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呆了这么久，还真是‘装修’过不少次，我不知道是不是每栋房子都这么容易出纰漏。”
听到这话叶山沉思一下。有点在意神崎所说的“不少次”到底是个什么程度。不过按道理，正常的家居每年休整一次，是可以在接受范围之内的——为什么要考虑这种东西啊，自己又不是业主。
“乐观点，也许你只是个廉价屋子附带的小小地缚灵呢？”
这根本不是安慰而是变相地贬低吧，要不是仗着关系还不错，这种话说出来可是要招人嫌的。
“这也算‘乐观’？”神崎应声，感觉他像是要笑出来了。
“大概？”
话说着说着又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要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其他渗水的地方当然是正事，在缓解脖子的胀痛感之前还是想休息一下。
一直等待着当然会觉得无聊，叶山看了看手机里的照片，本来想着再玩一玩修图软件，还是算了吧，这种玩笑有过一次两次就足够了。
就算再打开游戏，因为神崎还需要自己帮忙观察，好像也玩不成。
“你也真是辛苦了——至于弄这么久吗？”
叶山以往见到过的灵体，都有着很厉害的能力——实不实用另说。在他的认识里，修理这种事情应该是几秒钟就能完成的。
“久？”没有停下工作，神崎问。
叶山摇摇头，“说实在的，我觉得你又弱又强。”
“哈？”
更搞不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神崎明显顿了一下。也不管到底有没有补好这一个漏洞，他俯下身来看着叶山，等待进一步的解释。
“怎么说，感觉上你超厉害的，结果反倒是这些小事情做不快？”
之前贸然地俯身导致能力失控也好，画圆圈结果对他一点效果都没有也好，都展示着神崎有着非同寻常的力量。偏偏是在处理生活事件上面，他表现得很生涩？
好像叶山也没有理由用自己的标准来评判神崎，也许他就是不喜欢小节的类型？意识到这多少存在着观念上的问题，叶山摆摆手微一笑，说：
“没什么，大概是我的脑子又开始乱想了。”
这算是有点自觉吧，反正一套话下来，神崎听懂的大概只是叶山在说哪几个字。
“是不是有时候我选择- xing -忽略你会比较好啊……”他苦笑。
“赞同，请随便忽略我吧。”叶山道，“真有要紧事的时候我肯定会叫你很多遍，而不是一笔带过。”
这有点像叶山避免骚扰电话的手段。未知来电他是绝对不会接的，反正如果是真的有人在找，他肯定会打第二遍第三遍。
“……开玩笑的了，你觉得我真的会这么做吗。”
“哈，不晓得。啊啊，是我错觉吗——雨是不是小了点？”
聊天聊着聊着好像外面的动静小了很多，虽然作为阵雨来讲，后面会怎样的发展只能听天由命，但这无非不是一个好兆头。
为了切实确认一下，叶山走到窗户边上试探- xing -地开了一条缝，刚才的狂风似乎是止息了，所以窗户并没有被风刮合上。
“喔喔，不错的趋势呐。希望我这句话不是乌鸦嘴。”
既然雨变小，过不了多久亮度应该就能恢复。已经习惯了现在这样低光线的视野，看外面的天空的时候稍微有被晃到眼睛。
不过既然能被晃眼，说明云层应该是薄了很多，这是另一个不错的消息了。
“……也就是说，凛要去见一见那个，呃，崎小姐了？”
“你可别告诉我你还在吃飞醋。”叶山平静地回答，并没有否认神崎的说法，虽然自己也觉得这个决定做得很莽撞。
“好吧，怎么说，稍微有点不愉快？”
并不反感神崎的这种可爱的吃醋的举动就是了，叶山轻笑笑靠近过去。本来是想要不要大胆地给他一个拥抱，神崎因为修理屋顶的缘故还浮在空中，抱不到。
“唷，下来。”叶山张开臂膀对着鬼先生说。
事后他觉得会产生“拥抱”这个念头真的是这个周末一来做的最莽撞的事情了，姑且不论两人的关系到底足不足以在大白天没羞没躁地抱在一起，光从身高这个角度考量，叶山怎么看都只能作为“被”的那一方，而不是主动。
“我后悔了，你还是上去吧。”
“凛……”神崎扭着音调仿佛是在撒娇，“你这到底是热情还是冷淡啊。”
