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如何做?”季临川好奇问道,连啊呜都拉长了脖子,直溜溜地盯着晏苍陵,期待他说些有用的话来。
“逼!”沉稳一字,敲金击石,晏苍陵笑意盎然,条缕分析道,“这些牙兵嚣张得紧,用感化等法子收拢人心是不成的了,那便只有一法子,逼他们效命于我。”
“于是,你所想的,便是用毒?”季临川猜到了晏苍陵的想法,“将其主帅唤来,故意讨好,接着于饭中落毒,然后逼他们效命,逢段时日,再给解药?”
“不错,这也不失为一好法子,”晏苍陵夸道,“只需这些主帅臣服,便不惧小兵威胁。”
“那你这毒,打算如何弄来,”季临川问道,“晴波,或是成御相?”
“不,王斌。”晏苍陵单手一摇,竟道出了一个谁人也想不到的名字。
“为何是王斌,有何用处?”季临川明显不解,“他手头上莫非还有毒药么。”
“毒药不难,难的是奇药,”晏苍陵笑意都扬起了脸上,顺着眉头挑了起来,“当年我行军时,曾意外见过一种古怪的药,我将其唤为‘误觉’。此药无色无味,中毒者会产生痛感,以为自己种了毒,但当饮水之后,会痛感全消。我不会真正给他们下药,不然上阵杀敌时,他们出了状况那便糟了,只需糊弄糊弄他们便成。”
“这也不错,”季临川会心一笑,“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赶紧想法子联系王斌,趁着我们赶到南相前,将此药寻到,接着再部署下一步计划罢。”
“哈哈,是极,”晏苍陵笑意弥深,为自己想出如此妙计而沾沾自得,拍着乐麒的肩头嘱咐道,“乐麒,那便麻烦你联络王斌了。”
“嗯,好。”
☆、第八十五章 ·侍女
之后,晏苍陵同季临川继续赶路,而乐麒则为了联络王斌,先一步离去。没了乐麒这一横在俩人中间之人,晏苍陵同季临川便可整日里卿卿我我,随时随地抱在一块,弄得啊呜也开始害臊起来,一见俩人抱在一块亲吻,它便自觉地将俩个小爪子遮在自己的眼上,嗷嗷嗷呜地叫着,好似在说“羞羞羞”。
几日的闲适时光匆匆而逝,不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南相。晏苍陵亦是初次来到南相,虽此处干旱少雨,环境不大好,但到底是个往来的大城市,还算富裕,只是可惜这儿的西平王府却因地位之别,比晏王府差了好大一截。幸而晏苍陵同季临川并不在意这些,只消能住便可。
他们赶到南相的同一夜,许颂铭等人也一同入了城,为免被人起疑,晏苍陵先将他们安置在一不显眼的客栈,直待时机成熟,再让他们进王府。而乐麒亦同时赶至,以季临川小厮的名义一同入府。
晏王到来,西平王府自然得换个名,金漆的匾额落下时,便意味着西平王一族,从此淹没在了历史之中,哪怕史书录下西平王名,也是耻辱般地灌之以谋逆未遂之罪,为后人笑话。
晏苍陵看着新换上的匾额,沉然一哂,既是自嘲又是欣慰,自嘲自己低估了安天仁,又欣慰自己当时做的并不太过,因而方未引起安天仁的起疑。不过来到南相也甚是不错,方便了他统一两军,为日后而做打算。
到达当夜,季临川为免暴露身份,抿紧了唇,假作哑巴,不再说话,若有何话要说,则由乐麒代言。
晏苍陵随同季临川匆匆沐浴,吃过一餐简单的饭后,便入睡了。可一路奔波,当是睡得很沉,晏苍陵却竟是无法入眠,辗转反侧。毕竟非自己住惯之地,加之又担忧牙兵突袭,翻滚一阵难眠后,他还是放弃了入睡,给季临川掖好被角,小心翼翼地下床出门而去。本想着前去书房寻些书看打发时间,可又生怕他不在,季临川出事,遂留了下来,老实地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观星望月。
恰时王府总管行来,见之便躬身一问:“王爷可有何吩咐?若是不习惯之处,大可明说,小的一定去办。”说罢,咧开了一口牙,明明笑得和善,却让晏苍陵不寒而栗,打了几个寒噤。
因吴啸起兵之事,西平王府众人亦受到牵连,在西平军被押送回南相后,西平王府的属官大感西平王失利,逃的逃,隐居的隐居,一时之间,竟走得干干净净,连刺史想派人去抓都抓不着,只能抓些不痛不痒的人作为共犯,押送京城去邀功的。是以如今西平王府的属官寥寥无几,几乎都是刺史临时寻人充入的,以致能力高低不平,办公事时并无默契,担不起大任,这总管亦是个无能之辈。
这总管的话一落,晏苍陵的眉头便拧了起来,明明总管笑容满面,却怎生都让他欢喜不起,遂他一挥手赶人:“不必了,你去歇着罢,我看会天便睡。”
总管眼底异色一过,面上仍从容地低首揖礼,下去了。
