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忍不住已是潸然泪下,忽听远处脚步声响,他连忙擦干净泪水,转回身去,果然就见西门夺虹正大踏步走过来,一边叫道:お稥「径香,你又不乖,大清早就跑出来,那雪什么时候埋下去不行?小心受了风寒,又要遭一回罪。」
西门夺虹的确是担心花径香的身体,昨夜因为太晚,两人只是相拥而眠,谁知今早自己练功的时候,这不听话的爱人就也随后跑了出来埋那梅花雪,若不是有下人通知自己,还不知他要在这里痴痴站到什么时候。
「好了,一时半刻的风寒,怕什么。」花径香温柔笑着,替西门夺虹理了理大氅的带子:「我们去吃饭吧,只怕其他几位宫主一会儿就到了。」
西门夺虹摸了摸花径香的脸蛋,但觉冰凉一片,心疼的用手给他暖着,两人就静静的站在雪中,一时间天地茫茫,仿佛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到中午的时候,其他几位宫主果然都赶来了,只有司空揽月和苏东篱因为路上有事儿耽搁了,所以飞鸽传书说晚几日到。
中午的宴席就摆在大厅里,酒过三巡之后,众兄弟正携爱人说笑叙话,忽然就见花径香猛然捂住胸口,接着嘴角边淌下一丝血迹,眼看身子就要摔到地下时,却被西门夺虹猛然抱起,听他焦急的大喊道:「径香,径香,你怎么了?」
花径香最后看了西门夺虹一眼,所有的深情与爱恋都尽在这一眼中。从现在开始,他就要进入另一个角色,成为一个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的人,从此以后,眼前的爱人再也不会对自己有一丝怜惜和眷恋,有的,只是无边的仇恨。
花径香慢慢闭上眼睛,他的心里在滴血,手却颤抖着抓住了西门夺虹的衣袖,提着气息说了一句:書香門第「夺虹,我……救我……」之后便昏了过去。
西门夺虹就觉得魂魄似乎都飞散了,抱着花径香就来到最近的屋中,让人快去请大夫过来。这边就去拿星月,然而打开暗格才发现,那颗唯一剩下的星月却不翼而飞。
龚老大夫匆匆赶来,只把了把脉就皱眉道:「小哥儿是中毒了。这毒太霸道,只怕一时半会儿配不出解药来,看公子的模样,撑不过一个时辰,宫主只有用星月来救人了。」
西门夺虹面色惨白,一个身子只觉摇摇欲坠,失神道:「星月……不见了……」他来到花径香身边,看着爱人惨白的面色,一颗心似乎被刀子慢慢剜去,不明白上天为何如此残忍,他用星月救了所有兄弟们的爱人,然而轮到自己的爱人,星月却不见了。
「宫主莫要着急,没有星月,宫主用内力也可以替公子将毒逼出来,只要拖延个一天半日,老夫有信心将这解药配出来,毕竟这些时候和小哥儿又学了不少用毒解毒的法子。」龚老大夫自信满满,而其他人听见他如此说,也都松了口气。
西门夺虹哪里还有二话,吩咐众人在周围替自己护法,然后他将花径香小心扶起,盘坐在他的身后,替他运功驱毒。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西门夺虹面上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下来,百里惊涛等人发现他似乎有些不支,连忙就要上前代替他。
骤变就是在此刻发生的。就见本来闭着眼睛的花径香猛然睁眼,双目中神光暴s_h_è ,哪里有一点病人的影子。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干净利落的一抬手,接着反手向后,只见寒光一闪,接着一声闷哼,西门夺虹一手捂着胸口,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看着气定神闲,以一个优雅无比的动作缓缓转过身来的花径香。
「西门宫主,虽然百花林和你们魔宫的战斗中,我们是屡战屡败,然而到了今天,这最后胜利的人,终究还是我们百花林,你说,这结果是不是很有意思呢?」
一身白衣,如神仙般站立在众人面前的花径香,哪里还有之前那副温润如玉美人多情的样子。他似乎整个都变了一个人,绝美的面容配上妩媚妖娆的气质,就如同是仙子和妖精的混合体,浑身都散发着妖异之极的美感。
「你……」西门夺虹仍然捂着胸口,那柄匕首已经尽没入他的胸膛,他必须要用力按压不让血流出,否则他很快就会失血过多而亡。
「你把径香弄去了哪里?你……你不是径香……」忽然间,西门夺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疯一般的站起来,探掌向花径香抓去。
「啧啧,西门宫主是不要命了吗?花径香?哈哈哈,夺虹,你竟然以为我是假扮的,这真是太可笑了。」花径香向后飘退一步,衣袂飞舞如凌波仙子,然后他靠着门口柱子弯腰捧腹,笑的不可自抑,仿佛西门夺虹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然后他不等西门夺虹说话,就慢慢直起身来,一双眼睛充满了y-in狠和嘲笑之色,冷冷道:「西门夺虹,我就是花径香,为了今天,我在你这里隐忍了五年。如何?我的演技是不是很不错?你是这样的迷恋我,爱怜我,哼,林中的那些蠢材,从今之后,他们该知道什么叫做最高明的媚术了。」
「你……你胡说?你不是径香,你不是他……」西门夺虹气急攻心,拼命的向前走了一步,结果却「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而周围的百里惊涛等人已是目眥欲裂,但却无法上前一步,这些武功高绝的魔宫宫主,此时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花径香的表情忽然又是一变,水波似的眼睛中似乎盛满了哀怨,只听他幽幽道:「夺虹,你也不要怪我,你看,我没有吸取你的功力,又用这样体面地方法杀死你和你的兄弟们,让你们最起码可以死的有尊严一些,这已经算是补偿了对不对?更何况,昨夜那样寒冷,我还替你收集梅花雪,虽然你注定是喝不到了,但那也是我为你做的事情,对不对?」
