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拿出一个碗大的饭勺,哐当砸姜昼眠脑袋上。
满院老头老太太皆惊:“……”
天呐,这下完了。
大师傅把大少爷给打了,大少爷肯定要闹了;
大少爷修为比大师傅高,肯定打的赢;
可是大师傅小心眼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今天晚上玉鼎宫设宴他肯定要撂挑子的;
就在众人等着那大少爷大爆发的时候,只见姜昼眠眨巴眨巴漆黑的大眼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老头们:“哦哟……”
老太太们:“哦豁……”
掌勺大师傅:“……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这人真不够义气!往天你要水我挑水你要柴我劈柴,二话不说给足了你面子。今天我头一天临职,只是让你帮我走个过场,你推三阻四不说,还拿饭勺打我!”姜昼眠坐在地上哭诉,眼泪也不见一颗,只埋着头干嚎。
掌勺大师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临职?你临什么职?”
院外老头老太太:
“御膳房首席……烧火师。”
“胡说,明明是我们劈柴师。”
“分明是挑水师,大少爷每天早上都跟我们一块儿去挑水。”
老人们一人一句争执不休。
掌勺大师傅叹一声气,把姜昼眠拉起来,“行了,我跟你去训练,你以后帮我写菜单。可好?”
“你说的?”
“嗯,我说的。”
老头老太太们面面相觑,纵观整个西城,谁人敢喊得动御膳房的掌勺大师傅?别的不说,连御宿长老都不敢随意吩咐他。御宿长老是西城辈分修为最高的长老,都要对掌勺大师傅礼遇有加十分尊敬,更别说其他长老了。
可现如今,掌勺大师傅就这样被大少爷给拿下了。
“嘿嘿嘿。”姜昼眠喜滋滋的站到御膳房门口,掌勺大师傅慢悠悠的晃出来,站在最后一排立正站好。
第二卷 长乐无极
第41章 出使长乐
一眨眼,御法大会结束了。
这一年冬天,顾家的人都在西城过年。西城的冬天无雪,但是却有梨花,梨花纷纷扬扬,飘飘洒洒,英帝宫前总是落英满天。
今天早上,姜夙兴和哥哥姜昼眠两人从御膳房抬了一锅饺子皮。大年三十,顾家的人准备在英帝宫包饺子吃。御法大会刚刚结束,姜夙兴难得休息,便和哥哥一同到了英帝宫,和顾家的人一起过年。
这一天,顾白棠也早早的到了英帝宫陪着母亲和舅舅说话。远远地瞧见那姜家兄弟俩走过来,秋长老的面色有些不好。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像话了。”秋长老说道,微皱着眉头,神色有几分不耐。
他说这话分明是说给顾白棠听的,只见顾白棠微垂着眼不说话,旁边的顾大娘却是一笑,道:“七哥,我看你老人家是年纪大了,现在的年轻人啊,有他们自己的想法,我看你就别cao那么多心了。”
“嗯,我不cao心,我不cao心,你这儿子就要飞上天去了。”秋长老说道,看了过顾白棠一眼。
“哎呀,我都不cao心,你cao什么心呀,白棠我可放心的很。白棠,去,帮着夙兴他们包饺子去,我跟你舅舅唠会磕。”到底是知子莫若母,看顾白棠在这里有些不自在,顾大娘就干脆将他支走到姜夙兴那里去。
顾白棠如蒙大赦,站起来对着顾大娘和秋长老行礼告退,“娘,舅舅,白棠先去了。”
看着着急忙慌离开的背影,秋长老又是冷冷一哼。又瞧了那边厢跟顾大叔,说话谈笑的人影,秋长老道:“看着吧,又是一个祸害。”
“七哥,什么祸害?”顾大娘问道。
“没什么,你看着吧!”秋长老大概是知道些什么,说话却只说一半。
“你没发觉吗?这个姜夙兴,与白棠那位故去的师父有七八分神似。”秋长老忽然这般说道。
顾大娘转过去看了两眼,道:“我并不觉得像。”
秋长老笑了笑,没说话。
“七哥,我这次来西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顾大娘问道:“你老实告诉我白棠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与那位邬师父有关?”
