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翼之羽、右翼之剑
最后一次巡视过舄琊城的兵马,又去伤兵帐慰劳军士大半夜,深夜时份,皇太子才回总管府的临时帅房。
帅房隔壁便是锋狼军统领的卧房,夜至一更,房内灯火却依然未灭。
景言敲了敲门,听到房中少年应了一声,便兀自推门入内。
白灵飞正在床头凝神打坐,皇太子一见搁在桌上的九玄,心中不禁惊讶——
他是个警觉x_ing极强的剑手,平日绝少让佩剑离身,自己曾打趣说,只有他们在床上欢好的时候,他才舍得放下九玄,怎么今晚会任由它不在身边?
“我听说今天你在牢室杀了方如松。”景言坐到他身侧,既不想用平时责备麾下兵将的语气,口吻只得冷下一些:“私杀战俘是死罪,南楚一向军纪严明,我不能对你有太多豁免。”
“灵飞,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否则我也只能军法处置。”
白灵飞缓缓睁眸。
他垂下头,沉默了良久,才低声答道:
“是末将鲁莽,下一次我不会令殿下为难的。”
景言微一皱眉——
平日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自己绝不以皇太子自称,他也从来没顾尊卑规矩,今晚又是什么一回事?
“我总觉得,你好像真的有些不同了。”景言逐渐凑近他,然而他的脸却被刘海y-in影遮住了,他也没打算要抬眼看自己。
“你说过我们要互不隐瞒,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却没跟我说过?”
“末将不敢隐瞒殿下,是您多虑了。”
景言有千百般重担加身,更兼在战场杀伐太多,再好的脾气也给磨尽;本来深夜还去白灵飞的卧房,无非是难忍关切之情,刻下却破天荒被他冷言相待,顿时火上心头,一记重手把他压上床铺——
“还要口硬?我自然有方法让你开口。”
说到底,其实皇太子就是神经绷紧得太久,只有在灵飞少将面前才敢完全松弦,结果弦一松,这就出事了——
同一个错误,犯一次是情有可原,犯第二次是真的活该。皇太子在天引山已中过一次招,令白灵飞走火入魔差些挂掉,这下又再重复犯错,可见冲动的确是魔鬼,半点惹不得啊。
几番激吻下来发泄过怒火,景言就彻底醒了,顿即后悔得想把自己打昏过去。
“对不起……是我说重了。”他揉着少年的发丝,柔声安慰白灵飞。
在他料想内,豆腐心到不行的白灵飞会笑着说没关系,然后反过来主动献吻安慰自己。
——然而那根本不是这回事。
“你只是想要这副身体而已,不用管我,继续干就行。”
景言以为自己听的是幻觉,然而白灵飞唇边的笑很锋利,锋利得根本不像是他会对自己有的笑——
皇太子知道事情不太对劲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景言长声一叹,将他箍紧在臂弯。
“那晚我从丘陵救走你,那个时候,你就像一副碎了骨架的人偶,全身没一处是完好无缺。我抱你回水石城的那一程丶自己心里痛得几乎昏了。”
“那一刻我在想,锋狼军的统领为什么偏偏是你?我宁愿是我自己倒在丘陵上丶是我被人用戟穿心,我都看不下你受半点伤你知不知道?”
那一场丘陵战,其实是景言这个月来每晚的梦魇。
白灵飞在水石城被连夜抢救之际,南楚军都惊讶於皇太子的若无其事,甚至连玄锋都以为他是受了太大刺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忍得快要发疯——
如果白灵飞那夜死在他眼前,他是真的会疯。
“从你为我打第一场仗开始,我就不断对自己说,理想比感情更加重要。我以为自己可以压抑得了,就像以前控制自己的七情六欲一样——”景言苦笑摇头,凝看着他低道:“但原来我再也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比自己想像中还要爱你。”
皇太子不会示弱,也不会溺於情爱。
但他却在白灵飞面前,将感情宣之于口——
那已经是景言一生最坦白的时候。
可是这个时候,自己却不能对他坦白了。
景言双手连忙撑在少年身侧,白灵飞什么都没说,只是死死抱紧了自己。
“如果有一天,我……我不再是你认识的白灵飞,你还会信我么?”
“没有什么认不认识,你就是白灵飞。”景言柔声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爱的就是你。”
其实白灵飞双肩颤动得很轻很微,但他却感觉到自己背上渐渐s-hi了一片。
——他跟白灵飞算是物以类聚,倔强得连哭也不愿让别人看到。
景言忍着心痛,将白灵飞的脸扳过来正对自己:“这场战争对你丶对锋狼军都来得太早……其实全军最难受的人是你,但我这个月都没有觉察到。”他吻去眼泪,对白灵飞轻轻一笑,“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不是只要你的身体,我知道你近来也没有心情——”
“景言。”白灵飞打断了他,却轻声问了一句:“你从来都不会瞒我骗我的,对么﹖”
他有些错愕,却自然而然的笑着点头:
“我可以对任何人使手段,但我从来不愿骗你——”
话未说完,白灵飞已经狠狠封住了他双唇。
虽然白灵飞在床上一向放得开,但景言还未见过他这般热情,直到他坐在自己身上丶双腿主动盘紧在他腰侧,皇太子就真正觉得自己断弦了。
“这么想相公来疼你,嗯?”
白灵飞双眼笑了,正是一副坐等好戏的神情,“你不是说要军法处置吗﹖可是我觉得怎么还没罚够……你是不是不行了?”
灵飞少将实在登峰造极,短短一句,简直在挑战皇太子自尊和忍耐力的双重极限。
景言悠然点头,笑容中带点危险意味——
“不行?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不行。”
两人剧烈喘息,却都在疯狂中交换着吻,到了后来,白灵飞完全瘫软在皇太子身上,已然被汹湧而来的欢愉淹没了神智。
景言爱极了他动情的模样,一边吹着气低笑道:“怎么?你不行了?”
“别说,快动……”
那尾音分明甜腻到入了骨,抖颤著的却是逐丝逐分、复杂到难以言喻的痛苦——
而沉浸在云端的男人却听不真切。
见了他染成酡红的眸角,景言倒抽一口凉气,便借着角度狠力像打桩一样狂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