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画虎
第十八章 画虎
裴以安好看的柳眉微蹙,偏头去看萧临逸。
带着两个侍从的男子一身和萧临逸常服颜色相近的亚青长袍,手中一把白玉折扇。外罩的料子是南郡的细纱绣,另带一番精致。只可惜,裴以安笑笑,这精致物件与这位大皇子的气质不太搭。其实萧承佟长了温润如玉皮囊,把金玉其表,败絮其中演绎的淋漓尽致。
萧临逸牵住裴以安的手,把他拉到身后。
“见过大殿下。”
萧承佟挑眉一笑,“世子多礼,你我本就是一家人,何必谈那些虚礼。”
“这就是世子妃吧,果真是个难能一见的美人。”
裴以安微阖双目,突然手上一使力,扯住了萧临逸。
萧承佟一番话,不只是在调戏他,亦是在羞辱萧临逸。
从小到大,裴以安听过的明朝暗讽多了去了。他不甚在意别人的挖苦,但是,他绝不能忍受他爱的人被人折辱。有些话,萧临逸不能说,但是他可以。
抬起头,裴以安冲着萧承佟温温一笑。
“原来这就是大皇子殿下呀,”裴以安顺着在萧临逸身后的姿势微微侧头,露出一截纤长白皙的后颈。“大殿下本人倒更像是话本里的人,以安真是长了见识。”
萧承佟听他第一句话还在疑惑裴以安要说什么,到第二句就绷不住脸上的情绪了,前额的青筋微微凸起。
裴以安在讽刺他,没有做皇子的样子。
萧承佟顿了顿,一瞬间就把情绪很好地收了起来。
轻摇手中润色的折扇,萧承佟调笑,“世子妃乍入皇室,不懂规矩也难免。可知这妄议皇储可是环首之罪呀。”
裴以安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伸手一个巧劲把伸到眼前的折扇推了回去。
裴以安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那殿下可知,皇子妄议储位乃梁法重忌,此其一。公然调戏皇室正妃当以宫刑论处,此其二。”
话锋一转,“殿下这么聪明,该知道这胆大妄为的人,通常都气运不足,五行缺心。”
作者有话要说:
又要断电了啊啊啊
第19章 类犬
第十九章 类犬
萧临逸看着攥着自己袖口的手指,心下一股暖流划过。
他在朝廷摸爬打滚了这许多年,世人畏者有之,敬者有之,轻者有之。却从未有人因为他被欺负心疼。
萧临逸走出宫门的一刻,再抑制不住自己讲裴以安紧紧抱在怀里。低头去寻裴以安的红唇,狠狠地吻住。裴以安一开始还推拒几下,后来手臂渐渐爬上了萧临逸宽阔的背。直到两人嘴里都有了淡淡的铁锈味,才慢慢分开。
王府的护卫都很有眼力地错开视线。宫门守卫更是目不斜视。
裴以安气喘吁吁地靠在萧临逸怀里,犹自气愤。
“萧承佟成功地惹怒我了。本来觉得能跟太子争高低至今也安然无恙的人,应该不会太笨,原来真是我抬举他了!”
萧临逸揽着他手上一个使力,打横将裴以安抱起放到马车上。
自己紧跟着跳上马车,双手将裴以安环抱在怀里。
“安安,”萧临逸把自己身体的重量卸下大半,头靠在裴以安肩窝里,“我好欢喜。”
裴以安一怔。
“第二次……”
“什么?”萧临逸合着眼皮,含糊低语。
裴以安握住了萧临逸搭在自己腰间的手。
第二次,对我说欢喜。
萧临逸是那样一个霸道又内敛的人。
他最懂得藏住心声,不外露情绪。前半生也只说过两次欢喜。
一次是成亲时,映着大红的龙凤喜烛。
第二次,是在出了宫门之后,王府的马车里。
裴以安向后放松身体,微微启唇,欲言又止。含在嘴里的字句,终是化成了无声的叹息。
逸,你说错了。
裴以安嘴角勾起一抹难辨的笑痕。
此生得遇你,才是我裴以安的欢喜。
……
“世子殿下,世子妃的尺寸已经量好了。”
萧临逸从外间走进来,点头。
“就按先前说的来吧。”
裴以安抓着萧临逸的袖子,“太多了,真不用。我一年才穿几套衣裳。而且我还在长身子,尺码一年换个样,那穿不完多浪费呀。到时候小心御史参你折子。”
萧临逸挥手让量衣的宫人退下。
宫人敛眉躬身,神情不变。
萧临逸拉着裴以安坐在榻上,“这你就嫌多,你知道许夫人每年的胭脂水粉彩衣要多少银子?给你量几件衣裳罢了。你才是王府的掌事夫人,是内院的主子。凭什么她还要越过你去?”
