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也有限。”宫译道,“之前我在遇上初晓时,他正被人追杀,听那些人的口吻,应当是他的家人派来追杀他的。”
莫西南对此并不讶异,他见过太多悲欢离合,这种宅斗风已经算是各个世界的标配了,差别只在于手段和结果而已。当然这么扫兴的话他不会说出来,而是道:“这是他说的?”
宫译点头道:“我所知也有限,只听他说,他家中有嫡长继承权的只有他与兄长两人,展家在青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他们两人之中只有其一能继承,剩下一人将作为旁支游离于权力之外。因此从小到大,他和他的兄长一直不算亲厚。”
“可以想象。”不算亲厚什么的,估计都是委婉的说法了。每一场宅斗大戏背后都隐藏着相似的理由,无非是为了权力地位或者恩怨情仇罢了。就是不知道展初晓家中是因为哪一种。“昨日我遇见他,那些追杀的人也是他那位兄长派来的?”
“按照他的说法,八九不离十。”
“看来你这个徒弟尘心未泯,打算着回去找场子呢!”想起当时展初晓被他所救之后说的那番话,莫西南不禁摇摇头:若是一心记挂尘世中那些事,可修不了仙。
宫译对此却并不在意:“他志向为何与我无关,若他修仙,我自会带他入仙门。若他一心贪恋尘世之事,我也只将他送回展家,也算了结了这场尘缘。”
见他如此,莫西南忍不住低笑一声:“看来之前是我多管闲事了。倘若那日我不出手,有你在的话,那些人也奈何不了他。”
他此言一出,宫译顿时心中一跳,误以为对方想要借此退出,忙道:“但我此时状态,若非必要实在不方便出手,所以……”
“放心,我无意退出。”莫西南摇了摇头,露出个兴味盎然的笑容来:“既然一开始已经同意对方的邀请,我就不会半途而退。更何况——”他看了眼前面的那抹虚影:这家伙才是他跟着一起去的主要原因,至于展初晓那里,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两人又一次不约而同想到了一处,动机依旧不同。可惜这次两人没能心有灵犀,并未察觉对方的想法,随口就将话题继续了下去。
对于展初晓的家事,宫译所知虽然有限,但多少也有些用处。之前展初晓拜他为师后,或许因为多年抑郁,便将自己烦闷之事尽数告知给了他。
展初晓所在的展家,是青都中最大的世家之一,他的父亲是青都展家现任家主展华,母亲则是来自于另一家族田家的嫡女,名叫田宁心。两人当年为了家族利益联姻后,不久就生下了展初晓的大哥展誉。
这个世界的民风相对开放,两人本就没什么感情可言,生下展誉后几乎不再同房,展父娶了多房妾室,田宁心也养了几个面首。两人这段貌合神离的婚姻,在整个青都也算有名。
展誉作为家主的嫡长子,自小就被当成展家的继承人培养。而展誉也的确很有能力与手腕,不到弱冠之年已经能独立经营商铺,成为青都远近闻名的贵公子。
而展初晓,却是展家父母计划之外的产物。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感情就是在聊八卦的途中慢慢养出来的^^
不然一个失忆一个有意隐瞒,两人根本无法交流哈哈,所以展初晓童鞋身上的八卦就成了他们促进感情的催化剂
——总觉得我这么说对展初晓童鞋有点残忍。
展初晓:= =|||
第十二章 生死之旅7
原本已经有了个优秀继承人,忽然又生出一个来,自然不能像是普通家庭那样说养就养了。像展家那种大家族,继承人多半都是精英式教育,养蛊式选择,只有一个继承人的时候,自然可以全心全意培养,但当可选择的项目变成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时候,培养方式自然也就不同了。
不过展初晓自小对商业上的事情就不感兴趣,反倒喜好研究三教九流各种奇闻异事,无论展家夫妇两人如何培养,他都对商业兴趣缺缺,更不打算去争抢那份家业。
听到这里,莫西南有些诧异:“按照你这个说法,你徒弟似乎并无心于展家的产业?或者只是在藏拙而已?”
宫译神色漠然,道:“或许吧。我所讲述这些都只是他一家之言,姑妄言之姑妄听之罢了。”
莫西南点了点头:“你继续。”
于是宫译便继续将他所知娓娓道来。
即便展初晓多次表示他无心争夺家业,但别人显然不会相信。而他的父母发现这个二子在商业上的才能堪称烂泥扶不上墙后,干脆放弃了继续培养他,而是换了个方式,有心用展初晓给长子做磨刀石,从小就培养他们两个人相互争斗。
因为这个原因,兄弟俩从小相处就不睦,别说兄弟亲情,彼此之间的关系连普通人都不如。加上展氏夫妇有意引导,两人之间的关系越发像是竞争对手,而不是亲兄弟。
后来展初晓实在受够了这种生活,便放下一切外出散心。没想到在外面游历不久,就遇上了追杀之人。好在他福大命大,加上好歹也是从小修炼武学,侥幸没被杀死,后来就遇上了宫译和莫西南。
听完宫译的讲述后,莫西南抬手用拇指摸了摸下颌,“真是一场标准的宅斗大戏。所以现在展初晓因为被人追杀,想杀回去和他那位兄长斗上一斗。”
宫译道:“也许。不过他只说过想回展家,如何处理那就是他的事情了。”他说着顿了一顿,看向莫西南,他说这番话并不是为了阐述自己的徒弟又多么悲惨,而是想试探一下眼前之人,“听完这些,你还打算掺合到这件事里吗?”
