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平时一直朝他敞开的窗户如今不但关上了,连窗帘都拉得死死的,他趴在窗台上听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听到,又捡起窗台上的一颗小石头扔回到了对面的玻璃上。
依旧什么动静也没有。
阎回失望地缩回了头。他心想:看来只能等着晚上宋锦瑜过来的时候找他道歉了,可是……同桌到底为什么生气了呢?
阎回想不出来,他拉过旁边的椅子,沮丧地坐了下来。
按照秦叔叔的说法,只要晚上他道歉了,宋锦瑜就能原谅他,阎回放下了心来,将这件事情放到了一边。他很快又想起了西区仓库的事情,关于那个男人。
从书包里掏出生死簿,阎回翻到了那个男人的那一页,却找不到任何一点关于孙灵灵的消息,上面写他一辈子乐善好施,积了很大的功德,下辈子有个好胎,富贵荣华一生。
他正疑惑的时候,忽然有人敲了敲窗户。
阎回眼前一亮,刷地抬起了头来,然而眼前出现的却不是宋锦瑜,而是飘在半空中的一只男鬼。
野鬼搓着手,讨好地看着他:“小阎王,我是棺材铺的那个大牛。我这次来,是想要求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阎回整了整自己身上的校服,努力摆出一副阎王的威严样子。
“我在棺材铺里住了十几年了,从棺材铺开业的那一天起,我就在那副棺材里住下来,直到前段时间,来了一个陌生鬼,把我的棺材给占了。”名叫大牛的鬼一脸苦大仇深:“你说这棺材又不是房子,也没写了名字,没卖出去前就不属于谁,但是这棺材我也住了十几年了,这片的鬼哪一个不知道那是我的住处?来了一个陌生鬼突然占了不说,我也打不过他,只好换个地方,谁知道他竟然又跟过来了,只要我刚找到一个地方,他就立刻占了,你说说,我都做了这么久的鬼了,到现在竟然要露宿街头,你说这合乎情理吗?”
阎回深有同感:“的确不合理。”
大牛顿时一喜:“这就对了,小阎王,你去和那个不讲道理的鬼说说,让他把那个棺材还给我,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那他在哪?”
大牛扭头朝着楼下喊:“喂,那谁,你上来,小阎王要找你谈话。”
阎回好奇地探头看去,只见一个鬼慢悠悠地飘了上来,表情冷淡地冲他点了点头,然后站到了大牛的身边,站得很近,阎回看着感觉有点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大牛推了那个陌生鬼一把,飘到了阎回的身后,才虚张声势地骂道:“那个谁,现在小阎王要替我做主了,你以后可不能再占我的住处了,听到了没有?”
“那是你欠我的。”陌生鬼淡淡地道:“我只是讨回来而已。”
“胡说八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怎么可能会欠你东西!”大牛探出头来骂了一句,趁着陌生有反应之前,又很快地缩了回去。
阎回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鬼,这只鬼的身上竟然还穿了一件古装长袍,连头发也很长,只简单的用一根玉簪挽起,和他平时见到的那些知道往身上堆潮牌的鬼相比,对方就像是误入时空的古代鬼。
“你叫什么名字?”
“鸿煦。”
阎回应了一声,一边翻着生死簿,一边问他:“大牛欠了你什么东西?”
鸿煦微微侧头:“大牛是谁?”
“……”
大牛怒不可遏地从阎回身后探出头来:“你抢了我这么多的住处,你竟然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你不叫大牛。”鸿煦摇头道:“你是清明。”
“什么清明端午的,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族谱上写得明明白白的,就叫王大牛!”
“你是清明。”
“……”
大牛愤愤然地缩了回去。
阎回还在翻着,又重新问道:“那清……清明欠了你什么东西?”
