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涵接手一看,不是别的,正是噬魂剑。这世无解行事无常,怎么看都不没有九州三大阁笑傲阁主的风范与气质,如今又忽然将噬魂剑璧还,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你这老头,如此古怪,你引我来此究竟为何?”
“小娃娃,真是无礼至极。”话音刚落,世无解倏地一掌劈向云涵的面门。
云涵心神一震,本能的侧身避闪,一阵疾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那世无解已在他身后。虽然身疾如风驰,他左手上的风灯里的烛光却未曾跳跃一下,可见其身手何等不凡。
云涵顺势转身,以防世无解又从背后来袭。
“哟,小娃娃身手不错嘛,洛长洵那小子教的吧!”世无解未等云涵回话,又抄起右臂向云涵腰部横掠过去,本来空无一物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根透明似水的棍子,“还抱着那剑,接招呀。”
云涵正惊疑于他的话,又见如此突变,还未看清他手中究竟何物,避之不及,左腰处生生挨了一棍。
不知是世无解手下留情还是别的,云涵并未感到疼痛。
云涵这才看清他手中的是一条一丈多长的用水凝成的棍子,只是在他刚刚看清的时候,那棍子又顷刻在地上化成一滩水。
只听那世无解连声叹气,道:“哎呀,都十年了,那小子居然什么都没教会你。难道是妄想凭那东西和魔族对抗?唉,难道这就是命数……”
云涵心中虽说还是疑云团团,但循着世无解前言不搭后语的自言自语般的哀叹,思路也渐进清晰,抱着一丝侥幸,问道:“世前辈认识……”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叫爷爷!”世无解一本正经地叱呵道。
云涵一愣。
世无解似有掩饰地干咳一声,云涵看他眼神闪烁,知道接下去的话可信度极低。只听他接着道:“这洛长洵嘛,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至于今天我引你前来,一来是想确认一件事。二来是有人苦苦哀求我……咦,是‘醉仙翁’(让他使劲嗅了嗅),还是很极品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苦苦哀求”四字的语气,只是说到最后心思已完全不在云涵身上。
云涵正想发问,那世无解纵身一跃,已消失在夜色中,只留着那盏风灯在地上,闪着幽幽的光。难道世无解想试探我会不会法术,剑术之类,可是目的何在……
“醉仙翁”?云涵使劲朝空气中嗅了嗅,目光一亮,是那缕虚无缥缈的梨花香。云涵心中一喜,拎起那盏风灯快步朝前走去。
碎石路尽头,是一座八角亭,亭内早已候着两人。虽然夜色朦胧,远远的就可认出此二人正是刚才那引路的少年与风弈,此刻正若无其事地有说有笑。
云涵的心中涌起一阵不快,脚步也变得迟疑,这引路的少年与风弈唱得哪出戏?
风弈见他怏怏而来,迎上去道:“你来了。”
云涵有些气恼,口不择言起来:“打扰了二位雅兴。”
风弈微愕,继而嘴角又溢出云涵熟悉的微笑。
风弈耐心解释道:“我正要回头去寻你,恒师兄说你已自己前来,我便与他在此等候。”
“你不知道我多担心你吗?恒师兄?他何时成了你师兄了……?”
“你担心我?”风弈似乎对这句话很有兴趣。
“二位公子,阁主在思暄院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恒元却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做了个“请”的姿势。
云涵也不知自己到底生什么气,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正好恒元搭了台阶,他便顺势跟了去了。只是心里无数个疑问像无数个铃铛碰来碰去,让他不得安宁,他思来想去,最后笃定一件事,那就是如今的问题已经不是盗取噬魂剑的问题了,但是到底是关于什么问题呢,他还想出个所以然,不过反正噬魂剑在手,如果有什么麻烦,最多物归原主。
这是一个清净的小院,虽然在夜色中看不出它的样子,但是凭感觉它是一个独立的庭院。
庭院内有一株高大的树,树上挂了几盏风灯,风灯的光芒虽然微弱,然而在漆黑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明亮。树下站着一个五十上下,松形鹤骨的老者,自云涵一进院子,敏锐的目光已将云涵上下打量了一番。云涵也自是不落后,坦荡地迎上对方的目光,顺便也对对方及对方的园子进行毫无顾忌地大胆地一番打量。
“阁主!二位客人到!”