“我和他的约定,只是顺利将其送回家中,之后的事情自然与我无关。”他说完看了眼门扉方向,与他一墙之隔外,展初晓仍在努力打坐修炼,看架势倒是挺认真的:“不过我现在有点担心,他能不能说到做到,将我的酬劳按时交给我。”
“这个你不用担心,此物是我的,而不是他的。”宫译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容身的那个项坠。在找回自己的r_ou_身之前,他肯定离不开这个项坠的温养。不过他并不介意跟随项坠一起跟在秋声的身边,就冲对方带给他的这种熟悉感,也足以让他决定与这人同行了。
“如此甚好!”得到想要的答复,莫西南顿时扬起嘴角,虽然他并不打算干涉“宫译”的人生轨迹,但是能有个理由一直跟在对方身边,他当然也不会拒绝。
至于展家那些事,他就更无所谓了。比起自己这个外来者,宫译和这个世界的羁绊要大得多。他的命运要如何走向,不是现在说定就能定下来的。作为一个过客,莫西南非常有旁观者的自觉——所谓“观棋不语”说的就是这种状态。
两人因为展初晓家中那点八卦逐渐拉近了距离,聊的话题自然也就多了些。不过一个失忆一个有心隐瞒,真的能找到的话题也有限,聊到后来,干脆就探讨起了修炼方面的事情。
莫西南对于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仅止于从秋声的记忆中知道的那点,当初还有不少是宫译这个大师兄代师所授。而宫译虽然失忆,修炼上的事情却记得很牢。这人天生有种好为人师的习x_ing,加上莫西南求知若渴,两相叠加之下,两人可谓是一拍即合,一个教一个练,一个询问一个解惑。不知不觉间一天就过去了。
天色渐暗,车夫将车子驶入驿站当中,隔着车门道:“公子,咱们到驿站了,今晚就在这儿留宿吧!”
听到车夫所言,两人意犹未尽地停止了探讨。宫译向莫西南道了别,回到外间后,解除了隔绝在展初晓周围的静音屏障,顿时听到一阵均匀低沉的小呼噜声。仔细一看,展初晓虽然还维持着五心向天盘膝而坐的姿势,头却早已低垂下去,嘴角还有一道银丝垂下,打s-hi了胸口的衣衫。
宫译:“……”刚刚还以为这小子是在静心修炼,闹了半天居然是睡着了!
他神色不虞地将展初晓叫醒,后者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他时傻笑一声:“师父……”说完觉得嘴角沉甸甸,反s_h_è x_ing吸了一下口水,伸手去摸了摸嘴角,一脸茫然。
“到驿站了,出去打点吧!”宫译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这副蠢样,留一下一句话便“嗖”地钻回到项坠当中。留下展初晓迷迷糊糊擦了把口水,稀里糊涂打开车门,晚风一吹,才总算醒了过来。
“艹!”发现自己修炼到一半居然睡着,还被口水打s-hi了前襟,展初晓顿时大感丢脸。掩上车门扯了扯胸口的衣襟,视线扫过里间的房门,放弃了更衣的打算,从随身的储物袋中拿了一件大氅披在身上,这才跳下车去见驿站的迎接人员。
莫西南却不着急下车,慢条斯理穿上之前脱掉的外套,打理了一下自身状况才从马车上走下去。恰巧展初晓与驿站负责人谈完转身,见到从车上缓缓走下来的青衣青年时,莫名有种被闪了眼睛的感觉。
那驿站的负责人也看到了莫西南,饶是见多识广也被莫西南的气质惊了一惊。如此气质卓然的人他并非没见过,只是能穿着一身普通青布衣衫仍如此出众的还是少见。当下不敢怠慢,向着莫西南作了一揖道:
“大人,请——”
莫西南“嗯”了一声,走到展初晓身旁。他并非没注意到两人刚刚的神色变化,却并未放在心上。他原本的长相比起秋声要出色的多,对他人的目光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体,浑不放在心上。
展初晓眨了眨眼,回过神后递给了莫西南一张号牌:“秋大人,今晚咱们现在这儿落脚了。驿站没有独立小院儿,在下定了两间上房,这是您的房间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