“具体到底是不是出了何事,我也并不清楚。我只是觉得,邬丛莲这次死的不简单。更重要的是……”秋长老的目光望向那边的人影,脸上有一丝愁云:“这些年来,白棠一直养在我身边,可是现在我忽然发觉,他好像变了一个人。我竟是一点都不了解他。”
“莫非七哥是因白棠和夙兴的事情耿耿于怀?”顾大娘笑着问道。
“哼。”秋长老笑了一声,道:“耿耿于怀又有什么用?就像你说的,年轻人的事情,我也管不着。”
“对呀,管不着就别管了吧!”顾大娘落下一颗棋子,“呀,七哥,你输了。”
“你倒是心宽。”秋长老一笑,摇摇头,不再言语。
兄妹俩又专心对弈了几局,直到日落黄昏,前厅传饭,方才休战。
又见姜家兄弟请了那姜家老祖宗过来,众人吃了年夜饭,又放了鞭炮,点起了红灯笼。不时,又有几位长老过来串门。闲话家常,这个年过得挺热闹,倒有几分人间的年味。
按照人间的规矩,大年三十要守岁。顾白棠却是要去值夜班,早早的吃过年夜饭,便要往去执法宫严明堂换班。
“顾老弟,你的家人都在西城,我还以为你要陪他们守岁!”卓溪年将当值的令牌递给顾白棠。
顾白棠道,“我明晓得嫂子过来了,怎么能让你夫妻二人大年三十还天各一方呢?”
卓溪年嘿嘿一笑,“感谢老弟成全。”
“快去吧,我方才见竹子园里饺子都上桌了,你再去的晚些怕是都凉了。”
送走卓溪年,顾白棠又去巡逻了各处岗哨,执法弟子们都报平安无事。
深夜子时,顾白棠回到严明堂,让其余值班弟子回去与亲友团聚。
“这里有我一人便够了,你们的亲人也有来探望的,去陪陪他们吧。”
“多谢大师兄。”
很快,严明堂就只剩下顾白棠一人。
夜色幽深,夜空中不时有烟火窜起,将平日里严肃冷清的严明堂增添了几分热闹气息。
顾白棠将案几整理了一番,又去泡了一壶茶,最后坐到椅子上,翻阅这几日各地送上来的刑事案件审理进程。
翻到其中最新的两册,《庚寅年七月十七碧水湖心亭伏魔堂三弟子遇害》和《庚寅年八月二十四执法宫严明堂失火》。
顾白棠微微蹙眉,将那封皮翻开,详细看了经过。这上面的记录,如今看来,都是冠冕堂皇,欲盖弥彰。记录案件是执法宫左长老主管,执法弟子如此记录,想来也是受了左长老的意。
顾白棠看的越发心烦,眉头深皱,他将那册子放下,手肘撑在案几上揉起了太阳x_u_e。
不知为何,他近一月来,头颅总是隐隐作痛。前日碰上司务院的御宿师伯,特意向他老人家讨教,御宿师伯竟说,他这是头风发作。
顾白棠不解,自己才二十岁,以往也没有这种经历,怎么好好的就有头风了呢?
夜色已深,外面的烟花爆竹却是热闹非凡。顾白棠不堪其扰,心中被这不绝于耳的烟花爆竹声吵的越发烦躁。
他近来脾气也是如此,心中像是有一股被压抑了许久的烦躁,总想着发泄出去,稍微一点小事就能让他心神不宁。
更深露重,有人踩着落花走进了严明堂。
顾白棠微微掀开眼眸,看到一个披着Cao绿色披风的修长人影携一盏红灯笼缓缓而来。帽檐遮住那人的眼,看不清容颜,只能借着晕红的灯影瞧见那人白皙细腻的下巴。
顾白棠复又闭上眼,鼻息间沉沉地出了一口气。
进了严明堂,姜夙兴将灯笼挂在一旁,伸手揭下披风,将那上面的落英抖去。
“西城虽然没有雪,却到处都是梨花。瞧这些小花,铺天盖地的。我记得我刚来西城时,特别爱这些梨花。可是自从那回「除花节」我们三四百个人,扫了整整半个月才把城里的梨花清楚干净,我就再也不喜欢这些小东西了。”
将披风放置在一旁的软榻上,姜夙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热茶下肚,渐渐的感觉到身体热络了,这才舒爽的叹了一口气。
一转过身,却见顾白棠半敛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头疼的紧吗?”这个月来顾白棠时常头疼,姜夙兴也是知道的。要说顾白棠金丹期的修为,早就该百毒不侵,像这些寻常小病都不该找上他。可是偏偏奇怪,连御宿师伯都说,这病不能根治,只能将养。最主要的是,放松心态,不要压力太大。
顾白棠能有什么压力呢?他是执法宫的首席,压力自然大。可是姜夙兴知道,在顾白棠心里,还有更大的压力。
姜夙兴走过去,想要帮顾白棠揉揉。这时顾白棠却盯着他问出一句话,让他当场愣住。
“你什么时候参加过「除花节」?”
此话一出,姜夙兴后背一麻,心道不好。西城有个「除花节」,正是为这满城的梨花而设置。每年开春三月和暮秋时节,全城弟子都要对城中的梨花进行大扫除。前世姜夙兴只参加过一次,知道了那其中的苦楚,后来每逢「除花节」,他便自告奋勇宁远去古剑书阁规制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