“你退下吧!”那少年应声而退。
“段伯伯。”风弈施礼道。
段天睨面带慈祥,颔首微笑。
就这个称呼,让云涵一下子都明白过来了,五味瓶瞬间打翻。而恰恰此时,笑傲阁主掌动风起,一股强大的力量似要将他吸附过去,他的整个人已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云涵暗叫一声:完蛋了。
就在这一发千钧之际,风弈目光一凌,暗运真元,拦腰将云涵扶住。
“段伯伯!您这是……”
段天睨把掌虚握,那柄“噬魂剑”已落入他手中。褪去裹布,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然后恍然大悟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异尊对这把剑动了手脚。”
“昨晚你去做什么了?”段天睨问道。
“异尊?”云涵、风弈面面相觑。
“昨夜潞州城一夜死了七个人,你可知道是谁干的?”段天睨道。
“难道是我?”云涵一脸惊诧。
“不是你,是这把剑!”段天睨握紧了剑,一股真元气从掌心输入剑心,顿时剑身发出一身悲惨的吟啸之声,继而如烈火般焚烧起来,照得整个院子通红一片。
风弈突然看到云涵的眉心显出一道赤红色火焰形印纹,连同他的两只眼睛,如熊熊烈火般燃烧起来,那是纠结着痛苦、愤怒和毁灭的力量之火。
未等他反应过来,云涵倏地窜了出去,向段天睨手中的那把剑掠去。
段天睨似乎早有预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指点向他的眉心,顿时云涵如一把燃烧殆尽后的枯Cao迅速萎靡在地。
“段伯伯,云涵他……”
“伏宗对他也动了手脚……”
“这决不可能,我一直和他在一起,伏宗没有机会。”风弈说话的语气从坚定渐转迟疑,因为他想起那了块炎云石,“难道是……?”
“是什么?”
风弈从云涵的怀中掏出那块炎云石,递了过去:“这是伏宗送给云涵的炎云石。”
“异族的东西你们也敢要。”段天睨一把接过炎云石,放在掌心,一手并指拂过眼睛,双眼瞬间晶亮如冰,隐藏在炎云石上的可怕景象丝毫逃不过这上“通天目”。
“是当年火烧炎云城的场景,异尊把它连同死于这场灾难的万千冤魂的痛苦与仇恨附着在这块炎云石上,是想让炎云城主被仇恨吞噬心智,从而达到控制他。幸亏发现及时,这块炎云石就交给我处理吧。你先把他扶到屋子里去休息,我去想办法解除异尊对噬魂剑下的法咒。”段天睨道完已步向庭院之门。
“段伯伯,你可曾认识世无解?”风弈迟疑了下问道。
“世如棋局,解与不解,又有何妨?”段天睨的脚步一停,朗笑着出了庭院。
第19章 世无解3
翌日清晨。
“段伯伯,他怎么样?”金银双瞳掠过一丝忧虑。
“没什么要紧,昨夜我给他施了‘拂心诀’。只是他体内似乎潜伏着一股不似真元又十分霸道的奇怪力量,以他现在这副r_ou_胎,将来只怕有x_ing命之忧。”
“段伯伯,不瞒您说,有人临终前托我帮他一起找世无解,他说只要找到世无解,云涵便有救。”
“哦!”风天禄眼神微微一动,道,“我本不想过问炎云城之事,那夜你们盗取‘噬魂剑’,我就知道十年前被魔族覆灭的炎云城又将重现于世。只是没有想到你们居然被异尊利用,用异族的法咒来解封此剑。这种法咒,需要七七四十九颗负情之心生祭此剑,用这种方法解封兵器,不但使此剑充满戾气,而且持剑之人也会渐失心智,直如邪魔无异。幸亏这事发生在潞州,发生在我的眼皮底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风弈根本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昨日寅时在仙林小筑,他接到笑傲阁的短箭飞羽,羽书中虽未详提何事,但带云涵前来笑傲阁之意十分了然。因前几日盗取噬魂剑一事,风弈唯恐避之不及,怎会不明不白使云涵以身涉险,若不是世无解设计引诱,他们只怕已在去北都的路上了。
“段伯伯是不是早就知道噬魂剑有问题,所以飞羽传书,让我带着云涵来此?”
“正是,只是你差点一意孤行,害了他。不过,你也无需担心,现在咒法已解,此剑先交由你保管。”
风弈接过噬魂剑,发现粗制的黑布已换成了精致古朴的黑檀木剑鞘。
段天睨沉吟片刻,又道:“算算日子,日月阁的y-in阳结千年之劫也将近了。这地界太平已久,人族个个乐享其中,全无危机意识,此次莫要让异族有可趁之机才好。你父亲可好?y-in阳劫在即,你倒有空出来闲逛?”
金银双瞳微微颤抖了下,避之关键,道:“父亲与人下棋时,总会提及您老人家。”
“看来他对那日我连赢他十局之事耿耿不忘呀。”段天睨哈哈一笑,然而笑容马上就收敛起来,转而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今生还有无相见之时。几年不见,你都这么大了。这时间呐,真如白驹过隙,不饶任何人。”
“段伯伯您老当益壮,人老心不老。”
段天睨畅怀大笑,道:“没想到你这么会哄人开心。我还记得当年你个子小小,眼睛长天上去的,见谁都爱理不理,像极了我小时候的样。”
风弈道:“段伯伯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