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王厅十殿,十个王的办公室都建得截然不同,阎魔的办公室要属最无聊,因为除了办公桌椅跟电脑外,什么都没有。而秦广的办公室则建得像夜店,不但设有吧台、豪华沙发、灯光昏黄,背景还流泻轻音乐,只可惜现在就算有什么好曲子,也是无人有闲暇欣赏,因为全被大量的文件分去心神。
「不是来找我玩,是来玩我吧!」秦广把主词跟受词很聪明的调换了位置,「你自己的工作呢?」
「当然是等累积到表面张力要爆掉前再去做啊。」无论做什么都可以理直气壮,这就是阎魔大王。
「表面张力你个大头啦,不然我拜托你,去外面参加你最爱的中元节活动吧,今天不是有什么三途川竞泳大赛吗?记得你之前说过看人被鲨鱼咬掉腿很爽的样子是吧,快去看吧,别在这里烦我。」秦广看阎魔终于肯离开自己三公尺外,这才重新低头处理文件。
顺带一提,因为冥界的所有「生物」都是以灵体的方式存在,虽然与常人一样拥有五感,受了伤也会流血也会痛,但基本上如果不是魂核被破坏的话,不管是手断脚断甚至是头断了,都有办法重新复原。
「没有凌驾陪我就没意思了!」阎魔哈了声,将大杯烈酒一饮而尽。
「你的精神年龄到底还停留在哪个年代?国中二年级吗?是国中二年级吗!」
「不要瞧不起国中生,他们都会上网找色情图片,很厉害的!」
「给我住口你这个中二病患者!」
就在兄弟阋墙的同时,秦广桌上电话响了,在恶狠狠瞪了自家大哥一眼之后,唰地接起了电话,「喂、秦广厅。」
在秦广拧着眉听电话的同时,有个被弟弟骂中二病患者的哥哥,正在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做鬼脸,害得他一时激动,抓起纸镇往对方头上砸去。
「什么?等……等等,你让一级重罪犯……妈的,你这城隍王爷的位子到底还想不想做啊!」秦广摔回话筒,先是捶桌子扯头发,之后赶紧又打了通电话。
「喂、平正,我秦广。你接到城隍府的通知了吗?嗯……嗯嗯,不行,他已经闯出去了,放你的特殊部队出来……嗯,城隍那边的警备队长被瞬间爆头了啦!喔……好,这边会配合清查……好,那就先这样。」秦广又摔了一次话筒。
阎魔打了个呵欠,正对上秦广闪动怒气的目光。
「怎么了这是?生气伤身喔。」
「你是不是带衰呀你!你不来没事,一来就出大事,我以后要在门口贴告示禁止你进来我的办公室!」秦广又丢了另外一个纸镇,阎魔则轻轻松松地拿喝空酒的玻璃杯抄住。
「所以我说怎么了啊?」最高领导者依然故我的作出悠哉状。
「城隍府让一个一级要犯跑了,派了警备队去围,结果全部重伤。早就警告那家伙不要再把一堆重罪犯留在那里工作,就是不听!现在好啦!」秦广一摊手,重重往后靠到椅背上。
「城隍府」——与十王厅相辅相成,都是管理死魂的单位。城隍府负责控制游荡在外的魂魄,将他们顺利引导至冥界,再送往十王厅接受正式审判,也管辖低阶的土地神火妖鬼。地位方面,比十王厅稍低,至于不知道从第几届的管理者以来,城隍府与十王厅之间的感情就非常不好了。
「嗯……说到现在的王爷嘛……他只会知道一个人有没有才能,品德如何,是不太管的,导致他们那儿常出乱子,也能称之为特色了吧?」阎魔晃了下杯子,里头的铁纸镇当当响了两声。
「既然知道,你也不去念两声。」秦广听到后头传真机哔哔叫了两声,转过椅子滑过去,拿来刚才城隍府说要传过来的罪犯资料。
「你以为我们这里就守规矩得多了吗?别傻了孩子。」阎魔挥了挥手,「只是我们比较懂得粉饰太平而已。逃犯是哪一个?报上来听听。」
秦广仔细过目手中的档案,嘴里啧了声:「是『雨宫博士』跑了。」
「雨宫博士……喔、哪个日本史上为数不多,官方有登记在案的连环杀人魔之一……嗯……这可有意思了……」阎魔摸着下巴。
「有意思你个头,这个家伙在阳世以非常残忍的方式杀害了八十三人,做案十一年多才被捕,在他对最后一个被害者下手时,因为不理会警方劝阻,所以被当场击毙。本来这种重罪犯应该是要送到这里来审判进入地狱道的,但中途却被城隍府留下,还让他在那边工作。」秦广把档案夹上阅览签,就等着负责传递公司的职员推着车来,将这份档案传送给其它部门看看,好做提防。
「可以任意留人,这是城隍府的权限,我管不到。」阎魔耸了下肩,话中似乎带了些鄙夷,「有人的兴趣就是爱养会咬人的狗嘛。」要是自己的话,肯定会头一个就把危险分子处理掉,省得自找麻烦。
「既然会被城隍府留住,就表示那家伙本身不但潜在的素质高,而且还有可能特化出其它的能力,因为冥界就是『这种地方』,拿年前的连锁病毒事件来看,本来不过是个在运送途中逃脱的普通魂体,在机房躲了几个小时之后,竟然演化成能够自由操纵电子系统的破坏者。」
这就是冥界恐怖的地方,就跟在阳世,人的能力有高低不同一样,人在死去之后同样也有各种素质,这些素质的形成通常来自人生前的思考、行为与执着,这些东西在进入冥界之后,会因受到此地影响,有一定的几率会使这种素质转化成特别的力量。
所以一般的魂魄被鬼差送到冥界之后,会依正常程序,尽快地接受审判,再依照审判内容尽速分发其所,以免造成后续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现在负责掌管城隍府的城隍王爷,处事却跟十王厅的阎魔完全相反。城隍王爷最喜欢的就是留下这些拥有特别素质的人。
不管生前是好、是坏。
就算不替自己工作也成,王爷只是将他们留下,放在自己的空间里,就像个严重到无可救药的收集癖患者,却又不会将收藏的东西好好安置归类。所以才造就出了现在的这个一级罪犯「雨宫凉介」。
「他本来的能力是什么?」阎魔像是颇感兴趣地问。
「『收讯者』。」秦广抿了下唇。
「是他脑子后天出问题,还是货真价实的东西?」
「很遗憾,他是货真价实的。本来会造就这种天生能力者的问题,是源自我们十王厅的转生系统偶尔会出现的『错误信息』,在让雨宫前世的灵魂转生时,有些什么杂质混了进去,所以才会变成这样。严格来说,造出这个杀人鬼的是我们,不过阳世的事情按照律例,我们无法插手,也只能等他自然灭亡之后再回收灵魂重整。只是问题就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