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君犯上 作者:流年忆月(上)【完结】(48)

2019-05-12  作者|标签:流年忆月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宫斗 报仇雪恨

  岂料,一人如风般迎面奔来,对着晏苍陵便是拱手一拜:“王爷!”

  酿好的暧昧被人一招打散,晏苍陵眉宇间涌上不快,挥袖便道:“有话直说。”

  那人顿了一瞬,看向季拂心,迟疑片刻,便对晏苍陵附耳低声道:“王爷,季大人晕过去了。”

  “季大人?”晏苍陵的心仍挂在季拂心之上,一听此称呼,还云里雾里,不知所谓。

  来人机灵,遂又续一声:“王爷,便是季崇德。”

  “季崇德?!”晏苍陵陡然失声,“你说他怎地了。”

  “他晕倒了。”

  “晕……”晏苍陵话音骤止,一声动静从身侧而响,他凝目过去,只见季拂心抖如筛糠,脚步微错,连站都无法站稳,歪歪斜斜扶住了晏苍陵的胳膊,双唇开阖问道:“你说谁晕倒了。”

  季拂心如此态度,让晏苍陵心头一沉,更笃定了季拂心同季崇德的关系,当下也不多想,立时在季拂心面前低下了身:“恩人上来,我带你回马车那去。”

  季拂心此刻也将拘礼丢到了北,跳上晏苍陵的后背,双手揽住了他的脖子。

  晏苍陵掂稳季拂心,化作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到马车边上后,忙将季拂心放入车厢,让小厮策马赶回王府。

  赶回府的路上,晏苍陵简单同季拂心道出了季崇德的身份,季拂心听罢后忧心忡忡,也未细问季崇德来府过程,一双拳死死地攥着衣襟,哪怕晏苍陵如何安抚,都无法让他定下心来。

  马车匆匆,赶到了王府门前,还未停稳,季拂心便先一步跳下马车,不想他太过急切,脚步一错,身子便往一旁歪去,吓得晏苍陵嗓子眼都跳了出来,将人扶稳了,方往门里带。

  许颂铭恰在府门前等候,见到季拂心仅是讶异了一瞬,又恢复常态,一面带着晏苍陵往安置季崇德方向走去,一面道:“王爷大可放心,他应是疲惫过度,方会晕阙。只是他乃王爷贵客,我等放心不过,便擅做主张将您唤回了。”嘴上说着这话,他目光却不时地扫到心急的季拂心身上。

  同许颂铭相识多年的晏苍陵,哪还看不出许颂铭的意思,这分明是生怕自己无法将季拂心哄回,故意以季崇德身体抱恙为由,让季拂心归来。晏苍陵登时气结,狠狠地朝许颂铭瞪上一眼,大有季拂心若真怪罪自己便找许颂铭算账之势。

  然而,真当见着季崇德时,晏苍陵方知许颂铭并未骗他,季崇德确实是晕倒了。

  晏苍陵带着季拂心入房之时,王大夫恰好收回探脉的手,对着晏苍陵深揖一礼,恭谨地道:“王爷,季大人并无大碍,只是多日长途跋涉,身心疲惫,方会晕阙。老夫一会开个方子,只需服下,再休养几日便无大碍了,王爷无需担忧。”

  “忧”字方落,季拂心便先摘了纱帽,跨到了季崇德的面前。双眸徐徐印入季崇德沧桑的面孔,从拧成“川”字的额头,顺延而下,至抿成一条白线的双唇,再到唇边不加修饰的青渣,一点一滴,季崇德脸上每一部位都深深地刻入心底,痛入心扉。季拂心忽而下跪,趴在床沿边捂着双唇,痛哭失声。

  他的哭声掩入双唇,有如一口余音缭绕的钟被什么笼罩,闷而难发音——他似乎生怕哭得大声,将季崇德吵醒。

  酸涩的情绪爬上心尖,晏苍陵手指轻颤,挥手让王大夫下去后,蹲至季拂心的身侧,抬手伸向半空,顿了一瞬后,还是将手放至了季拂心的背后,竭尽温柔地拍着他的背。那种同久违亲人相遇的激动之情,晏苍陵身为过来人最是明了,那是一种痛与爱交织的复杂之情。是以晏苍陵除却能轻拍着季拂心给予他安慰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低泣的声音终将季崇德从昏迷的神识中拉扯出来,他从眼皮中撑开了一条缝,瞳孔还未聚焦地左右回扫,徐徐转到趴伏着低泣的季拂心身上,眉头微皱,迷茫而不解。

  晏苍陵看季崇德醒转,立时唤了一声:“季大人!”

  声音一落,季拂心猛地将头抬起,正撞入季崇德逐渐清醒的视线之中。

  霎那,俩人浑身一震,近乎同步地抖着双手,激动地伸向对方。

  指尖即将触上,俩人好似生怕这是美梦一场,一旦触碰便会粉碎,又将指尖收拢,心底挣扎许久,都无法将手握上对方。

  晏苍陵抿了抿唇,当下拉着他们俩的手,碰触一块,握在了一起:“放心,这不是梦。”

  “不是梦,当真不是梦,”沉稳如季崇德,此刻也抖不成声,失却了平日摆出的冷静,顺着季拂心的手抚上他满是泪痕的脸,霎那,喜极而泣,“真的不是梦,璟涵,当真是你么!璟涵!”