平静的一夜就此过去,直待将近天明,晏苍陵方有点困意,回了房睡,但未睡几个时辰,便自然醒了。他起身后,看季临川睡的正香,啊呜也吸着鼻子倚靠一旁打盹,不愿多加打扰,遂轻手轻脚地出门,接手西平王留下的烂摊子去了。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季临川迷糊醒来,揉了揉啊呜的毛发,引得他不满地嗷呜一叫后,笑着起身洗漱,抱着啊呜出了门。听闻晏苍陵正在书房,便婉拒了下人的带领,亲自行了过去。但走至半路时,被府内从未见过的新鲜景致吸引了注意,低首一看啊呜也兴致盎然地左顾右看,便抱着它往景致密集处而去,带着它四处游玩,边玩边观景。不知不觉中,一人一虎竟行到了一处完全陌生的荒路,前方假山环绕,高低错落,后方高树合围,蓊蓊郁郁,让身临其中之人,一眼望去都见不着出路。
这时,有两位侍女的低声从假山外边传来,季临川呼吸一沉,好奇心被狠狠提起,让啊呜噤声后,他猫着身子钻进了假山之中,瞧瞧可会听出一些什么东西来。
方一躲好,俩侍女便开了腔。
“诶,你见着这新来的王爷晏王了么?”一位侍女嗓音略沉,故意压低了声音。
另一侍女声音却尖细得如若钝刀锯木,细得都能将人的皮磨出j-i皮疙瘩,连嗓门都不避讳地压低,反而提得老高:“见着了。”
“如何如何?”低声侍女带着好奇的喜色催问。
“能如何,还不都是一张嘴巴,一双眼,难不成还三头六臂么。不过么,这模样倒也是俊俏,但是人光好看又有何用?”
“话倒不是这么说,”低声侍女辩解道,“好看的人赏心悦目,咱们看着也心情愉悦不是。”
“成了成了,就你这点心思,谁人还不知晓,”细声侍女娇笑一声,“你啊,甭说姐姐未劝过你,你想爬他的床,也并非不可。但问题是,这人的床,你可爬不得。”
“哎哟,姐姐,您这话何意莫非还有什么内幕不成。”
“有,怎地没有,”细声侍女顿了一瞬,声音也跟着变弱,”我听闻我在芳城的姊妹道,这晏王啊惧内,畏妻如虎,整个芳城皆知晓此事,昨夜里,诶,我同你说……”
“你说你说。”低声侍女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今儿个总管同我说,昨夜里这晏王被王妃给踢下床,赶出门哩,还假作出外观星望月,实则谁人不知,他这是故意掩饰自己被赶出门呢。”
“当真有此事?”
“当真,我还骗你不成,不信你去问总管,当时总管告知我时,我也是你这表情,后来在朝临阁外伺候的小李也同我说,好似王爷还真是惧内这么回事,他今儿早瞧着王爷早早出了门,连王妃都不看顾,这不是惧内,想早早躲开他么。是以啊,作为好姊妹我便劝你一句,还是绝了想入王爷帐内的念头罢,省得被那善妒的王妃办了,便糟了。”
“嘶,你说得是,说得是啊。”
低声嘀咕转瞬离了耳,那俩侍女的悄声随着步伐走动声而愈来愈远,不一会人便不见了踪影。当季临川从假山中走出时,只能依稀看见两人的背影。眸色一沉,将两人的身形记在心底,季临川目中平淡无波,但愠色已从攥紧的拳头上丝丝缕缕地溢出,沉了一口火气后,他便佯作不在意的模样离开了。
回了房内,季临川将俩侍女的身形画下,唤来驻守门外的小李便将画像丢给他,皮笑r_ou_不笑地动手比划,用唇语道:“去将这俩人寻来,我有话要说。”
小李接过画像一看,愣了一瞬,便苦了脸了,这画像上只有俩人的背影,光凭这个他如何寻人。可毕竟季临川是主子,不应又不成,于是,他只能假笑一声,硬着头皮去了,幸而府内侍女经由西平王谋反一事,留下未走的已是不多,不过半会功夫,小李便带着俩位侍女赶至,躬身道:“王妃,人已寻到。”
“嗯,”季临川轻松地放下手中茶盏,顺了顺啊呜的脑袋,不咸不淡地让乐麒代言道,“说句话来给我听听。”
俩侍女心头一悸,心虚地道了一句,但明耳人一听,便知这声是故意黏在喉咙里,发出的假声——明显这俩人便有问题。
季临川一看她们身形,便知这俩人便是方才他所遇到的,但他并不揭破,挥手对小李道:“不是,再去寻。”
小李的脸拧成了苦瓜状,躬身应下,又乖乖地再跑腿去了。而俩侍女以为得以解放,皆吁了一口气,准备告退时,却听季临川笑着让乐麒代言道:“我一人独处甚是寂寞,你们留下来陪我。”分明是不容拒绝的口气。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俩侍女不敢违抗,捧起一颗心虚的心,小心地到他身边伺候着。
季临川会心一笑,有一搭没一搭地抬手比划瞎扯一通,一会儿说自己同晏苍陵感情如何地深,一会儿说自己同晏苍陵之间相处的乐事,说得心虚不已的俩侍女,头都低得近乎埋进了地里,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