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垂暮篇
“父亲，爸。”徐逸远推门进来。
“小远来了，小桦呢？”见徐逸远身后没人，沐炎不解询问。
“桦还在睡。”推推鼻梁上的无框眼睛。
沐炎好像听明白了徐逸远的意思，呵呵一笑，“那小子就是欠收拾。”
三人用完早餐，徐逸远载着两人去医院做体检。
忙了一个上午才将所有的项目做完，这还是在一路开绿灯的情况下，出了医院大门，沐炎不耐烦道：“又没有什么事？体检那么勤做什么，麻烦！”
徐逸远不赞同道：“爸，你和父亲都是快七十的人了，得注意。”老年人太该注意了，病症什么的说来就来，那可是一点商量都没有的。
“老子活这么大早够本了。”
闻言徐逸远蹙眉，司宇不客气的直接上手，给了他一拳，“如果让儿子听到你这样说，回家定和你闹。”
沐桦的脾气和他当年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沐炎最受不了他闹了。
“我什么也没说。”背着手往前走。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司宇无奈笑笑，跟上。
开车往回走的路上，看着窗外飞快后退的建筑，沐炎突然出声。
“小远往左拐。”
“……好。”
“停！”车开到上清公园时沐炎喊停。
“小远在这把我们放下就好，你先回去吧。”
“……好，你们什么时候回去，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恩，去吧，去吧。”沐炎摆手。
看着快步往前走的沐老头，司宇忙追上。
“怎么想到在这停了？”
“缅怀缅怀过去的时光，你有意见？”上清公园，是以前他们上幼稚园时的地方改建的。
“没。”某人年纪越大，脾气越见长。
两人慢慢踱步，将整个公园逛了一遍。沐炎指着一个水池道：“还记得吗，当年这有一个滑梯的。”
“记得，我那时刚爬上去就被萧明那小子推了下来，当时腿磕在围杆上，出现好大一块乌青。”
“萧明那小胖子心眼坏得很，见你被他欺负，我打掉了他两颗牙。”
“呵呵……你的暴力倾向从那时就有了。”
“那儿，好像是教室来着。”司宇迟疑道。
“不是食堂吗？”沐炎回道。幼稚园离现在已经很久远了，两人的记忆都有些模糊。
两人又寻了些当年足迹，眼见晌午已过去大半，两人在附近找了家饭店用餐，饭后两人商量去小学，中学，大都转转。
走过当年走过的每一步路，说起当年的种种，两人不胜唏嘘。没想到这一转眼，两人已是迟暮。
夕阳下，两人携手，慢悠悠的走着。暖黄的光晕照在两人身上，平添几分温馨。
沐炎突然出声，“死鱼，和你结婚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一件事。”
“恩。”
“恩什么恩，说话。”
“今生无悔。”
司宇也没说什么甜死人的情话，反正沐炎就是觉得挺好不好意思的。
“老不正经。”
司宇浅笑，不作答。
“喂！死鱼，当年洞房那天晚上，你真的有对我做什么吗？”多年来，沐炎对当年的事仍是充满疑惑，今天不知怎么的突然又想了起来，于是开口询问。
“有。”司宇抓住一团飞扬的柳絮，点头。
“但是我记得，当时没有出血。”
“这都过去三十多年了，你记得可真清楚。”
“废话。”第一次往往印象比叫深刻，虽然说他当时醉了，根本没有印象。
“那说明我技术好。”
“骄傲的老头子。”沐炎撇嘴。
“但是你就是爱我这个样。”
“死鱼，我发现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要脸。”沐炎转开眼不和他对视。
司宇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死鱼，你说人有来世吗？”捏捏司宇的手。
“信则有不信则无。”
“那你信不信？”沐炎瞪他，一副你不信我定不会轻饶你的架势。
司宇笑说道：“信。”
“那，我们来生还在一起吧。”
“我下辈子还要和你绑在一起？”
“怎么你有意见，接收你我都没意见，你还敢给我有意见！”沐炎怒目而视。
“没意见。”
“那就说定了。”
“恩。”
这算不算强迫中奖？！
……
“死鱼，我们今天去钓鱼吧？”今天风和日丽正是钓鱼的好日子。
“去收拾东西。”
“好。”某人兴奋的跑出去。
好久没有出去了，身子骨乏的很。司宇起身穿衣服。
用完早餐，两人开车去紫河。
“喂！带便当了没？”扭头询问开车的司宇。
“忘了。中午我们吃烤鱼。”
“好。”想到司宇做的烧烤，沐炎口水泛滥。
某人提议来钓鱼，第一个说不钓的也是他，沐炎烦躁的将鱼竿扔在地上，“靠！掉了二十分钟了，一条鱼也不上钩。”
“有点耐心好不好。”司宇白他一眼，钓鱼最能摩人意志。
“老子渴了去喝点水。”沐炎这一去直到中午才回来，他这个水喝的勾长的！
沐炎拿着两杯可乐回来，刚才他们钓鱼的地方，孤单单的只剩下两个桶。沐炎正在不解人去了哪里，刚好有两个小青年从他面前走过，说着什么有人落水，穿白衬衫的老人够勇敢的，不知道有没有背过气去之类的。
沐炎心突地一跳，扔掉两罐可乐，撒开腿往附近唯一的医院跑去。边跑边心中恨恨的骂，一大把年纪了逞什么能！
跑去医院，就见司宇全身湿漉漉的坐在走廊里，沐炎的心放下来，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他一拳，揪着他的衣领，吼道：“你没事逞什么能，别人死活干你屁事。”自私的言语中带着对司宇浓浓的担忧与关心。
“乖~~不是我，我只是开车将人送来，身上的水是刚才搬人的时候蹭上的。”安抚扎了毛狮子。
沐炎将人狠狠抱住，想到有一天要失去怀里的这个人，他就没来由的心慌。
“你不许比我早死。”沐炎闷闷道。
知道他的担忧，司宇边安抚，边轻声应道：“好。”
后来两人离开医院，烧烤也没吃，提着钓到的鱼开车回家。这次事件之后，不管天气在怎么的风和日丽，沐炎再也没有提出要去钓鱼。
*****
沐炎在弥留之际，枯瘦的手紧紧的抓着司宇，嘴开开合合，无声的说着什么。
司宇点头，在他额上轻吻，“我知道。”
深深的看了司宇一眼，沐炎缓缓闭上双眼。
他说，我们下辈子也要在一起。
2056年，沐炎辞世，享年72岁。
第二年司宇也离去，沐桦和徐逸远将两人合葬在青山上。
……
3012年，一名为紫珊的女子诞下麟儿，其父为这对双胞胎兄弟分别命名为青沐，谭羽。
这对兄弟从出生就非常亲厚，只要能看到对方就不哭不闹。
父母大奇！
新生，又一个沐宇年华即将展开。
死亡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另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