  泪珠悬在眼角挣扎了许久,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季拂心双唇轻抖,喉结上下滚了又滚,慢慢地,挣扎着,方从喉间涌上一个干涩的音符:“爹。”

  一声落,声声出。他顺了顺音后,纵扑到了季崇德怀中,嘶声大哭:“爹!爹!”

  晏苍陵瞠目结舌,恩人会说话了,恩人会说话了?!他狂喜交加,若非气氛不对,他当真要拊掌大乐。

  “涵,”季崇德拉开季拂心,摸着他的脸庞,上下端详着他,“你怎地会在此,数月不见,你怎变得如此憔悴?”

  季拂心心头一跳,余光瞥向了看他的晏苍陵,艰涩地从喉头哽出一句:“爹,我意外同众人走散,来到了此处,得王爷相助,一直暂居王府内。”他目光闪烁游移,忙将话题转移,“爹,不说我了,您近来可好,娘……”“娘”字方发出一不完整的音,他立刻顿住,转为“您身子无恙罢”。

  季崇德激动之下,并未听清他所道的那一声“娘”,便顺着他的问话道了下去:“爹很好,你切莫担忧,瞧我这身子骨利索得很……”咳咳,话未说全,便先咳了几声,明眼人一看,便知所谓身子骨利索,不过是为了安抚季拂心而作的谎。

  季拂心也不忍戳破,担忧地看向晏苍陵,见晏苍陵摆动唇形,道了句“王大夫说你爹无恙”后,方会心一笑放下心来,转回身握住季崇德话话家常。

  两人皆对自己的遭遇避而不谈,摆出笑颜说着过去的故事,道着彼此的思念,一旦对方问及自己,皆会以各种借口扯开话题,久而久之,这对话便变成了普通的父子叙旧。

  晏苍陵本想能借此之机,听到季拂心悲惨遭遇的过去,熟料听了半晌,都未见他们答到点上,遂推门出去,留得空间给这父子俩。

  但他心头仍悬挂着季拂心,不忍离去,一直在房外抱胸徘徊,内心挣扎不定,一面担忧季拂心因季崇德在自己府内,而怪责自己,一面又惊忧季拂心惊喜交加,身子撑不住,晕阙过去。

  百种思绪千转,一会儿是生怕那个,一会儿又是担忧那个,到最后心绪交缠,迫使晏苍陵留着不走的,是一个渴望,渴望从季拂心口中听到一个方才被打断的答案——是去或是留。

  吱呀。门扉开启声,将晏苍陵的神思打断,他赫然抬首,便见季拂心迎面走来。

  “恩人!”晏苍陵一声大叫,下一瞬唇上就拢上了一只白净的手。

  “嘘,小声些,爹睡了。”季拂心朝门里看了看,方将脸摆正回来,看到自己的手正贴着一片热意,登时又如被烫了手般将手缩回,局促不安得不知将手往哪儿放,“嗯……嗯,失礼了。”

  晏苍陵喜上眉梢,厚着脸皮便抓住了季拂心的手,扯着他远离了房门,激动不已:“恩人,你……你会说话了,当真是好。”

  “嗯,”季拂心有些不适应地将手缩回,抬首时正对上晏苍陵眼底的受伤之色,他心头一悸,有些愧疚,遂浅浅笑道,“你不必再唤我恩人了,唤我的名讳罢。”

  “名讳?”晏苍陵一顿,方想问上一句“可是名唤季拂心”,又深觉不对地缩回了话。

  然,下一瞬他恩人所道出的话,让晏苍陵瞬间傻了眼。

  “我名唤季临川,字璟涵。你唤我璟涵便好。”

☆、第四十一章 ·真相

  “季……季什么?”晏苍陵的笑容凝滞在了脸上,好半晌方找回自己的声音。

  自称为季临川的恩人以为晏苍陵未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季临川。”

  “季临川?!”晏苍陵把声音一扬,惊愕着大眼:“不……”应是季拂心的么!末了的话,被他生生哽入了喉中。若是提及季拂心三字,便是主动招出自己暗中调查恩人身份之事,这会引起恩人反感的。罢了,稍后去问仲良瞧瞧,究竟是怎地回事。

  “不什么?”逮着晏苍陵未尽的话,季临川眉头微皱,“你可是知晓什么。”

  “知晓什么?”晏苍陵肃整容色,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夷然自若道,“恩人想问什么。”

  “没什么,”从晏苍陵面上看不出什么东西,季临川含住了一口笑,“慕卿,你唤我璟涵便好,不必老恩人恩人的叫唤,如此未免生疏了。”

  恩人唤我慕卿,还让我唤他的字?晏苍陵浮想联翩,恩人这是同我示好?

  看晏苍陵双瞳空洞,显然又已走神,季临川恼得一拳捶上了晏苍陵的肩头,正如以前他用肩膀撞晏苍陵一样。

  “哎哟!”晏苍陵大叫一声,鼓着腮帮子揉了揉被锤的地方,虽季临川的力道不大,打至他肩头也不疼,但为了季临川的面子,还是装了装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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