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臾赋 作者:空虚二爷(上)【完结】(18)
“据说在这河畔边走散的人不管怎么走,都可以重逢。”烬渊微微一笑,“我们试试,你向东,我向西,一直沿着河岸走,日出前看我们能否遇到。”
“怎么可能。”殿雪尘怀疑地看着烬渊。
“那可不一定,既然是传说那便可真可假。”烬渊轻笑出声,他将殿雪尘转向东边,兴致勃勃地说道,“不许用法术,用法术要被罚哦。”
“罚什么?”殿雪尘莫名其妙地看着烬渊。
“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个要求。”烬渊暧昧地眨眨眼,他转过身与殿雪尘背对背,继续道,“我说三声,我们一起走。”
“嗯。”
“一”
“二”
“三”
话音落,一人往东,一人往西,渐行渐远。若一息之火燃尽,悲离,总有一处轻安,相合。
殿雪尘一直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目光看向河里那一小点的月白之花,他下意识抚了抚手腕上的那串冰凉的瓷珠,喃喃自语:“尚晞哥哥......”
似乎是一种共鸣,亦或是同情,或许是熟稔,殿雪尘的眼眸渐渐变得迷茫,眼前帝江花的火光如同猛兽一般朝他张牙舞爪地笼罩过来,一如一千年前的阳仪殿。
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丝恐惧,撕扯着他的所有理智。
“杯黎!”殿雪尘忽然大喊一声,慌张失措转身哪里还见烬渊的身影,似乎再一次杳无踪迹,寻觅无果。
如同一千年前的恐惧无助,好像这世间就只剩他一个,殿雪尘惊恐地看着帝江花火似乎要将他吞噬,逼得他步步后退,火焰几乎要烧过来,心窝的一阵锥刺生剜的巨痛让他双腿一软便倒在地上,冷汗直冒,嘴唇惨白,双眸混沌失神地看着这灯火阑珊。
双生并蒂莲,一莲枯,一莲随,生生世世。
世事总在荒唐地重演,回到一千年前那一日,心脏是撕扯般的疼痛,失去了所有生的希望,脆弱的生命在慢慢流逝,一个y-in影笼罩过来,他很快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怀里。
“杯黎......”用尽仅剩的力气轻唤一声便堕入黑暗。
三生三世的回眸,今生今世的悲离。
*****
殿雪尘躺在床上,眉心紧颦,蜷缩着轻颤的身子,一个突然的战栗便惊坐起身来,还未安全清醒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清安,你没事罢。”烬渊抱着殿雪尘,吓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还好他不放心对方在这陌生的地方乱走,没一会儿就沿着河岸返回,竟然发现对方晕倒在河边。
感受到熟悉怀抱,殿雪尘长吁一声,安静地由着对方抱着,似乎从很久很久以前便是这个怀抱一直陪伴自己。
“方才你为何会晕倒?”烬渊紧张地问道。
殿雪尘摇首,他提手按着胸口缓缓道:“老毛病了,这里有时会突然很疼。”
“怎么会这样?你怎么都不告诉我?”烬渊不可思议地看着殿雪尘,这么多年他真的从不知道对方会这样。
“无碍,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也没事吗?”殿雪尘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以后让我一直在你身边。”烬渊小心翼翼地提出,很快他又解释道,“我只想陪在你身边,若再发生如此之事,我还能及时保护你。”
殿雪尘点点头,重新伏到对方肩上,琉璃般的眼眸流露出再也无法掩饰的情愫。
“谢谢。”烬渊温柔地言道,在殿雪尘额上落下安抚的一吻。
殿雪尘只觉额上的触感很柔软很舒服,让不觉扬起一抹淡笑,还颇有些调侃般言道:“杯黎,方才你输了。”
“嗯?”
“你定是用法术来寻我。”
烬渊很是无奈,没想到清安如此好胜,他轻捏对方的鼻尖笑道:“好,那清安对我有何要求?”
