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未没顾得上苏癸,回过头往铃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这铃声是怎样能让已经疯狂了的九尾猫像雕像一样呆立在原地的,他不知道,但他转过头时看到的这个人他却认识。
苍白的脸,和气的笑容。
还有他手里的那个铃铛。
是陈修宇。
“是你?”丁未很吃惊地盯着他,这个看上去病得不轻的男人,居然跟九尾猫有联系!
陈修宇对他笑了笑,目光回到了那个女孩儿身上,笑容慢慢消失了。
对不起了,小小。
他轻轻晃了晃手里的铃铛,随着又一串细小的铃声传来,那女孩儿像一个断了绳子的提线木偶一般,软软地倒在了地上,眼睛很不甘地看了陈修宇一眼,慢慢闭上了。
陈修宇走过去,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没再看丁未和苏癸,回身往别墅区里走去。
丁未看着他的背影出神,这人是谁?怎么回事?
季骁知不知道他的事?
“走吧,”苏癸拉了拉他的胳膊,“先离开这里。”
丁未没有多说什么,跟苏癸一块回了家。苏癸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手机,第一节课已经下课了,今天还要不要去学校?
“去找大叔吧,找陆宽也行,”苏癸弄好之后叹了口气,“这事太危险了,刚要没有那个人,你就是只瞎猫了。”
“嗯,”丁未想了想,先去找陆宽吧,大叔神出鬼没的,离得太远,去了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人,“你自己小心点。”
“还有……”苏癸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我那天跟你说的那个地方,我去了,最好也跟他们说一下,那里有个人,很怪……他有一个箱子,箱子里有九尾猫的光。”
“什么?”丁未换衣服的动作停下了,能把九尾猫的光放在箱子里?
“我不知道光源是什么,但他让我看了,我看到了,就是刚才那只九尾猫的光,”苏癸咽了咽唾沫,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如果我愿意跟他交换,他就可以为我实现愿望。”
“你有什么愿望?”丁未看着他。
“我想变回一只普通老鼠,想要正常的生老病死。”苏癸在沙发坐下。
“是这个吗,不是想要再回到那个人身边?”丁未挑了挑嘴角,露出一个很淡的微笑。
“那个你不是说不可能实现吗,”苏癸眼神有些落寞,“我就没再去想了。”
“这个也实现不了,”丁未从卧室里找出了上次陈修宇在街心花园的草地上给他的铃铛,轻轻摇了摇,转身打开房门,“你一会回去吧,别到处跑了。”
“嗯。”
丁未推开陆宽办公室的门时,陆宽正叼着烟靠在椅子上,盯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见到丁未,他有些吃惊:“你又不上课?”
“你怎么知道是又,”丁未皱着眉,“你为什么总爱跟踪我。”
“说了没跟踪过你,想知道你有没有去学校办法多的是,”陆宽掐了烟,“笨猫。”
“你闭嘴,”丁未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今天碰到件怪事。”
陆宽沉默着听完丁未把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还说了苏癸去的那个奇怪地方,过了很久才开了口:“受伤了?”
“不严重,没有影响,”丁未动了动胳膊,“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看那个铃铛。”
丁未掏出铃铛扔到陆宽桌上,铃铛发出轻轻的响声,但这声音却没有让丁未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跟陈修宇手上的那个声音不同。
陆宽看了一会铃铛又扔回给了他:“收好吧,这事大叔会处理。”
“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丁未站在桌子前面,手撑着桌面盯着陆宽。
“小猫,我只是个普通人,对于这些件了解并不多,”陆宽拿起茶杯,“每个时代都会有那么几个人,可以利用你们的能力做点什么事,无论什么时候,我们的欲望和贪念都比九尾猫要多的多。”
“我只想要尾巴。”
“如果我说,我可以让你很快地拥有九条尾巴,”陆宽站起来走到窗前,又开始摆弄他那几盆花,“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你愿意吗?”
丁未想了想:“愿意。”
“这就是大叔担心的地方,”陆宽拿了块小绒布开始擦花叶,“其实我是骗你的,只是为了利用你的能力帮我做事而已。”
“然后呢?”丁未挑挑眉。
“然后我得到我想要的,金钱,权力,或者别的,”陆宽转过身,抛了抛手里的小绒布,“而你会慢慢疯狂,衰弱……最后死掉。”
“你放屁。”
“那就记牢我这个屁。”
丁未从咖啡馆出来之后,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陆宽的话,这是他第一次认真思考陆宽说出的话,每一个字。
小猫,修尾巴不是你活着的目标,修尾巴只是一个过程,包含了很多的东西,你经历的每一件事,遇到过的每一个人,都包含在这个过程中……
心无杂念是必须的,但心无杂念并不是指心里只有尾巴。
一直到走回学校,丁未也没有完全想明白陆宽话里的意思。
果然是个屁!
陆宽这人很讨厌,跟大叔一个样,话都藏着说,说得很高深的样子,其实别人都听不懂!
白痴。
陆宽慢条斯理地把每一片叶子都擦过一遍之后,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了个号。
“真难得,您的电话居然有电了……丁未来找过我……那个人出现了,嗯……有铃铛的人……不知道,这些事是你处理的范围,我晚上去一趟酒吧街的那个屋子……没事,我知道怎么做……放心吧,我怕死怕得不行。”
因为到学校的时候,第三节正上到一半,老师是一个老太太,脾气很不好,对于迟到早退深恶痛绝,所以丁未没能进教室,被安排在走廊上罚站。
而且还是站在对着教室窗户的走廊上!
神经病!全班都能看到他,丁未对于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非常恼火,特别是他还看到胡飞冲他贱兮兮地笑着,还竖了竖中指。
他压住冲进教室把胡飞拖出来揍一顿的冲动,转过身背着教室,看着空荡荡的操场。
经历的每一件事?遇到过的每一个人?
也包括胡飞和胡飞的中指?
混蛋!这跟修尾巴有什么关系!
丁未在走廊上站了大半节课,下课之后又被班主任截在教室门外训了十几分钟,然后,又上课了。他很郁闷地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眼镜妹看着他欲言又止了一会,他斜了眼镜妹一眼:“干嘛?”
“你的作业……”眼镜妹艰难地开口,又很快地摇了摇头,“算了,你肯定没有写吧。”
“没写,我昨天又没来。”丁未在桌上趴好,准备睡觉。
眼镜妹想说你昨天的作业也没有交啊,你完全就没有交过作业好不好,但想到自己那支碎在丁未手中的笔和胡飞还贴着纱布的脸,她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丁未丁未。”
睡得正香的时候,眼镜妹突然轻轻地晃了晃他的椅子,他睁开一只眼睛,想要骂人,但眼镜妹的手一直往教室门口指。
他顺着看过去,居然看到了季骁。
季骁站在教室门外老师看不到的角度,穿着制服,冲他比了个口型,丁未看明白了,季骁说的是——你又惹什么事了?
丁未茫地摇了摇头,看这意思季骁是被老师叫来的?
季骁有些无奈,又无声地说了一句,放学等我。
“我真不明白你们家是怎么回事,”于老师喝了一口茶看着季骁,“就算丁未的父母不在身边,你们这些做亲戚的也要管一管吧?不能就任着这个孩子就这么混下去吧?”
季骁今天一早就出了任务,从八楼窗户爬进去帮一个家里正大火煮着汤然后把自己锁在门外的老太太开锁,刚一忙完就被叫来了学校,他有点后悔上回把电话留给了老师。
“丁未从来没交过作业你们知道不?上课永远都是睡觉,下午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于老师一通数落,把季骁汗都说下来了,一个劲点头,是是是,对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