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凌驾则注意到，名为芳里的女人，在她的套装口袋下方，规矩地别着的名牌，上面清楚标示着：变成厅·武判官。
「有办法放倒顾门的不稀奇，有办法放倒我才叫有实力，来呀。」芳里斜着脖子，提起手臂，做出挑衅的手势，「没有老板的邀请，不管是谁都不能进VIP区，就是这里的规矩。如果你们两个这么喜欢办公，那就随你们滚去秦广厅还是五官厅去，别待在这儿了！」
「芳里，你知道他是——」元靖用大手将凌驾捞过，正要说明，却被对方打断。
「知道又如何？是老板『以前』的老朋友又如何？那些都已经是『以前』的交情了，人如果一直沉湎于过去，哪还做得了事？既然是你们两个小鬼头带他们来的，就好好把人送回去吧，入口处可以拿两条纪念手帕……如果他们想要的话。」
「不是这样子的，你明明就知道大人他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他盖赌场的事情我跟荒澜都已经忍耐下来了，问题是大人现在即将要做的事……那是不可以的！你身为武判官，难道没有感受到一点点责任感吗？」
「我的责任就在于帮老板挡住想来闹场的客人，仅止于此。」芳里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动摇，清澈的眼神则显示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好、今天就算是用硬闯的，也要让他们过去！」元靖低喝，两手抱拳，指关节发出清脆爆音，「荒澜不是武斗派，但我是。」
「小鬼好胆量。」芳里漾起饱含风韵的微笑，脸上写着：尽管放马过来！
正当情势一触即发时，凌驾开口了：「不好意思，请等一下。刚才我听了很久，因为没听到想听的答案，所以才问的……」他对上芳里清澈的杏眼，「到底要如何得到老板的邀请呢？只要得到的话，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去了吧？」
此言一出，不但芳里愣了下，就连荒澜与元靖都像突然变笨了似地互看。
非常普通的正论，可是……
「通常……会被老板请入VIP区的，都是手气相当不错的客人。」芳里抿了下唇，收起原本的冷淡笑容，「也就是说，只要在这里一直赢就行了。」
「我知道了，那么就按照这里的规矩来办吧。」凌驾十分有礼貌地点了下头，「我们去换代币吧。」他走到芳里与元靖之间，让他们无法动手。
雨宫有些奇异地望着凌驾，本来对方并不是如此积极的个性。甚至安静得看起来有些消极，要说最近几件能让他觉得凌驾其实也能生气蓬勃的证据，那也是当阎魔在办公时摸鱼打电动看漫画上即时通或者吃泡面时，才会产生的激烈火花……
嗯……那卷起的公文与阎魔脑袋的撞击声，可是让他会想把耳机拔掉听个明白程度的悦耳呢。
所以、为什么？
「既然凌驾先生这么说的话，我们就按照正常管道进行吧。」荒澜揉了揉眉间，心里大叹好几口气，本来他们是想抢先在「那纸公文」发出去前，让凌驾来阻止的。若是让凌驾在赌场中虚耗，时间一分一秒的过，那么他们本来的盘算就等于放水流了。
此时芳里对站在一旁的两个员工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刚被打的，还用手很快地抹去鼻血，只见他们对凌驾匆匆行礼后道：「因为您们是荒澜与元靖先生的朋友，所以我们会提供免费代币，请两位稍候。」
两人说完，僵直着身子离开了，凌驾也没多说话，迳自走到一台机器边，盯着萤幕上不断上下跑动的三个卷轴，卷轴上各有许多图案，有水果、有数字，还有十王厅的代表标志：金色卷带与云朵包围着盾形，中间大大写着「十王」。
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吃角子老虎机，玩法也很简单，让三个同样图案的连成一排，所投入的赌金就会按照图案的不同来倍增。本来赔率最高的，普遍应该是能连续拿到三个七，而根据这款机器上的说明，则是把幸运七，换成了十王厅的标志而已。
「怎么，对这个有兴趣？」芳里眯起眼，微笑地踏着短跟淑女鞋走到凌驾身边。
「不、我对这种靠运气胜负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凌驾同样也报以微笑，「我只想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事情处理完而已，诚如你刚才所说的，『这么喜欢工作的话，就滚到秦广厅还是五官厅去』……虽然我们家上司是那个样子别扭又任性，而且也不怎么喜欢工作的样子，但就我所知，他在死限之前还是会尽量把他该做的事情给做完的。所以基于我助理的职责，也想尽力帮他，而跷班这件事对我来说其实良心上过不太去，为了来这里还甚至拜托朋友替我撒了谎，我不过是想快点回去工作而已。而荒澜与元靖先生，想的事情应该也与我差不多吧。」
芳里的笑容僵在嘴边，凌驾的一番话在她耳里听起来，的确是嘲讽。
反观急着想回阎魔厅办公的凌驾、还有显然对变成厅的赌场设施唾弃到快吐出来地步的荒澜与元靖，身为变成王身边担任重要职务的武判官，现在又是在做些什么事呢？
这时雨宫装作没事地低咳了声，实际上是在掩饰终于明白了凌驾「怪异」行径的原因而忍不住的微笑。凌驾只是……讨厌这种让他把朋友拖下水，却又没办法迅速解决问题的事情，而且、与凌驾熟识的几个王中，不管是秦广还是五官，都经常深受公务繁忙之苦，在这种状况下，居然还有一整个厅的工作绩效显然是停摆的！
对凌驾来说，看到这种景象，也许比看到阎魔大王摸鱼打混，更叫他「生气」吧。然而他手上并不握有督促的实权，更基于初次见面的礼貌，自然也没办法拿公文卷一卷给人当头棒喝，所以才不由自主地、烦躁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两个刚才被派去拿代币的员工回来，手上各捧着一个无盖的木制小盒，里头满满叠着三种颜色的代币，蓝色的上面写着十、红色上写着五十，绿色则是一百。
「这个汇率怎么算？」雨宫忍不住插口问。
「冥道通用币值的十倍，如果是十元代币，就等于冥币的一百元，很好算吧？」芳里拿过两盒代币，分别交到雨宫跟凌驾手中。「请两位慢慢玩。」
她冷淡地吐出这句后，回身就走。
「芳里小姐，请等一下。」凌驾的声音，立刻就将对方的脚步停了下来。
芳里回头，挑着柳眉，表情介于不耐与疑惑之间。
「……马上就会结束了，请等一下。」
凌驾又说了一次，坚定、而且自然地。
第三章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凌驾身上，但当事者却好像浑然不觉。
凌驾捧着盒子，随手抓了一枚蓝色代币，走到吃角子老虎机前，将代币投入，拉下杠杆，然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