“目前没有,以后再说。”殿雪尘瞥了一眼烬渊淡淡地言道,清冷孤傲但眼里却染上些笑意。
“好。”烬渊轻笑道。
“这里是哪儿?”殿雪尘这才发现这里不像是瑞府。
“出去你就知道了。”烬渊卖了个关子,他为殿雪尘整理好衣服,二人一起走出房间,眼前之景让殿雪尘为之震惊。
夜幕清月一轮,疏星几点,落落而出,满漪血红的帝江花印着清月的光泽清晰地绽放在眼前。花开无数,重重叠叠,整个河面宛如燃起一片熊熊大火,而淡雅幽蓝的画惜花偎依在帝江花旁,纠缠而生。
百里红光,就这只有他们身处的一只船舫,独立帝江花的簇拥,身置迷雾之中,不见东南西北,只有眼前火花耀目。
“清安可喜欢?”烬渊笑着说道,他拂袍坐到船板上,伸手碰了碰近在眼前的帝江花,炙热的触感从指间传遍全身,仿佛能感受到那名唤作南帝江的男子与画惜铭刻的爱。
殿雪尘淡笑起来,拂袍坐到烬渊面前,青色的衣摆从船沿落到河面上,漂浮而起,并未触及水面,如梦似幻。
“能与清安共舟,定是倾尽了我三生的运气。”烬渊温柔地诉说着,掌心幻化出常在身侧的紫竹箫。
清亮悦耳箫声打破河中的安静,流淌在细细的风中,闯入四周花海化作悠远的回声,万里天高,萧萧之水已然迷离,山色水韵,飘飘渺渺。
殿雪尘稍聚灵力,一把精美的琴幻化而出,他玉指轻拈,弦动音起,琴音与烬渊的箫音相偎而鸣,奏出一曲和韵,如缠卷而生的双花,亲密无间。
一处情,一处误,尾音落下,绵远而长,船悄悄滑入花海深处,在一片水雾朦胧中前进,渐渐隐去,不见踪影。
殿雪尘抬眸看着烬渊,映着周围的一片火光,眼前景象越发朦胧,忽然他身上一重,浑身被好闻的杏花之香包裹,眼前看不见如火的花海,只剩烬渊深深邃的双眸。
“清安.....你到底是谁?”烬渊抚着殿雪尘的面庞,眼神迷离而怀念。
殿雪尘勾抱着烬渊的脖颈,主动吻上对方的唇,而烬渊也在顷刻含住殿雪尘的嘴唇,二人便在这小小船头痴缠拥吻,两身动情地交缠,发丝铺散在船上,暧昧地缠绕打结。
稀疏的乌云被风吹散,圆月渐渐呈现在天际,在漆黑的天边更显圆盘般的巨大,清辉柔柔地洒下。
世间之事,总在不知不觉中堕入一个圈,相爱相离。
如同相生的帝江花和画惜花,漫天火光,照耀淡雅月白,幽幽水光起着涟漪,悠然木舟依旧向花火更深处漫溯,衣带交缠,在重叠百花中,爱意一圈一圈,温柔而舍不得。
相传,南帝江深爱画惜,为世间而死,化作红光只为照亮画惜。
相传,画惜不舍南帝江,深入彼岸河,只为寻得一生挚爱。
相传,彼岸河无彼岸,只为不让船上相聚,落岸相离。
相传......相传在一万年前,也有两名男子,独舟而行入彼岸河,就在这彼岸河中相许,但却被天地所不容,天劫而至,相离一世。
【瑞府】
疏星点灯,春夜细雨,润物细无声,平添几点安逸宁静。
庭前是一个小湖,湖心有一木轩,小轩独立于湖心,用九曲木桥连接着岸边,湖边拂面垂柳,浸水蒲苇掩映成趣,而如今暗夜细雨,听雨留听。
素衣男子抱琴掠过蒙蒙细雨,缓缓落入亭中。他将琴置于木桌上,轩外忽然雨势增大,夹着细雨的夜风灌入小轩,吹起帷幔珠帘,湖中也缕掠涟漪。
雨滴溅到琴上,素衣男子皱起眉心,提袖轻划,纯白的灵力从袖内流泻而出,如流水般的柔韧流动,直接将雨水移走他处。周围干爽,男子悠然落座,纤细修长的手指抚上琴弦,悠扬的琴声流淌而出。
“清安?”烬渊温柔地唤了一声便飞落到小木轩内。
“杯黎,你还未睡?”殿雪尘停下,有些意外地看着惊讶。
烬渊走到殿雪尘身边,轻轻梳理着对方被风拂乱的发丝,言语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心疼与爱惜:“为何在这儿独自抚琴?”
“睡不着便出来看看夜色,不也挺好的。”殿雪尘云淡风轻地说道。
“睡罢,我陪你。”烬渊温柔地将殿雪尘横抱起来。
“嗯。”殿雪尘抬手环抱着烬渊的脖子,靠在对方肩上安心闭上眼睛。
良久,怀中的男子没了动静,呼吸也平和均匀,烬渊抱起他飞回到房内,运气退去满室的凉意,点着暖炉。
烬渊将殿雪尘放平到床上,盖好被子刚想离开却发现殿雪尘醒了过来。
“乖乖睡觉,夜深了,我该回去了。”烬渊亲了亲殿雪尘的脸蛋哄道。
殿雪尘没有回话,只是看了一眼烬渊便移开目光坐起来。
烬渊只觉对方今夜的情绪不太妥,他坐到床沿上,耐心地询问道:“是这床不舒服吗?”
殿雪尘轻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原来清安认床。”烬渊恍然大悟地笑起来,宠爱地轻刮着对方的鼻梁。
“罢了,不睡也无碍。”殿雪尘拂去烬渊的手起身。
“清安也会使小x_ing子。”烬渊压着殿雪尘躺倒床上,微微一笑调侃道。
“杯黎,今夜我不想......”殿雪尘扯了扯嘴角有些悲凉地言道。
“说何呢~”烬渊好笑地一敲殿雪尘的脑袋言道。
“你不是要行房吗?”
“我什么也不做,乖乖睡觉。”烬渊将殿雪尘搂到怀里,他不想去计较自己在对方心里是何样,只要能陪着他的清安,其他都不重要。
“不必.....”
“给我闭眼,不许说不。”烬渊口气一冷,不容反抗地打断道。
殿雪尘看着近在咫尺的烬渊,下意识点点头靠到对方怀里,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入眠,他从不知道在对方怀里睡去会如此的满足安宁。
月过中天,夜过半,阑珊熄。
烬渊是被怀中的呜咽声弄醒的,睁开眼只见怀里的殿雪尘脆弱无助地蜷缩起来,浑身轻颤,泪水涌出,浸s-hi鬓发,口中还喃喃着不明的话语,就像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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