众人看着花径香那泫然欲泣的神情,就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他们看向花径香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个疯子,可偏偏,就连张嘴发声都办不到。英雄一世的宫主们,做梦也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栽在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人手里。
「唉,为了你们,我可真是煞费苦心。我从两个时辰前就忙着预备了,在几个你们可能过来的屋子里都用了销魂熏,你们知道这迷药有多珍贵吗?我炼了这么多年,也不过就炼了几小瓶,今天都给你们用上了,只为了让你们死的时候,不必太痛苦。」
花径香的春葱玉指在众人脸上一一指过,然后他又来到西门夺虹的面前,笑颜如花道:「不过夺虹,你也不必恨我,你要知道,我在这魔宫的五年,有多么难过,日日堤防,唯恐自己露出破绽,我把我清白的身子都给了你,我怎么可能不怨你嘛,如今又为了演戏服毒,虽然没有死,但也是因为你遭的罪。」
「所以,我从你第一次喝梅花雪茶的时候,就给你下了毒,你不是说那茶香与众不同吗?那其实除了梅花香气外,还有毒药的香味。只可惜,梅花雪茶太少,每年只有一罐,多了我又怕你起疑,所以才让你撑到现在,不然,我早就可以脱离苦海了。」
他一边说着,忽然又疯狂大笑起来,眼中染上了刻骨恨意,然后他拽住那把已经尽入西门夺虹胸膛的匕首,用力向外一拔,只见一股黑色的血箭喷s_h_è 而出。
花径香却是看都不看一眼,转向南宫江渡,巧笑倩然道:「南宫宫主,现在你明白了,为什么夺虹给你那小情人疗伤的时候,会出现后力不继的现象了吧?那就是毒素深入骨髓的表现,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持续了良久,忽然嘎然而止,花径香血红的眼睛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然后他像是很可惜的摇头道:「唉,我真不想这么快杀你们啊,这样的惊世y-in谋,只有我才能完成。这样的结果,势必会震惊天下,我真的很想再多欣赏一会儿。我想我这辈子,可能再也制造不出这样完美的y-in谋了,因为,我不会再有你们这样优秀的对手。」
他说到这里,神情忽然充满了落寞,然后他轻轻抬起那把匕首,又嫣然一笑道:「但是,事情总归是要做的,是不是?既如此,我又何必拖泥带水呢?」
随着话音,他慢慢走向离他最近的百里惊涛。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道:「的确,你这辈子都再也制造不出这样完美的y-in谋了,因为,你的生命不会再继续下去。」
花径香大惊失色,回头一看,就见那个一直被他忽视的老大夫忽然站了起来,接着那几个本来应该如同石雕般的宫主也都泛起了冷笑,抱拳当胸,用一种冷的刻骨的眼神看着他。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你们……你们怎么可能会动?这不可能。」花径香嘶声大叫着,绝美的面容扭曲起来,说不出的丑陋。
西门夺虹也慢慢站起,他的伤口仍然在汨汨的流血,但却被他死死捂住,他的眼睛血红,一眨不眨的盯着花径香。
「其实还真是要感谢你,记得吗?是你教给我那个能解所有迷药的方子。不过你自然是瞒下了几味药材,但你别忘了,我也是个用毒解毒的医生,而且还算是一个高手,我当时并未怀疑你,只是觉得加了那几味药材后,对解各种迷药更加有帮助。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是你公务繁忙,很长时间都没见到你,我后来又去远方采药,回来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龚老大夫很平静的述说着,最后他笑了一笑,轻声道:「我按照那方子配了药,一直放在身上,刚刚虽然不能动了,但是那解药的香气在遇上迷药一段时间后,也开始慢慢发散克制它,所以这就叫天意你明白吗?是天不亡魔宫,是天要亡你,要亡百花林。」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骗我,我不相信。」花径香疯狂的大吼,然后他猛然飞扑向西门夺虹,恨恨道:「西门夺虹,我现在就让你死,你一定是要死在我手里的,一定……」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忽然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喷出一大口鲜血,而他面上也显露出痛苦惊愕混合的神色。
闪着森寒光芒的剑锋横在花径香的脖子上,只见他嘴角边淌下几道鲜血,面容狰狞扭曲,头发散乱,白衣上血迹斑斑,显得狼狈无比。
「你……你竟然还能挥出这一掌?」花径香死死瞪着西门夺虹,忽然又疯狂笑起来,大叫道:書香門第「成者王侯败者贼,哈哈哈,不错,真的不错,西门夺虹,你最好趁自己还能拿起剑的时候杀了我,否则你只怕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那颗星月已经被我毁了,哈哈哈……我去地府,也定要你跟着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