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六祸六苦
几日后。
南陆之尽的逐风海上,安静而孤落地隐隐出现一座小岛,那便是禁地司痕岛,非仙族不可进,只因那是八司灵脉的汇聚之处,就在那岛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天坑,深不见底,那便是司痕,只见司痕周围布满了金色的灵脉图腾,灿然金光接壤天际,那是八司之源。
传说千千万万年前世间还未分y-in阳,太古天神南帝江与锁颜在此一战,当年一战倾注两名天神的所有力量,令南海之水冲天而起,世间万物灰飞烟灭。
后来不知为何世间突然化为y-in阳二界,而如此巨大变故令天地掀起一阵混乱,南帝江用自身元神将天地浊气汇聚在此,永世镇压,形成此河,以保两界安宁。
如今司痕四周八个司位只有七个亮起,七个司位分别放置七司令牌,七道属x_ing各不相同的光束冲天而起,最后汇聚笼罩着中央那从行且舟处取回的魔书。八司独缺兑司,八司主独缺忘川,其间种种不言而喻。
“缺了兑司,恐怕吞噬魔书要多点时日了。”素子枯站在司痕边上,风卷起雪白的衣袂若盛放无暇之颜。
“七日即可。”归笛言道。
“行且舟到底身份是何,怎会有魔书,而且依素子枯所言他修行不浅。”掞燬言道。
“之前他便说过他是肆的部下,但如今看来此话有待查证。”归笛言道。
“如今他逃逸,实在寻不到他。”素子枯摇首。即便是幼冥有了黑曜石,但若行且舟不主动联系也是毫无对策。
“魔族蠢蠢欲动,吾等也要有所防卫。”色渐若有所思地看了素子枯一眼。
大家闲聊之时,七个令牌纷纷腾飞落回七司主手中,而禁锢司痕之中的魔书被七司之力封印,被一点一点吞噬,如积雪融化一般。
【阳界·仙域·六祸道观】
如今世有神族三者,一者阳极夜尚晞,一者y-in极殁零,还有一者虚影道人,虚影者,飘渺无人,一影降世,只能从古籍之中得知其左手执杳玉,右手执拂尘,以太古神兽魍悲为坐骑,不在六道轮回之内,但却能看尽两界浮生万年的轮回之苦。
世有三观,其一正阳道观,五族供奉凩喾氏太古天神南帝江,其二寒瑶道观,五族供奉庚尹氏太古天神锁颜,其三便是六祸道观,五族供奉的是虚影道人,谓之姻缘观,道观内有六祸镜,能看穿有缘者的六世轮回。
六祸道观位于阳界西陆之极,轮回六祸之间,六祸为思无痕,何所痴,枉焚心,忘明朝,痴心错,六道毁。世间凡是堕入六世轮回的莫不是因这六祸其一,枉断心肠,每一世受尽六祸之苦,相爱相离。
殿雪尘踏入道观,沉香弥漫,庭院内半空红线交错相缠,将尘世间的所有姻缘都收纳其中。他迈入主殿,一座纯金打造的神像被供奉在中央,神像为老者,右手执拂尘,左手执杳玉,那便是虚影道人,如一名和蔼的老者俯看笑天下可笑之事,洞察天地之情。
穿过主殿便是六祸阁,道观之宝六祸镜便在其中。
殿雪尘落入六祸阁,只见一面大铜镜悬挂于堂前,他凝视着镜内的自己,似乎冥冥之中那一种感应或是一种牵扯,忽然间又是那一阵莫名的心绞痛逼得他整个人失去了力气,踉踉跄跄地倚在墙上。
他捂着胸口紧咬着惨白的嘴唇,脸色白得像张纸,额间是豆大的汗珠,心脏是如同被针刺一般的揪痛又像是被生生剜去般。
“杯.....黎.....”殿雪尘靠在墙上虚弱地呼唤着,用尽全身的力气要挪动步子却无能为力,一种濒死的绝望无助。
