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有加分了。在最新的打分细则里,长节目开始两分钟后再跳出的跳跃能获得加分这一条已经取消了。因此,卿越不会因此而获得任何加分了。”
即使罗德作为一名解说员,总是扮演着那个较为内敛的角色,而他自己也的确是如此。但此刻,从他的语气中所透露出的信息却是能够让人感受到他对此有多么的惋惜,以及……他是有多么的希望卿越能够实至名归的夺得本届奥运会的冠军头衔。
那么,在卿越决心回归之后担任起教练职务的弗雷尔,如此细心的他又真的会不知道规则之中的这项细微变化吗?
未必如此。
然而他却还是和卿越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这样的节目编排,只为了更为贴合他们所想要表现出的节目内容。
演出,总该在快要接近落幕的时候才迎来让人应接不暇的高潮迭起,不是吗?
当诉说着迷茫与忧伤,不安的乐曲逐渐变至紊乱,更就此开始它的升华之时,卿越终于展现出了曾经惊艳了整个世界的,弗雷尔式的旋转。那是一个跳接联合旋转。当卿越在冰面上旋身跳起,脚尖的冰刃在冰面上击起冰花的时候,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113.长节目 下
那并不是一个卿越为之倾尽全力的旋转,可这个完全融进了节目音乐之中的旋转却是让观看这场奥运长节目比赛的观众们都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时光交错的感觉。不知是曾经的卿越跨越了时光来到了这里,还是他们回到了过去。
卿越所带给他们的,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美妙感受。他在这个有着近万名观众屏息期待的冰场之中重现了他踏入冰坛的十四年光阴,更以一人之力在所有将视线聚焦到这里的人面前重现了那个属于他们的过去,而那份美轮美奂又充满着男单选手才可能会拥有的力量感,几乎与曾经的弗雷尔如出一辙,甚至迷乱了观者的眼睛。
令人感到炫目不已的旋转又好像是一架在旋转时就可以拨弄时钟的指针让它回到过去的时间机一般。不知是在旋转间给人带来了感慨抑或伤愁。
在蹲踞旋转的重心慢慢向上的时候,卿越变换了三种旋转的姿态,并用上了令人无法抑制住惊呼声的旋转速度。然而在音乐愈渐推至高潮的时候,他却是没有用上当年弗雷尔那令人望而生畏的,让身体几乎如同幻影一般直立旋转,而是接着旋转的余力向外滑出,在冰面上展现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轨迹,并向前起跳,跳出了一个极轻且身形飘逸的阿克赛尔三周半跳。
“来了!这是卿越在这场长节目比赛中的三连跳!他选择了以3A,阿克赛尔三周半跳作为起跳!紧接着的是一个3T,后外点冰三周跳,再一个2Lo,后外结环两周跳!”
说到这里的时候,解说员变得紧张而又激动起来。可随后,他却因为卿越在后外结环两周跳上的一个小失误而猛得发出了一个不明含义的声音。
“真是太可惜了!卿越三连跳之中的最后一跳落冰有些不稳,他用手扶了一下冰!不过没关系,这仅仅只是会扣掉很少的分数!”
当那名不修边幅的解说员这么叫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搭档又接下去补充了一句。
“说实话,卿越会在这里编排进一个后外结环两周跳让我很吃惊。自从卿越第一次参加世锦赛起,我就十分关注这名选手。因此,我很了解他是有多么痛恨后外结环跳。要知道,对于这些需要用脚踝的力量起跳的跳跃,这名震惊世界的跳跃天才一直就不在行。所以每次比赛的时候,他都会极力去避免做出后外接环跳和后内结环跳这两种跳跃。可今天,他却是在自己的三连跳之中编入了后外结环跳。虽然那只是一个两周跳,可对于卿越而言,它已经是一个进步了。我敢断定,如果不是卿越还没能从刚才的联合旋转中缓过起来,他一定能把这串连跳做得很好。”
“哦,是的搭档,我似乎也能感觉到,卿越的这串三连跳对于音乐节奏的把握非常妙……不过,我觉得很好奇。以卿越的实力,他完全有实力在这串连跳中押上一个4T,然后……来个他拿手的4-3-3连跳。”
“哦,不,显然这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如果把这串连跳的3A,阿克赛尔三周半跳改成后外点冰四周跳,显然卿越的这套长节目里又可能会缺少一个规则中要求的3A,成为一位因为跳出了4A却没能在比赛中编排进一个3A而在长短节目中都被扣分的选手。我想,如果这成为了事实,仅凭这一点,卿越也足以载入花样滑冰的史册了。并且,卿越不在这里做出4T-3T-3T连跳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他在之前的时候已经跳出过一个3Lz-3T的连跳了。可规则中有这样一条,任何一种四周跳或者是三周跳都不允许在长节目中出现两次以上。否则这将会成为卿越的又一个扣分点。”
就在两名解说员的解说声中,卿越已又完成了一个漂亮的3F,后内点冰三周跳,以及一个3A,阿克赛尔三周半跳。
或许这两个跳跃对于其他人而言并不算什么,然而规则之中长节目所需的八次起跳卿越已完成了七个,对于弗雷尔而言,这便是一个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神秘讯号。即使是在自己挑战奥运冠军宝座的时候,弗雷尔也未有如此的神经紧绷。他觉得自己因为长年练习跳舞而柔软的身体肌肉似乎以一种他无法想象的状态紧绷着,甚至……企图互相纠葛在一起。
随着音乐的愈渐紊乱,且推向第二波的高潮,弗雷尔不禁双手狠力的握紧了拳头,仿佛身体本能的想要借此卸去一部分因极度的紧张而出现的力道。他感觉到自己因为极度的紧张以及精神集中力而分泌出了大量的肾上腺激素。
在全场人都屏住呼吸,用期待异常的欣赏目光看着卿越的时候,弗雷尔那迷人的双眼紧紧追逐着卿越那仿佛陷入了一片冰雪之中的身影。
来了,一个决定他此行究竟是否完美的跳跃终将开始。
作为卿越现在的教练,弗雷尔在昨天的夜里试着说服卿越,告诉他……只要他拿出跳跃的勇气,他便一定能在这里获得他想要得到的那份成功。但真到了这份危机关头,竟是连他也无法肯定这个卿越在练习时十次里只能成功两次的跳跃……他究竟能否成功的展现给全世界看。
卿越能否成功,弗雷尔并不肯定。然而有一点却是他能够肯定的。那即是……不论如何,卿越都会在下一刻放手一搏。
终于,卿越在这节象征着他人生中最为黑暗的一段迷茫期的音乐即将终止之时猛得加快了滑行速度,作为下一个跳跃的准备动作,卿越从冰场的一端滑出,几乎滑出了他所能做到的极限滑行速度。在飞快的滑过冰场的中央时,他眼睛的余光似乎感受到了来自于弗雷尔的……专注不已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