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霍然没想到栖云竟是庙的名字。
这庙选址倒巧,不在深山,倒掩在幽林深处,白墙碧瓦,若不是因为日渐转凉,转黄的秋叶纷扬,失去了天然的屏障,一时半会儿倒觉察不出静立的庙宇,只会以为是林中一处。
霍然抱着双臂,就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瞧着也才将将到达,正在拴马的沈之珩“沈之珩,你要出家做和尚了?”
沈之珩试着紧了紧绳,安抚x_ing地摸了摸踏雪的头“以前我娘在的时候,每年都会携家眷来庙里拜一次。我爹心里不愿意这样大摆排场,但碍着一年也只这一次,也只能许了。”
沈之珩只瞧着踏雪,嘴角稍稍扬着些,却有些冷意。
霍然当沈之珩又要大发感叹,真停住脚步,想去听下文,可沈之珩却笑了笑道“愣着什么,进去吧。”
霍然看了一宿的话本,脑子都不是很清醒,随口和沈之珩扯着闲篇“你爹娘也死了?”
说了这一句,他也觉得不妥,离沈之珩站近了些,声音放柔“我爹娘也很早就死了。别人说是有仇敌因着一件陈年旧事拼命和他们相搏,最后和同归于尽了,我以前也试探着问过是何人所为,但他们都不肯说,大约是怕我去寻仇吧。”
轻风拂面,冲散了霍然眼中的情绪。
霍然反而走在了前头,笑里带着叹意“真是自作聪明。”
大雄宝殿内。
栖云隐市而立,知晓的人并不多,而来的人也非富即贵。
僧人见霍然沈之珩二人进来,早早地便准备好金盆为他们洗了手,毕恭毕敬地将三支清香递到了他们手上,做完这些事后,也并不多言,立刻便退了下去。
很是识趣儿。
偌大的殿堂便只留了他二人。
庙里是清修之地,世人到来皆是敬畏。
但霍然不信鬼神,毫无顾忌地抬头看着四方——目之所及,尽是金碧辉煌,好不气派。
慈眉善目的金佛就端坐在莲花台上,合起双手敛眼往下看,眼中似是悲悯,似是笑意。霍然和他的眼神撞了个对着,下意识垂下眉眼,心中好笑。
那边沈之珩已经奉了香,转头去看他“阿然,如苏钺所说为真,不如你在这庙里多住几日光景,也好驱驱邪。”
“这就大可不必了。”霍然眉心皱了皱,过了会才慢慢舒展开“只是有人装神弄鬼罢了。现今已经事了,只等再过几日便可痊愈。”他似想到了什么,心里划过一阵钝痛,很快便又道“你到这儿来,不单单只是拜拜这泥菩萨吧。”
他目光重移到沈之珩身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笑出来的“你都知道了,对吧?”
沈之珩拍了拍蒲团起身,似乎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谢不敏都和你说什么了?”霍然目光清明,侃侃而谈“或者说,在最初你们谈了一笔什么交易?就仅仅是相互借着名头造势吗?”
“阿然,”沈之珩起身往功德箱里投了碎银“我觉得你还是难得糊涂好。”
“我最看不惯你们这种做派,遮遮掩掩的,”霍然这么久的怨气像是倒了个干净“有什么事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是更好吗?非要弄得像是为着说为我好就不说,就没有想过我的意愿吗?”他无端生出一股恼意,妙目微瞪“我当你是不一样的,原来你也就这样!”
他转身欲走,却被沈之珩拉了个正着,他的眼神无奈而温柔“阿然,那我就讲给你听吧。”
早这样不就好了。
霍然微微一笑,正要凝神细听,忽然觉得屋子里沈之珩刚奉的禅香味道越来越浓重,他张嘴就要问“你有没有闻到……”
才说了这几个字,眼皮越来越重,不自觉倒在了沈之珩的怀里。
最后的意识只听到沈之珩说“阿然,我身不由己惯了,对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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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谢不敏将他的那把宝剑擦了又擦,光可鉴人。
边上人半天都未言语,站在边缘几乎成了一道屏风,此时也开了口,淡声道“珏儿。”
那人眉眼和谢不敏有七分相似,也生得清清冷冷,只是年岁要比谢不敏更大上三十余岁,褶皱已是藏不住地盘在眼角眉梢,老态横生。
谢不敏把剑捏得更紧了一些,眉眼之间却依如往常,温和,疏冷。
他看也不看身边人,就道“一切都按你吩咐的做了,人我已经安排下去了,魔教要反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别的也不用你cao心,我自有我的打算。”
那人许久才开口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珏儿大了,有自己的盘算了。”
谢不敏勉力扬了扬嘴角,早没有人前的孤傲“别人我都可以不管,但是霍玥和霍然,就放过他们吧。”
那人看着他,轻轻巧巧地拿过谢不敏手里的剑,盯着那剑锋道“这话说得没意思了。我费尽心机夺了这正道,还能有什么用,百年后不依旧是留给你的吗?你只不过是提前为自己要有的东西出些力,怎么就提起条件来了?”
他伸手去握住谢不敏的手,笑意满满地重复“你就快不再将是江湖里遭人唾弃的魔教逆党,没人会知道你来自魔教,他们只会记得你是当今圣上的高徒,江湖之主!这整个江湖,都将是你霍珏一个人的。你再也不会背负魔教少主这龌蹉的身份,而是堂堂正正地坐上他们所谓正道,所谓名门的首席,而所有以前对魔教痛之深切的人,将对你俯首称臣,唯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