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谢不敏道“我没给他下迷药,解开x_u_e道不过一炷香自会苏醒。我这都把华山逛了个大概回来了,家亲不会还没有想明白吧?”
孙妙儿自然懂他个中深意,面色绯红,拧了拧衣角站到了一边。
久未说话的沈之珩站了出来,对着孙思仁抱了抱拳,郑重道“孙前辈,请恕沈某冒犯,只是事关武林百年基业,还请孙前辈如实回答。你经由谢公子,和孙姑娘几乎同时到达,中间发生了何事?是否和魔教有关?”
孙思仁才张了张口,沈之珩就补充道“孙小姐和谢公子,一南一北而来,距离华山快马加鞭都需十多日的功夫。从我收到谢公子的拜帖到今日不过是八日光景,不够折返的时间。而据孙小姐所说,她临行前尚见过你,所以请问,孙前辈在孙小姐离开青城之后去了何地?”
他这话说得不快不慢,有条有理,声音冷静,让屋内每个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孙思仁也没遮掩,“大哥尸骨未寒,妙儿又执意单人赴青城,我实在放心不过,便一直暗中跟着。没想到路上投宿遭了人暗算,一醒来便在这里了。”
他话语质朴,导向x_ing却明显。
此话一出,已有心智不坚的人把目光重挪到了谢不敏身上。
谢不敏端坐不动,闻言笑道“家师向来侠义心肠,又爱与人玩笑,约莫是他出手救了孙前辈,再托我送过来的罢。”
孙思仁嘴角一紧,肚里知道就算众人都清楚谢不敏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也没办法去落他的面子,于是道“那还要多谢尊师搭救之恩。”
论资排辈,谢不敏不过是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
但是江湖讲究出身,他师父是爻一卦,是多少人争先恐后也要巴结的对象,他便有资格摆这副傲然出尘,不通事务的模样。
谢不敏不紧不慢道“这倒不必,家师说了,这是因果轮回,和该如此。”
“此话何解?”明空方丈乍然听到佛家之语,禁不起也生了好奇,长眉微拢,身子略微朝谢不敏侧来一些。
孙思仁有些不安地朝谢不敏匆匆瞥去两眼,但仍不知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孙妙儿上前半步,立在了他跟前。
“说来凑巧,家师向来有个小癖好,每隔几月就要亲自去乡间小镇淘些玩意儿。有时是农家人随手做来哄孩子的竹笛,有时是路边一块可以打磨做镇纸的石头,价格贵贱是其次,重要的是合乎他心意。”谢不敏又道“家师既好些野趣,也一向最看不得焚琴煮鹤之事,谁料那天,恰巧让他遇上了一桩。”
他的话头偏偏断在此处,勾得在场人满腹疑问,不由得都竖着耳朵,听他说下去。而孙思仁则面色发灰,舔了舔焦躁的嘴唇,看了眼身边的孙妙儿。
“在下听闻江湖里有三样无数英雄争夺的宝物,七星结魄灯,鱼肠剑,还有……”他转过头,眼神自然而然地落在若有所思的孙妙儿身上“作为青城掌门夫人的陪嫁的舒清琴。”
“早在之前,我们青城就丢了琴。”孙妙儿道“为这事,我们还特地广发了英雄帖,诸位必定有所耳闻。我想这事是我家家事,和我爹一事没有联系,没必要再提。”
孙妙儿脸色绢白,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已经漏了怯。
“听听谢公子说得也好。”不知是谁提了这么一句,没有人反对,便由着谢不敏说了下去。
“舒清琴作为武林至宝,不单是因为其琴声音清亮,绕梁三日有余音,更是贵在它的琴弦。”谢不敏如述家常般继续“七根琴弦皆由玄铁打造,弹时要用内力催动。乐曲优美不说,更是一件难得的武器,不,该说是凶器才对。对吧,孙掌门?”
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目光投向孙思仁,却叫错了称呼。
孙思仁脸色难看“荒谬,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要说是我用这舒清琴杀了我亲哥?且不说他是我血r_ou_至亲,就说这舒清琴的用法是我……嫂子家的不传之秘,祖祖辈辈传女不传男,我又怎会晓得?”
“有理有理,”谢不敏为他鼓了鼓掌,伸手拍了两拍“来人,上琴。”
琴都在他手上?
霍然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谢不敏,却意外撞到了沈之珩投来的目光,别扭地转过脸去。
谢不敏手下的人动作很快,悄无声息地送上后就自觉地退了下去。
霍然于乐器上颇有几分造诣,但仔细瞧去,那琴与普通上等货色并无多大区别,正如谢不敏所说,奇就奇在那琴弦上,琴弦根根闪着凛冽的寒光,让人不由得胆寒。
只是如今那七弦琴,已少了四弦了。
“我觉得光是有这琴还不够,还欠一个人。”谢不敏从容不迫地道“沈盟主,可否问你借一个人?”
“自然可以。”
“阿秋,去把前些日子被掳去的养马那人给叫来。不过我倒是有些遗憾,”谢不敏修长的手指拂过残缺的琴弦,令它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都说到这份上了,孙前辈还真以为今天能让你蒙混过关了?”
他的这声“孙前辈”叫得孙思仁面色难看,怒道“你别以为你是爻一卦的徒弟就能颠倒黑白了,我孙思仁今天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和你辩一辩是非曲直!”
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唇枪舌剑,霍然只觉得……
为什么不直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可是站得脚都快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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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被喊来了,交叉着双手有些局促。
谢不敏问一句,他就答一句。
“你叫什么?”
“长生?”
“在华山多久了?”
“十三年。”
“月钱几何?”
“五钱。”
“婚否?”
“未曾婚娶。”长生说到这句话,使劲搓了搓粗糙的手掌。
第18章 第十八章
沈之珩此时打断了谢不敏温和地问话,厉声道“在十数日之前,有人许了你一大笔银子,让你替他办一件事,可有此事?如实报来,我还能饶你一命,若是有半句假话,我绝不留情!”
他声音如珠落玉盘,字字铿锵如剑,直刺得长生双腿哆嗦,不由自主地跪倒了“掌门明察,是小人一时糊涂,是小人一时糊涂啊!”
他干巴巴的脸上像涌出了泉水一般地满是眼泪“我只是想娶个婆娘,想住个院子,但是我这一点儿钱一赌就都输没了,哪有人能看得上我啊?那天有个人给了我一大包银子,我一时财迷心窍,才做了那事!”
孙思仁眼中都是没来得及收起的讶然,冷哼一声,声音倒很硬气“那你倒认认,那人是我不是?”
沾着眼泪鼻涕的长生狐疑地瞧着他,却还是摇头了“身量挺像,但长相不一样。那个人厚唇塌鼻,脸上有一大块红痣,比你好看一点,不是你。”
他自顾自地俯首继续认罪“他让我教了他御马之术,又让我去采了让马暴躁的Cao料……过了一段日子后,还让我把他给的东西准时扔在马厩附近。我想这只算偷偷赚个外路钱,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给的大包裹里面是个死人啊!”
长生心有余悸,双腿抖个不停“我哪有那个胆子做这个事,我再没能耐,也知道这不是把脏水往我们华山泼吗?于是我连夜想跑,可是华山又有宵禁。我又想着第二日趁着采买跑了,可是谁知道就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