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天禄落在风慕身后,指尖拂过其印堂、人中、承浆数x_u_e。那风慕才浑然清醒过来。
“慕儿一时疏忽,还请阁主责罚。”风慕眼神一慌,好像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你的错,这魔族竟然能破阵闯入日月阁,还能在七星宿下施展如此强大的法力,必然得了什么法宝。这次他们冲着云城主而来,定是知道云城主是解开y-in阳结的关键。事不宜迟,等弈儿醒来,我们必须马上解开y-in阳结。慕儿,你先带云城主去浮星楼。”风天禄忧心忡忡。
“是。”
浮星楼地处日月阁西北首,楼前庭院宽敞,花香弥漫,楼后青峰数座,隐约有潺潺水声相送,虽然夜晚只能了解个约莫大概,但是此处绝妙的景致用鼻子闻都能闻出来。
夜已深,云涵悄然推门而出,抬头看见日月阁上空一圈白光隐约流离,知道是风天禄为防魔族再度闯入日月阁而重新排布的阵法。云涵也不及多想,向右穿过檐廊,到了一堵花木繁茂的墙边,密密的Cao叶间,隐约可见一个不大不小的洞,云涵一喜,弓身费力钻过。
过了那洞门,眼前是一丛假山,这假山齐墙高,与这墙有一尺来宽的距离,将这墙洞遮掩得严严实实。出了假山,有潺潺水声入耳。云涵往园中一扫,园中粼粼的湖泊因灯火的辉映而光芒流溢,向北有飞瀑一小帘,不断向湖中涌送清流,然这湖泊却似乎永远充盈不满似的,甚是让人费解。挨着墙根行了十几丈,到了那瀑布边,有一小潭,潭南一小渠通向园中之湖。小潭边有青石数块,惹得飞珠溅玉,清冽的水汽逼得云涵一阵清爽,好不畅快。他深吸一口气,痴立了一阵。
“涵哥哥,你看,有鱼!”这是小风弈的声音。
“你要?你等着,我去抓给你。”小云涵脱了鞋子,捋起裤腿和袖子,撩起衣摆,一脚踩下潭,潭水才及膝深,沁凉的感觉一下吸尽额头背上的汗水。小云涵心中一喜。
“涵哥哥,你小心。那儿,它游到那儿了。”小风弈兴奋地踩上一块青石,手指绷直,直指潭中。
此刻,小云涵的心神都在那尾鱼身上,一步一步靠进潭心,却未发现水渐渐齐腰。
小风弈见状,心中一跳,似觉不好,慌忙叫了声道:“涵哥哥……啊!”
就在小云涵应声回头的瞬间,小风弈脚底一滑,掉落潭中,涌起一朵巨大的水花,顷刻将矮个头的小风弈给吞没了。
小云涵吓了一跳,不顾一切地扑过去,一把将小风弈拉出水面,搂在怀里。
“弈儿,醒醒!”小云涵惊慌失措,摇晃着他瘦弱的肩膀,就是不见小风弈醒来,他几乎要哭了, “弈儿,你不要死啊,涵哥哥不允许你死!弈儿,醒醒!你若是死了,涵哥哥同你一起死。”突然,一种出奇的平静与坚毅在小云涵浮现在脸上,周围的奇花异Cao,高阁悬楼,瀑布的激流之声,百鸟的啁啾之声渐渐淡出他的视觉与听觉,他闭上眼,缓缓屈身蹲下,任由潭水漫过他的胸口,漫过他的脖子……
小风弈突然睁开眼,大叫道:“涵哥哥,别呀!弈儿是逗你玩呢!”
小云涵闻得此言,喜极而泣,像失而复得的宝贝似的,一把将小风弈搂紧,道:“你这个坏孩子,以后别吓哥哥!”
想到这里,云涵的心突然像被什么揪紧,眉心随之一皱。
他抬头看了看天中如织网般的阵法,绕过瀑布往山背后的枕雪楼而去——
他想再看他一眼,或许明天他就要为九州苍生葬身y-in阳结之下了。
枕雪楼,在日月阁最北端。日月阁其他各处四季如春,暖峰围绕,碧树擎天,其间奇花异Cao举不胜举,偶有奇珍异兽探头露角,更有紫气缭绕仙风弥散。唯独这处,三面三座嵯峨陡峻之山,山上是终年不化的雪。
这偏安一隅的枕雪楼虽是日月阁少主之所,却与正殿,与其他阁楼相离甚远。此刻,相较于灯火辉煌的日月阁,枕雪楼仿佛被星海抛弃的一颗星子,孤而幽。云涵暗想,也怪不得他孤傲漠然的x_ing子,这枕雪楼终究给人一种薄凉疏离之味。
熟悉的路径引领着云涵到了枕雪楼前。
此刻虽然夜已深沉,但是庭院之中的风灯与楼后的雪山交相辉映,虽然多了几分清泠之气,但也平添了几分明丽。
枕雪楼内没有一丝灯光。
难道风弈还没有醒来?要不要进去看看他?
云涵正在院中迟疑,忽然看懂主楼内紫光明灭。
里面有人!
