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释放
我醒来之後,穆底斯叔叔已经离开了,四周还是空荡荡的囚房,只剩下一张铜面具摆在我的枕边。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我从囚房简陋的床上坐起来,拾起了面具,面具上余温尚存。在面具的背面,有一行水珠缀成的字,写著:
“提前接你的水龙疆特使已经在路上。”
来火龙疆结婚的一个月已经过去了大半,他们能关我,但是不能妨碍水龙疆的迎娶。由於我与雷奥的婚期要无限後延,所以,水龙疆完全有权利将我提前接走--这就是所谓的,不能占著XX不XX.
太阳王至今联系不上,无论怎麽样看,我和她这个月的婚姻基本上是毁了。
我也不太确定火龙疆的这些人到底要怎样,放我去水龙疆结婚一个月,然後再把我接回来继续关在牢房里?
穆底斯叔叔的字迹很快便化为了水蒸气,消失不见。
这天下午,我站在囚室中,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了解锁的声音。
沈重的铁门吱嘎嘎焦涩地向里打开,强烈的阳光顺著大敞的门照s_h_è 了进来。
太久没有直s_h_è 到光线,我双手戴铐,腰杆拔直,一动不动地站在阳光里,向著门的方向眯起了双眼。
数不清的人从门口鱼贯而入,还不习惯光,我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是水龙疆的特使吗?”我问。
访客中走在最前方的人听到我这麽说,愣了愣。走到了我囚房的铁栅栏前。几个守卫走过来,忙不迭地掏出钥匙,把狱室门上挂满的各种各样的锁头一一打开,访客的头目就走了进来:
“不是──神後陛下,是我。”
我抬眼,看向站在我面前的人,是久违的火龙疆大长老夏尔。
他向我深深地行了个礼,我又仔细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状态并不太好,眼袋和黑眼圈都出来了,满头花白的头发很凌乱。
“什麽事?”
长老就握著手,朝著我笑了笑,表情里带著几分尴尬:
“臣是来放您出去的,陛下。”
我没有动,看向长老的身後,这几天来和我经常打交道的老朋友审讯官就垂著手,站在那里:
“可我是杀人嫌疑犯。”
“请您先出来,其他的,咱们等太阳王殿下回来之後再做决定,”火龙疆大长老说,口气里已经有些低声下气的意思了,
“当然,我相信您的嫌疑也肯定都是误会。”
我有点费解了,这还是一向以民主自由,不畏强权著称的火龙疆官员麽,这还是不顾我的神後身份,有犯罪嫌疑立刻与庶民同等待遇处置的高法制x_ing国家麽。
怎麽说起话来突然带上了Cao菅人命的范儿。
“是不是水龙疆向你们施压了?”站在牢房里里,我问火龙疆长老。
听我这麽说,上了年纪的夏尔长老苦笑了一下,老态尽显:
“陛下──如果是就好了。”
说著,他弯下膝盖,朝著我跪了下来,“咚!”地一声,额头重重地在牢房坚硬的地板上磕下,
“陛下,老臣恳请您,救救火龙疆!”
我愣了一下,抬臂,腕间挂著叮里当啷的铐锁去扶他,
“怎麽回事。”
长老却不肯起来,
“陛下,魔族正在火龙疆北部边境法里亚沙漠处撑开了地狱空间,大量的高等级魔军从空间里涌出──马上就要入侵火龙疆了。”
我怔了怔:
“太阳王在哪里。”从传来的军情来看,雷奥这些天明明一直在前线战斗。
夏尔又向我重重叩拜了一记,“殿下现在正在……风龙疆边境剿灭魔军,您嫁过来之後,风龙疆边境一直有大批魔军滋扰,陛下……雷奥殿下不让我们告诉您。”
我的脸色瞬间变了:“雷奥现在具体在哪里?”
“切里德南部山丘。”
切里德南部山丘,那里是风龙疆最为富庶的边境之一,也是通往大陆东南部的咽喉要道。
我终於明白为什麽那天和太阳王通话时,画面背景的战场让我这样熟悉了。
我也明白为什麽雷奥用了这麽长时间还没有结束战争──那片山区有著星罗密布的水田和无数小城镇,如果顾忌风龙疆国民的话,雷奥根本没办法化龙。只能以人形小范围清缴,效率必然受到影响。
沈默了许久,我问:“周边地区是沙漠?”
“是的陛下。”
这时,一直无言站在武官队伍後面的审讯官走过来,掏出贴身的钥匙,弯下腰,想为我解开腕间魔法白银的镣铐。
没等他碰到锁眼,我就手臂稍微向外使了一下力,双腕间原本牢不可破的魔法白银镣铐如同豆腐渣一般断成娟了一寸一寸的小断,一截一截地掉到了地上。
今早我醒来时,手铐已经丧失了功效。
我不知道穆底斯叔叔究竟往这手铐里注入了多少能量。就像弹簧被狠拉之後,会丧失弹x_ing变形一样。这具昂贵的魔法白银手铐彻底变成了一堆废铁。
转动著禁锢了许久的双腕,我说:
“给我一个足够大的场地。”
第二十章 化龙
火龙疆王庭中央正殿之前也有一个巨大的太阳广场。是曜日城中能够找到的,最大的空地。
本来,广场上每隔一段距离,都会安置守卫站岗,现在,整个王庭的人都已经疏散殆尽。周围一片寂静空旷。在一千米之外,正殿檐上,火龙果先王所写的国宝级牌匾也被摘下来妥善地送到安全的地方了。整个黄金王庭成了一座空城。
只剩我一个人站在太阳广场正中央,手里攥著武官在撤退前,恭恭敬敬呈上来的火龙疆北部边境法里亚沙漠的地貌图和军情汇报书。
拔直身躯,我展开地图最後看了一眼,手腕上还带著枷锁压迫出的红印,远方吹来的风高高地将我的披风扬起来。
周围静到了极致。
最後我抬起手臂,慢慢地松开五指,“嗒”地一声,地图和汇报掉到了地上,蜷成纸卷轻轻滚向远方。
我脚下踏著的广场地面以我的军靴为圆心,如同火舌炙热舔吃过火曜石方砖,渐渐浮出了青色魔法阵,图腾纹路走势复杂至极。
魔法阵绕著我逐渐旋转起来,越来越快,花纹交织著,慢慢融成了一片青色掠影,如同光茧一般将我彻底包入进去。
当我站立的身影埋没进青光中的同时,“--轰!”地一声,魔法阵猛然向外扩张了千百倍,青色光圈面积蔓延到几乎占满全部广场,广场上铺就的火曜石砖全部被掀开,放s_h_è x_ing迸s_h_è 向四周的殿宇,物件、玻璃、墙面破碎声此起彼伏。
笼罩在我周身的光线还在暴涨,光茧外表面之上,如同燃烧著苍青色的火。广场中央空气温度急剧升高,超低气压榨得四周树木骤然断裂,高空中的云和风在气压的驱动下,以我为圆心,逆时针转动起来。强烈的气流不停搅动,逐渐形成了螺旋形风暴,风猛烈轰击著王庭的奢华建筑,远处传来一幢接一幢楼宇轰然倒塌的巨响,无数被风高高卷起鎏金穹顶,在空中庞然抛动,又撞碎了其余高大华美到不可言喻的建筑,此起彼伏的爆炸和建筑坍塌声此起彼伏。
暴风和沙尘遮蔽了整个曜日城。风暴中我慢慢张开眼睛,瞳孔外的瞬膜向後褪开,暴露出雨後晴空一般的苍青色蛇形立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