“简而言之，我就是后悔了——有问题？”
明明发出邀请的人是自己，最先推开的却还是自己，叶山也说不清这毛病是从哪得来的。听说网络上有一个词专门用来形容这种现象？叶山皱眉，神崎现在贴近着自己，想做点什么肆意妄为的简直方便。
等等，刚刚一瞬间是想要怎么做？叶山一激灵后跳一下跳出老远，一个不注意还撞到了墙上。
“等——凛？突然间？”
“没什么！”叶山急促地喊了一声，因为撞墙的方向就是窗口，他差点被窗檐磕了一下。入住时自带的绿化小盆栽倒腾了两下，叶山及时地用手臂一挡，没让它进行自由落体运动。
“哈？”神崎看着叶山做出这么一连串看起来连贯事实上不明所以的动作，从之前起就累积起来的困惑感一下子爆发，他终于捺不住好奇心而逼问：
“不行了不行了，我真忍不住——凛到底在想什么，拜托你告诉我吧。”
这是叶山头一次看到神崎这么“激动”，一下子因为和印象中温柔的形象矛盾，他没反应过来神崎在说些什么。
“诶。”
“所、以、嘛，虽然很想尊重凛，本来是觉得‘凛不想说就不要问’才对——凛每次都说一半是一半的，积累下来结果好奇心根本控制不住了。”
“是、是这样啊。”叶山磕磕巴巴地，不过终于是明白对面这个鬼的想法了。
“那、那你来问吧——你知道我不是很会主动提起问题的，用‘回答’的方式……会不会好一点？”
背后越发贴近窗玻璃，也许这表现出叶山现在奇妙的心情。背靠着被雨冲得冰冷的物什，浑身起了寒意不说，至少大脑能勉强冷静一点。
“呼——”神崎舒了一口气，之前他是在紧张些什么吗？不知道，叶山又不可能掌握着读心术。
“好吧……那我只问一个。”
是不想让自己为难？神崎都表现出这种“热情”的反应了，还是那个慢吞吞温温柔柔的家伙。形容词用得很奇怪很奇怪，叶山不去考虑这些细节而专心等待神崎的问题。
“就是……嗯……啊啊，说出来有点难为情——凛确实是‘在意’我的吧？”他问，后半句他还想要说些什么，“我说的‘在意’是指的‘那种’关系……”声音越来越小，印证了他真的在感到‘难为情’。
诶。
啊啊。
等一下，虽然这几天记忆力是衰减得厉害，叶山还是记得的。在这个问题上，自己是不是明确表态过？
“抱、抱歉。明明凛确实说过‘喜欢’，我还是在不安。”神崎仿佛看穿了自己的思维，反过来帮忙圆场。
“不……是我的问题的吧。”
换位思考的话，如果自己是那个地缚灵，现在估计也在不安着。要怪，的确是怪自己太遮遮掩掩，或者说舌尖功夫太弱，明明心里想的事情可多。叶山点了点头，苦笑着看看神崎。前几秒才因为羞涩而挣开了怀抱，然而现在可不是再去在意这种东西的时候。
叶山吸一口气仿佛在做什么决定，原地踏步两下又像是在做着某种准备活动。一贯淡定的他这时候也觉得心跳略有点加速，当然还不至于到难以换气的程度。
“诶？哇哇——”
小跑过去带来的冲击力让两个人都倒了下去，作为灵体的神崎还差点被塞到地板里去。不管怎么说，叶山现在埋头蹭蹭鬼先生冰冷的胸膛，但愿自己的脸部不要变了色。
“……我不会说话，所以，这个动作能缓解你的不安吗？”
“可、可以。”神崎仍处于惊愕之中。
而仿佛在印证两人的心情一般，天气更亮了一点，似乎雨真的要停了。即便目前细碎地还有打雷的动静，前景还是蛮有希望的。
第37章 第二十章·崎（三）
“啊啊，简直像是羞耻游戏。”叶山坐起身，别过头避开神崎的视线。
“……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现在，被吓得不轻。”
再僵持下去只会让气氛更加尴尬，叶山犹豫两下，离开神崎的身边。虽然作为灵体的他并不能通过身体传导过来任何温度，叶山还是觉得周围温暖甚至开始躁动——肾上腺素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这是叶山第一次切实体会到这一点。
甚至之前一直穿着的室内外套都有点多余了，尽管现在的真实气温只在十五上下。几步并一叶山略有点磕绊地冲向洗手间，不久前才使用过的毛巾还- shi -透，贴在脸庞上，低温的刺激相当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