毫无血色的脸蛋在六祸镜中更显诡异,如同y-in厉之魂怨气缠绕,忽然镜面如湖面起风一般浮现涟漪水纹,自镜面中央向四周一圈一圈地波动,镜子里的影像也随之变得扭曲模糊,突然一声冰晶破碎之声,六祸镜面由上到下突兀地出现一道惊心的裂痕,恰巧将镜中的殿雪尘从中割裂,一分为二。
“六祸镜破了,公子还不醒悟吗?”一名道者从门口走进,拂尘轻摇,一道绿色的光芒向殿雪尘流去。
殿雪尘紧抿嘴唇,只觉那阵心绞痛慢慢消失,他不想理会那道者,步伐凌乱地要离去,他现在只想回到烬渊身边。
“六祸镜破,公子放手罢。”道者缓缓道出。
莫名其妙的话还是让殿雪尘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冷漠地看着那道者。
“及早抽身情局,免受六祸之苦。”
“不过凡尘之事。”殿雪尘淡淡地言道。
“可有听说过南帝江与画惜?”道者依旧淡笑着,言道。
殿雪尘微拧眉,不发一言。
“那是三万五千年前之事了......”道者长叹一声,拂尘轻摇似乎扫去浮世的烦恼,他转身跨出六祸阁,口中高声唱和起来道:“六世轮回,一剑轻安,镜花水月,尽是悲离,六祸一世,叹尽天涯路......”
殿雪尘看着那道者的背影,听着那似是歌谣一般的话语,一种压抑与悲哀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
三万五千年,转瞬而逝,留下的只是悲哀的前尘过往。
*****
此时此刻在后院姻缘树下,烬渊一袭墨竹色的长衫,衣袖捋起,衣摆上翻颇为不拘一格地夹在腰带上,唇边绽放着一抹风姿郎珏的笑容。
他将最后一个风铃挂到一颗巨大的姻缘树上,自豪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那英俊的容颜宛若天之骄子,深藏着傲视群雄的霸气。
这是一棵长在水边的姻缘树,树枝繁茂,高大参天,树叶是奇异的白色,像个上了年纪的老神仙,而此时白色的的树冠上挂满了精致的翠竹风铃,每个竹风铃上都吊着一张红色的字条,风动铃响,竹子相击传来脆生之乐,天籁之音。
“杯黎?”
清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烬渊转身,微微一笑,如明媚的阳光,他对面前五步之遥的男子伸出手来,似乎是一种救赎。
对方和煦含情的笑容将殿雪尘方才的所有心慌无助一扫而光,他也扬起一抹动人的笑容,将手放到对方掌心,感受对方的温度。
“清安可来了。”烬渊轻轻一拉便将殿雪尘搂到怀里牢牢抱着。
“字条上没说在六祸道观的哪里。”殿雪尘嗔笑道。
“是我疏忽了,不过我们默契十足。”烬渊笑眯眯地看着殿雪尘。
殿雪尘靠在烬渊怀里笑而不语,每一次呼吸都是清新的杏花香,耳畔隐隐约约传来风铃的脆响,安宁而悠然。
“今日让清安来六祸道观,就想让你看看我亲手做的竹风铃。”烬渊牵起殿雪尘走回那棵挂满竹风铃的姻缘树下。
“为何不挂在坎司?”殿雪尘奇怪地问道。
“据说这六祸道观的姻缘树很灵验,我把竹风铃挂到姻缘树上,这样清安会永远在我身边。”烬渊像个孩子般乐呵呵地言道,少年俊朗的面庞如同暖阳初照,清逸俊朗。
“身为仙族,还信这些糊弄凡尘的说法。”殿雪尘轻笑出声,他走到一个竹风铃下,拿起悬挂的红字条,上书“生世挚爱”,还写上了自己和烬渊的名字。
烬渊走到殿雪尘身后,温暖宽阔的胸膛贴着殿雪尘的后背,他温柔含情地言道:“若有轮回之爱,那清安每一世都是杯黎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