“再说御史,”萧临逸冷笑,“御史夫人的珠钗首饰,每年又要多少银子?怎么,我的世子妃换几件衣裳他也要管。”
裴以安抿唇,脸颊难得微红。
就因为知道萧临逸是对自己好,才不愿他被人拿捏,“那你也不能用蛟冰纱做衣裳呀,那么名贵的的料子,据说人家都是做手绢戴在身上的。”
蛟冰纱是东临的海城特产的一种名纱,可以在盛夏也一直保持比人体低几度的温度。因此被富贵人家用来去热。不过这蛟冰纱每年也只出产几匹,半数还要进贡上京。那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珍品。也就是京城的少数几所人家,能制几条手帕带在身上,还得叩谢皇恩万岁。
天知道裴以安看到那十几匹被随意放在世子爷私库的蛟冰纱的时候,内心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当年在相府的时候,大夫人也有一条蛟冰纱的手帕,被京中无数贵妇羡慕。
裴以安心思恍惚了一下,不过几日光景,再想起相府的时候,竟觉得,那里的日子,原来已经那么远了。恍若隔世。
“那些蛟冰纱都是我去北夷打仗的时候带回来的,跟王府没关系。”萧临逸揽着裴以安的肩膀,黑瞳定定的看进他的眼,“我的东西,自然是要给我夫人用。”
裴以安不自觉地晃了下神。
……
月夜,暗影浮动。
萧临逸随意披了件外袍,自房中走出。
“主子。”一个黑色劲装的男子在庭院中单膝跪地。
“户部那边,该动一动了。”漆黑的瞳仁在黑夜下越发深沉,神色难辨。
“是。”
萧临逸捏碎了手里的蜡丸。萧承佟既然想画虎,那他就成全他。
屋子里,本该睡熟的裴以安缓缓睁开眼。
第20章 回门
第十九章 回门
裴以安单手撑着下巴靠在马车侧壁的小窗子前,漫不经心地向外看着。
梁京街上的早晨繁华喧闹,大红的胭脂,浮凸的木雕,泛香的酒坊。
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去看早上的梁京。他活了十六年才真正见识这座让人爱恨两难的城池原来也是这样的色彩分明,这样的好看。
“逸,”裴以安转过身握住萧临逸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粗糙的茧子刮着手心的触感,裴以安笑的动人心魂,“谢谢你。”
萧临逸把他抱在怀里。
他一直在看着小兔子,知道他这是真的想通了,决定放下在相府生活的日子。
小兔子受过的委屈,吃过的苦痛,他都会一点点抚平。
至于自己找死的人,他从来不会手软,更何况,萧临逸勾着嘴角,小兔子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萧临逸有意转移裴以安的注意力,“安安,放心吧,夫君肯定把咱的嫁妆拿回来,不会让人抢咱们家东西。”
裴以安抓着他的衣襟,安心的靠在他怀里,“嗯,咱们家的。”
……
“这当了世子妃就是不一样,架子到是大了不少,这是越发不将父母放在眼里了。”大夫人一身绛色的云锦衣裳,右手手帕掩着嘴角不耐道。
相府上下为了迎接世子妃的回门,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
只是既然他们不是真心来迎人的,萧临逸完全不介意让他们多等一会儿。早上让裴以安睡饱了才出门,又特意吩咐马车不用着急。世子妃金贵着呢,怎么能让世子妃受“颠簸之苦”呢。
只剩下实心眼的马车夫一边困惑着答应了一边暗自嘀咕:当年的王妃娘娘还夸过我赶车赶得好,一点也不颠簸呢,怎么到了世子这里就受不了呢。于是车夫先生把问题归结于自己,肯定是这些年世子不在,手艺生疏。
裴相爷抬头看着头顶上明晃晃的大太阳,内心不满更甚。
“睿王世子,世子妃到。”
裴府众人赶紧下拜。
一辆红松木镶金的马车不急不缓地走进。马车车顶缀的是黑金色的流苏,窗棱下面的蜜色珠帘一根一根密密地排在一起,就连拉车的马匹都是枣红色的纯种西域马,端的是一个奢华高贵。裴以安一早看见这马车的时候,虽知道萧临逸想帮他找场子,还是暗骂了一句腐败。
裴相爷看见这辆不同寻常的马车,眸色暗了暗。
看样子,睿王世子并不如传闻中的艰难。
若是一辆马车让裴相爷看走了心,那它后面跟着的一车红艳艳的小马车让大夫人心生疑惑,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马车上,萧临逸安抚地拍拍裴以安的手,“我在呢。”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挑开厚厚一层锦帐的帘子,萧临逸率先从马车上跳下来,避开了摆在下面的马凳。众人刚想问礼,却见萧临逸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反手去接车上的人,将他抱下了马车。
第21章 大礼
第二十一章 大礼
大夫人看着被从车上抱下来的裴以安,眼底的不屑掩饰不住。
碍于萧临逸在场,大夫人还是客气道,“以安回来就回来吧,怎么后面还跟着一车物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