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婚[修真] 作者:花左(上)【完结】(37)

2019-05-12  作者|标签:花左 天作之合 青梅竹马

  但是他终于肯老实下来,让姜夙兴握着的s-hi润棉布落在他脸颊上。

  姜夙兴露出一个轻微的笑颜,“我还以为你要跟我生气,不理我呢。”

  一点点温柔地擦拭,很快,原本雪白的帕子被染的漆黑。丢进盆子里,晕染开一团团墨迹。

  顾白棠终于有点不好意思,抢过帕子,低声道:“我自己来吧。”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地,听起来敦厚温润,宛如一弯平静地水流入人心底。

  窗外山峦叠嶂,僻静幽深,院中有飞鸟偶尔流连嬉戏,又很快离开。

  盛午的阳光游走在窗棂的边沿,送来青Cao的气息,和几声晚蝉的啼鸣。

  姜夙兴将那一盆水端去院外倒了,又重新冲木桶里舀了一盆热水过来。他身子单薄,看起来十分孱弱。面色苍白,虽然面颊有着淡淡的红晕,唇角也挂着笑意。他挽着衣袖,头发也没束,只松散地挽了一个马尾。在他低头放下盆子的时候,有一束头发滑落下来。

  顾白棠伸出手去,很自然地将那一束头发扶起,重新别在姜夙兴耳后。

  姜夙兴抬起头来望着他,目光如水一般缱绻。

  顾白棠又突然惊醒一般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刻意要保持着生疏。

  “你坐下歇着吧。”顾白棠道,“此处清幽,也只有你我两人,你该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会告诉你的。”姜夙兴道,“白棠,你放松些。这些天来你都太紧张了,这件事情说起来话长,你先沐浴,休息一下。”

  “不行,你必须现在告诉我。”顾白棠坚持道。

  见他始终这般,想来不告诉他,他只会横加猜测,姜夙兴在椅子上坐下来。

  从楚纨捡到一个天柱峰上的灵修小雅开始讲,从一开始的湖心亭三弟子命案开始讲。

  顾白棠皱眉,“这些我都知道,跟这些有什么关系呢。”

  姜夙兴叹气,“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若果真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听我讲与你听。”

  听他这般说,顾白棠也坐下来,拧着眉听他讲。

  当姜夙兴讲到那湖心亭三弟子喝的茶水里有罂粟制成的毒时,顾白棠的神色明显变化了,欲要反驳,可是他看着姜夙兴不急不缓的样子,又生生忍耐了下来。

  姜夙兴继续讲。

  讲那一场场招魂,讲生灵演示,讲凰曦公主,讲周辉,讲那天晚上三位长老带着姜夙兴前去质问邬丛莲。

  讲三百年前的真相。

  刚开始时,顾白棠几次有反驳说话的冲动,师父怎么会给伏魔堂三个弟子投毒呢?又怎么会跟周辉有关系呢?更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那般狠毒、蛇蝎之人呢?如何做得出来将凰曦公主压在天柱峰下三百年这种可怕的事情呢?

  可是越听到后面,顾白棠越是沉默,越是张不开口去反驳,去质问。

  他由始至终,只是静静地听着,犹如在听一场天方夜谭。

  尤其是在听到最后,邬丛莲与姜夙兴独处时,说的那一番话。

  什么周辉的转世,什么魔王之种。

  都像是,别人的故事。

  从正午时分,姜夙兴一五一十地将这些事情全部道来,已是明月高悬。

  “……你的意思是,我……是周辉的转世?”听姜夙兴讲完后,顾白棠这般问了一句。

  姜夙兴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师父这个人嘴里没一句实话……”他看了一眼顾白棠的神色,顿了一会儿,才道:“我的意思是,这些事听起来太荒唐了不是吗?没有证据,没有证人,不过是他空口一说罢了。”

  “可是……”顾白棠的眼睛睁地大大的,声若梦呓,“只有这样,才解释得了,师父他对我的态度不是吗?……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他在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而且你和你师父,不是也在「生灵演示」里看到了……周辉他,和我长的很像吗?”

  见他这个样子,姜夙兴站起身来,走到顾白棠跟前蹲下,手握住顾白棠冰凉刺骨的双手,抬起头望着他。

  “你和周辉的面貌并不相识,但的确在某一些神态上,让我看着有几分熟悉。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更何况三百年的时间,周辉的魂即使转世,也早就是另外一个人了。依我看,这事就是邬丛莲故布疑阵,他知道我的厉害,怕我追查出周辉的下落。所以在我面前故弄玄虚,让我不敢下手去查。”

  “可是,师父他的确很会炼魂。你说会不会是他当年把周辉的魂扣下来,再送去转世轮回,然后……然后三百年后变成了我……”顾白棠越说越玄,自己开始想很多。

  姜夙兴扶正他的头,让两人的目光紧紧粘合在一起。用一种十分坚定,而又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顾白棠,你必须记住,你是顾白棠。你跟周辉,没有任何关系,跟魔王之种,更没有任何关系。你听到了吗?”

