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父……”崔石笑了笑,“这样行了吧?”
“……”桐威冷冷打量他几眼,“既然是私家侦探,为何不自己去查?”
“问你的话,更快一些。”崔石搓了搓手,“最近手头有些紧……桐少爷应该能体谅吧?这应该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桐威懒得和他计较,类似这种私家侦探自己身边总不缺那么一两个,他也习惯了。
“我没和他吵架,也没发生任何事,他只是玩够了而已。”
“这么说来,你们没有冲突?”
“没有。”
崔石高兴起来,点头道:“多谢桐少爷了。”
桐威转身就走,几个小弟厌烦地看了崔石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很快空地上只剩下男人一个,他盘算着这张支票能抵掉多少负债,又想用刚才拍的那些照片去找桐威的母亲勒索一些零花钱。
正算计,眼前突然笼下一层黑影来。男人纳闷抬头,就见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多出一个穿着西装,彬彬有礼的男人。
对方背对着光,儒雅的脸上是温和亲切的笑容,他穿着一看就很昂贵的黑色西装,打着领结,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在身前,一头金色的头发一丝不苟束在脑后……竟然是个外国人?
“你好,崔先生。”男人一开口,竟然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你……好?”崔石左右看看,不明白他从哪里冒出来的。
“虽然这么说有些冒犯,不过可以让我拿走你的相机吗?”男人面带微笑,仿佛说出的话只是邀请对方用餐。
崔石眼睛一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这可不行,这是我吃饭的……”
话没说完,眼前的男人突然不见了。
崔石惊惧地瞪大眼,就感觉脖颈后阵阵发凉,有声音几乎抵在耳边,道:“那只能抱歉了。”
“!!”崔石猛地转身,却觉得口袋一轻,相机已落入了对方之手。
“你!我要报警!”
男人却似压根没听到,在相机上翻了翻,兀自道:“拍得不错,少爷看起来十分帅气呢。”
崔石敏锐察觉到什么,“你是……桐家的人?”
男人抬头,眼睛弯成月牙,笑得让人胆颤,“确切来说,我只是桐威少爷,一个人的人。”
和桐家没什么关系。
崔石想起什么,“你就是那个……被桐威捡回去的男人?”
据说桐威捡了个外国人回家,做了自己的管家。
男人笑着点头,手指迅速按下,将刚才那些照片删得一干二净。
崔石啊的一声叫,男人已将相机扔回给了他。
“抱歉耽误你的时间。”男人礼貌的微微倾身,抬眸时又道:“不管是不是少爷的父亲要求的,还请阁下不要打扰少爷和少爷的朋友们。”
崔石有些恼怒,还想说话,面前刮起大风,再睁眼,空地上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桐威回家的时候,客厅里等了个人。男人身材倾长,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结,一头金色长发一丝不苟束在脑后,露出来的白皙脸上,眼睛笑眯眯如同月牙般弯着,嘴角微微上扬,一副恭敬态度。他的五官很柔和,任谁一眼看上去都会觉得是个和善好亲近的人,可只有与他相处久了的桐威知道,这人一肚子的黑水。
“少爷,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桐威不想管他这种台词是从哪儿学来的,脏兮兮沾了灰的校服外套朝昂贵的真皮沙发上一甩,整个人也跟着瘫了上去。
双脚蹬了鞋子,脚踝交叠架上前面的玻璃茶几,双手往脑后一枕,眯着眼看人。
“有个私家侦探跟踪我。”
“我已经把他解决了。”男人弯腰,捡起少年的鞋子放到玄关处摆好,又将他的外套拿起来递给一旁过来的佣人。
“……每次你的动作都这么快。”桐威漂亮的眼睛眯起,冷冷看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自然是少爷的管家。”男人笑得无害,“既然是少爷的管家,就要为少爷做到任何事。”
“说得好听。”桐威哼了一声,脸上却露出疲态来。
男人十分体贴的走上前,弯腰将少年横抱起来。
少年像是习惯了,歪着头靠在男人脖颈处,喷出的呼吸晕染男人的耳垂,带来□感。
男人侧头不经意似地看了少年一眼。
“累狠了?不如我帮少爷洗澡?”
桐威掀了掀眼皮,“别打那些乱七八糟的主意,我自己会洗。”
男人笑得温柔,“那晚饭呢?”