鸿煦低头认真地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记不清了。”
大牛:“……”
阎回“唔”了一声,翻到了。
生死簿上写了,鸿煦和清明是曾经是一对恋人,然而命运坎坷,分分合合数次,最后双双因故而死,临死之前,他们求了当时的阎王,让他们投胎之后继续做一对恋人。也不知道当初他们是怎么求的,阎王的确答应了,只不过后来出了问题,清明不断的投胎转世,而鸿煦一直飘荡在人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数百年。
大牛连忙凑过去看,没看几眼,立刻惊恐地叫了出来:“我怎么可能和这个神经病是一对?!”
阎回纠结地合上了生死簿,他看了看大牛,又看了看鸿煦,纳闷不已:这不是两个男鬼吗????
“我想起来了。”鸿煦忽然出声道:“我们说好一起投胎的,可是清明先走了,和别的女人成亲生子,即使是死后也不愿意见我,他喝了孟婆汤,已经把我忘了。”
阎回:=口=还真的是两个男鬼啊!!!
“都说了你找错人了!”大牛怒瞪着他:“我不是你说的什么端午,我叫大牛,不认识你。”
“你是清明。”鸿煦道:“你八岁的时候,我们在舅舅家里见面,那时候你躲在舅舅的身后不愿意出来,我给了一块金米糖,你便拉着我喊哥哥,如此过了两个月,舅舅带着你南下,再见面时已经过了十年,在京城的酒楼里,你说是和人打赌,取走了我的玉佩,之后我才知道,你已将它当了。舅舅说你不思进取,让你来当我的伴读……”
“等等等等。”大牛连忙打断了他,转头去问阎回:“小阎王,他说的是假的吧?”
阎回翻了翻,翻到大牛的前世,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真的。”
“不可能!!花圈店的小翠刚表示对我有意思呢,我怎么可能会和这个男鬼在一起!!”
鸿煦皱眉:“小翠?”
“没错,我现在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了,就是花圈店的小翠。”大牛挺胸道:“大兄弟,反正你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那个什么端午,干脆就放过我,找小阎王给你投个好胎,好伐?”
鸿煦固执道:“你是清明。”
大牛崩溃地抱头:“天哪!”
阎回小声地提醒道;“那个,以前的阎王给你们绑定的姻缘还在,所以,如果你没有还清……嗯……欠他的东西……他心愿未了,是投不了胎的?”
大牛:“……”
“小阎王,你看,就一个棺材,我给他还不成吗?”大牛哭丧着脸:“我还想着要去娶小翠呢,可不能被这个神经病缠上啊!”
阎回更小声地道:“不只是棺材……”他看了鸿煦一眼,声音压得更低了:“你得和他结婚才行。”
大牛:“……小阎王,我有事,就先走了。”
他说完,不等阎回反应过来,飞快地跳下了窗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眨眼就失去了踪影。
鸿煦也跟在他的身后追了过去。
阎回慢腾腾地将生死簿放回到了书包里,想着自己刚才看到的,感觉世界观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冲击,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回过神来。他不经意地抬头看去,却见对面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拉开了窗帘。
宋锦瑜站在窗边沉默地看着他,刷地把窗帘拉了回去。
第20章
宋锦瑜进了自己的房间之后,秦昊就跟了过来,敲了敲他的门,见他不理,又在门外絮絮叨叨地念着,说阎回神经粗,平时什么问题都发现不了,又说阎回心眼实诚,绝对不会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让他有什么不满就和阎回好好说说。
见他还是不理,秦昊又在外面打起了感情牌,说他下了车之后,小孩的眼泪哗地掉下来了,怎么劝都劝不住,一路哭着回家,哎哟那可怜的,他现在想起来都心慌慌……BALABALA……宋锦瑜差点就要被他描述的可怜样子给说动了。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就觉得自己心肝一抽一抽的难受。他和阎回认识那么久,还没见对方哭过呢,一想到平时小孩乌溜溜满是笑意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宋锦瑜就心软了。
正巧这个时候,有小石子敲了敲他的窗户,是平时他和阎回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