云涵顾不得多思,追风逐电般腾地而起,跃至楼内,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云涵心下大骇。
与此同时,只听“啪”的一声,有人跃窗而出。云涵本能的要追上去,步伐却被一声虚弱的喊声扯住,那声音从风弈锦榻前的地面上艰难地浮上来:“云……云城主。”
云涵一惊,跃至那人跟前,是风慕,他躺在地上,夜光下的他苍白如一张纸,而他的身下是一滩还在渐渐扩大的血迹。
那种眼睁睁地看着至死去时的那种悲痛而惊恐的情绪复又出现。
云涵慌忙扶起他上身,用右掌托住他的后背心,将体内的真元修复之气汩汩传输给他,他要让他活下去,无论眼前这个人是谁。
春风般和煦的真元气似乎让风慕忘记了疼痛与死亡,他挤出一丝笑,道:“你放心,他在偏阁沐香轩内。也幸好我有所防范,总觉得方才在映月楼前出现的那个魔族依然潜伏在日月阁内。”
魔族?云涵觉得他的话似乎不可信,日月阁是什么地方,阁主是什么人!第一次也许因为疏忽被魔族趁虚而入,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们得手?
夜光下,云涵瞥见他脖子上有四道清楚的血痕,不像是兵刃所伤,倒像是兽爪之类的抓痕,心下更加犹疑。
风慕见云涵沉默不语,自嘲一笑,道:“云城主,无需耗费真元,我妖丹已碎,命不久矣。”
云涵虽然不知道风慕为何拜入日月阁,也不知道为何他和林家姐妹要在潞州监视自己,更不知道关于他的曲折坎坷的人生与经历,他只知道他和自己一样,一心只想保护风弈。有此一点,他也就不必追究其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无论他出于何种目的说出现在这些话,他都应该被原谅。
“小时候,只要看到他笑,我就会很开心,虽然他从来都不曾对我笑过。有时他偶尔看我一眼,我就兴奋得好几天睡不好……呵呵……”风慕忽然自言自语起来,顿了顿,又道,“自从你来了之后,我就开始躲在角落看里他对你真心的笑,听他跟你说坦诚的话。云城主,那时候我不知道有多羡慕你,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取代你……不过现在,我知足了,至少我能替他死——替我保密,我不想因此而成为他的负担。”又自嘲一笑,道,“姑姑曾说,我们妖族不能对人动情,一旦动情必然万劫不复。我一直记着她的话,但是我却选择了万劫不复。”
云涵突然觉得心中波澜起伏,情状难言。
“再求你一件事……”风慕气息已变得十分短促,仿佛无形的绳索马上要扼断他的脖子似的。
“你说……”
“不要……不要让阁主知道我的死。如果……如果阁主问起我……你就说我……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回销声壑了……阁主……他会明白……”
第46章 第46章
翌日,初升的暖日将山巅之上的日月阁笼罩在一片祥和与宁静之中。
风弈还是没醒来,但是阁主风天禄已按耐不住,亲自从正殿来到浮星楼请云涵一道乾坤谷。
风天禄并没有发现身边少了谁,也许这个阁主的心里装的只有九州,只有y-in阳结。这多多少少让云涵感到一阵失落。
穿山转壑,一路无语。
须臾就到了乾坤谷前,云涵被眼前奇景震慑,两边山陡如削,Cao木迷道,高不知其高,云雾如带。谷口狭隘仅可通单人穿行而过,步行数百步,方豁然开朗。云涵只是奇怪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没有人把守。
“云城主,这便是地界之中,司掌y-in阳的y-in阳结。”
云涵抬头看去,暗暗惊叹。四根擎天巨柱气势夺人,雕饰繁复,均是上古神兽仙兽之类。柱顶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兽,交错相衔两根巨链,强大的气息光晕萦绕在巨链上,然而正中交错之处却如团茧缠缚,隐隐震颤,似有爆破之势。
“自盘古开天,女娲补天之后,为维系地界的y-in阳平衡,上古诸神合力并设此y-in阳法阵,只是这y-in阳两仪,需经百年一解,历千年一劫,地界方可安生万世。然这乾坤谷内除了金盾寿之体,和天神转世的y-in阳之身,其他生灵一旦进来都会灰飞烟灭。”原来如此,怪不得可以不用人把守,但是你好歹在谷口写个告示,提醒人家不要误入其中,不然死得不明不白多冤枉。
“风阁主,晚辈要怎么做才能解开这个y-in阳结。”
风天禄的掌心不知何时幻化出一颗四周不断氲生出小雪片的冰珠子,道:“这个是冰雪灵珠,是极y-in之物。而这世上的极阳之物就在云城主身上。”
原来阁主并非想要杀我,听他这么说,那么那日在医馆听的传言是真的了?仅仅只牺牲赤炎精魂就可以解开y-in阳结,那还有什么好犹豫呢?
于是,翻手为诀,大运真元,将依附在天柱x_u_e上的赤炎精魂逼出体外。气海翻腾,犹如天助,云涵只觉后颈一紧一松,赤炎精魂已离体而出,悬浮在云涵面前。奇怪的是,这赤炎精魂不似之前能言能语的火焰之形,而是变成了一颗弹丸般的小球,四周绯红流光氤氲,甚是好看。风天禄激动地一把掌握在手,道:“老朽替天下苍生谢过云城主。”
也不待云涵回话,引身跃至y-in阳结之下,那y-in阳结似被什么触动了似的,剧烈颤动起来,力量通过巨链传输给巨柱上的四兽,紧接着整个空间以r_ou_眼可见的频率晃动起来。风天禄目中凛然,瞬间将掌中的白晶色灵珠与赤红色精魂一起抛掷头顶,捏诀施法,袖动风起,两掌覆天,同时运送金盾寿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