“不吃了。”
“好。”男人抱着他仿佛没有重量似的,将人抱进楼上卧室,轻轻放进柔软床铺里。
“我去放热水。”
“嗯……”桐威懒洋洋在床上翻了个身,衣服下摆掀起来一些,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腰身。
男人的视线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儿,才转身去浴室。
哗哗的热水响起来,桐威侧躺着盯着前头的落地窗。落地窗外是繁茂的树叶,春天刚抽出绿芽,一派的生机盎然。
再远一点,是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空。玻璃投影着少年漂亮英气的容貌,那神情上带着一些不以为然。
“阿斯,明天是我妈生日。”
“是的少爷。”被叫做阿斯的男人在浴室那头应了声。
“你说我参不参加?”
“夫人希望你参加。”
桐威冷笑一声,“你错了,她不希望我参加。我若是参加,只会丢了她的脸。”
那头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晕染起的雾气在磨砂玻璃上照出一个人影。
男人拉开玻璃门,淡淡微笑着,将这话题一笔带过,“热水放好了,先洗澡吧,少爷。”
小注解:
阿斯,原名,达纳特斯。死神界首领,众死神之首。
☆、二
A市七中是一所私立高中,校长桐芳算是业界鼎鼎有名的人物。她不仅很年轻,长得不错,为人严肃有气质,学历资历又都是数一数二。年轻的时候桐芳就拥有让人羡慕的家庭,爱情,大学毕业出国三年,回来之后先从在其他学校任职开始,一步一步,最后自己创立了自己的学校,成就了自己的教育之梦。
她在国内的许多教育报刊上都发表过颇有影响的文字,如今也在一大牌教育杂志上有自己的专栏,在教育界,她也曾公开演讲过许多次,得过许多各式各样的奖项。
育人不止是教学,还要育心,育思想。思想的独立是真正的自由,创新的思维和健全的人格是孩子最需要的东西。中国家长的教育通常是为孩子铺好道路,以保护为前提,却忘记告诉孩子跌倒就要自己爬起来,接受现实的残酷,获得强大的内心才是重要前提。
以上,都是桐芳女士对教育的独特观点。在她的教育方针下,七中的优秀学生层出不穷,以学生会为最高管辖权,老师只起到从旁监督和引导的作用。从高中开始的学生自主,让许多家长先是担心,后又因为学校的良好风评而改为坚决拥护支持。
桐芳也因此大获人心,更因为有许多富家子弟前来就读,学校的赞助商也就源源不绝。
但俗话说,世上没有顺风顺水的事。桐芳在教育别人的孩子上有一套,偏偏自己的独生子,就是个顽劣x_ing子,打架斗殴勒索威胁什么都来。尤其在进入高中后,这种行为更是变本加厉。
三天两头看不到人,翘课是常事,偶尔回来了,一身脏兮兮像从哪个泥堆里滚回来的狗。可桐芳没有多余时间照管他,母子二人一周里碰面的次数可以用五只手指数出来——还常常数不够五只。
但就算如此,桐威是桐芳的独生子这一点改变不了。因为不管他在人前如何作为,有点眼色的人,依然会对他毕恭毕敬,争相讨好。
这一点,从今日的生日宴会上就能看出来了。
说是生日宴会,但并不是电视里上流社会中的那种豪华奢侈。来的人都是教育界的把权人,年纪都颇大了,也不会年轻人那些新潮的东西。总体来说,就一个闷字。
也有赞助商相约而来,这些都是在七中就读的孩子的父母或者亲戚,平日在生意场上风行雷厉,这会儿就伏低做小,不管如何,中国的“百年教育”毕竟是最大的事,比任何事都要重要。
客厅的水晶吊灯下,悠扬的古典名曲放着。穿着正装的人们三两聚在一处,巴结关系,笼络人脉,扩展交际。他们大多数都带着眼镜,看上去十分绅士而有涵养,说话轻声细语,礼貌又不失幽默,有一些年纪大的,正摇头叹息如今教育界的诟病,引得周围人点头赞同。
而在这其中,有一个格格不入的人。
桐威穿着白衬衫,外面套着小西装,打着领结。这衣服是定做的,十分合他的身材,腰身处微微收拢,显露出细窄的腰身却又不觉瘦弱。他正懒洋洋坐在客厅中间的沙发上,整张沙发只有他一人坐在最中间,百无聊奈的看着前头的电视节目。
综艺娱乐节目正放着主持人出糗的滑稽样子,他笑起来,英俊的面目泽泽生会,让头顶水晶吊灯的光都黯然失色。
他酒红色的短发有些调皮的翘着,右耳的鬓发上头用几枚黑色发夹夹了,显出清秀的侧脸,英挺的眉目轮廓,还有光洁的额头。
他正看得起劲,旁边有人端着银色的盘子过来,微微放低身子。
“少爷,提拉米苏蛋糕要么?”
“哦,来一块。”桐威坐直身子,伸手拿了就往嘴里放,嘴边沾到点屑沫,端着盘子的男人微微一笑,伸手帮他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