  顾白棠望着他,一双黑色的大眼睛空洞而吓人:“你这样说,是你真的相信我不是周辉,还是只是你也在自欺欺人?如果我真的是周辉,我身上有魔王之种,到将来的某一天,你是否会对我执剑相向?”

  姜夙兴怔然,一笑,道:“白棠哥,你傻了。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你我不会走到那一天的。”

  顾白棠道:“你把这些都告诉我,就不怕师伯他们怪罪你吗?”

  姜夙兴将脸颊贴在顾白棠的手背上,道:“在我看来,这些东西都是外在的。我不希望你我之间有任何隔阂。况且这个事情太大,如果我这时候欺瞒了你,将来也难免会用更多的谎言去弥补这一个。我不想费那个脑子去对你撒谎,因为我早已下定了决心要与你共度一生,与你顾白棠共度一生。我早已与你融为一体,你的过去我全盘接纳,未来若有风雨,你我当一力承担。”

  这一番表白,可谓淋漓尽致,顾白棠即使再有任何担忧和烦恼,此刻也只剩下满腔柔情。

  “那你……就不怕我承受不住,不怕我出问题吗?”顾白棠又问道。

  姜夙兴弯起唇角,望向顾白棠的目光如火如朝阳,流光溢彩,令人目眩。

  “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我相信你能承受得住,也相信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你就不会出问题。”

  顾白棠终于笑了,“你还真是迷之自信。”

  却将手掌轻轻落在姜夙兴的肩膀上,轻轻抚摸那柔顺而滑下来的头发。

  “这些日子我都没来看你一眼,可曾怨我?”

  “怨。”姜夙兴直接地说道,眉眼娇嗔,却是唇角含笑:“我听人说,不仅没来看,连问也不曾问过我一句。”

  顾白棠用拇指轻抚姜夙兴唇角的笑,道:“你怨我是应该的。”

  “可是我知道你并非心里不想我,你只是在跟师伯他们置气。”姜夙兴握住顾白棠的手,柔声道:“邬师伯纵有万般不是,好歹是养育你十三年的师父。你身为他唯一的弟子,却没能见上他临终一面,连他死的真相都不能得知。若我是你,我也会坐在那里,十五天不说一句话。”

  顾白棠听了,露出一个淡淡地笑容,轻声道:“姜夙兴,你这般善解人意,让我如何是好?”

  姜夙兴问:“我说得不对?”

  顾白棠笑,有几分释然,“非也,你说的全都对。我……我不善言辞,说的不如你好。但是我心里怨恨师伯他们是真,我想你、担忧你,也是真。”

  姜夙兴俯在他膝上,“不善言辞就不说,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顾白棠仰起头长叹了一声,沉重而又悠长,仿佛把这些天来的一切,尽数都散在这一声叹息里。

  片刻后姜夙兴抬头去看,顾白棠歪着头靠在椅子上,竟就这般姿势松散地睡着了。

  顾白棠作为一个金丹中期修士,睡眠已经是少之又少。即使休憩,也是端端正正地坐着或躺着,姿势标准,僵硬地像一尊雕像。

  他此刻能这般睡着,一是对姜夙兴全无戒备,二来,也是这些天来,诸多的事情让他实在疲累至极。

  姜夙兴十分心疼,想让他就这样睡去。可是眼下顾白棠尚未洗漱,浑身上下脏兮兮地跟一个乞丐差不多。而且这么睡着对脖子也不好。

  纠结了一番,姜夙兴还是伸手将他推醒。

  “白棠哥,你倒是先去沐浴啊。”

  顾白棠微微睁开眼来,又闭上,声音囫囵地,仿佛已经进入了梦境。

  “小醒,我好累,你让我睡会儿……”

  姜夙兴立时眼眶红了。

  前世,顾白棠只在十五岁之前喊他小醒。到了后来,都是直呼其名了。他曾开过一句玩笑话,道他一直等着顾白棠再叫他一声r-u名。

  谁曾想他等这一声小醒,竟等了两生两世。

  好一会儿不见动静,顾白棠又睁开眼,恍惚间见眼前的人泪眼朦胧。便笑叹一声,挣扎着坐起身来。

  “你哭什么?我去洗便是了。瞧你,我偶尔懒一把你就哭了,还说什么做好了准备要与我共度一生。你别看我这样,我这人其实小毛病很多的……”

  姜夙兴将仍在说着话的顾白棠推到屏风后,那后面是一个装满了温水的木桶,自己则退到外面来,去准备给顾白棠换洗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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