色,逐渐入了迷。贺怀翎问他:“你在想什么?”
祝云璟回神,勾唇一笑:“你舅舅说元宝像你小时候,我在想你那时究竟是什么模样,你在这景州住了那么多年,怎就没养出一星半点的江南儿郎温润如玉的气质来。”
贺怀翎无奈辩道:“我与元宝这么大的时候还在京城呢,后头才来的江南,这里的人也并不都是你说的那样。”
“我看你外祖父和几个舅舅就都挺斯文儒雅、谦谦君子,你也没沾染上半分。”
贺怀翎不赞同道:“你啊,就是叶公好龙。”
若是他与旁人一样从来恪守君子之道、循规蹈矩,他和祝云璟便也不会有今r.ì了。
说着俩人同时笑了起来,祝云璟轻声一叹:“十七岁之前,我从未想过这r.ì子还能过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