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译自然能看出她现在的状态不佳,沉声道:“集中精神,不要去听他曲中之意,运行心法来抵挡压力。”
展初晓动了动唇,她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运行心法来抵御,但体内真气刚刚提起就被弥漫在周遭的气势硬生生按倒,根本无法安心运行。
忽然一股冰凉的气息从她背后向着四肢百骸蔓延,竟是宫译现身出来,虚浮在她背后,单掌贴着她的后背道:“运气。”
清凉气息所到之处,压力骤减,展初晓急忙随之运气抵挡住周身压力,悄悄松了口气。再看场中之时,来袭之人已去十之七·八,剩下的几人各个面露青筋,额上冒汗,看起来也撑不了多久了。
来袭之人自然也知道己方式微,为首之人目光左右扫了眼,知道事已不可为,忽然一声暴喝,扔出一件法宝向着莫西南他们所在的方向砸来!
莫西南看都不看一眼,吹出两声爆音,与那法宝相撞,法宝瞬间爆炸,发出震天响声并散出大量烟雾。
见状莫西南一皱眉,停止吹奏衣袖一甩,将靠近的烟雾吹拂开来。等到烟雾散去,那些人已经没了踪影,而地上只散落若干尸体,正散发着滋滋响动。
作者有话要说:
秋声的功法是中二时期编的,觉得用吹笛子作为攻击手段很帅(喂),最早这套功法名称编的乱七八糟,这次整合的时候,参考了一下唐家三少的《琴帝》,以我国各种古典名曲来作为主要的招数名称,以方便大家有代入感,以及zhuangbility。
《琴帝》是一部很好看的作品,当然我是说前半部分。感情戏就算了吧,我站紫竹。
第十五章 生死之旅10
化尸粉?
好狠毒的手段!
莫西南皱起眉,望了眼院中一片狼藉的惨状,眉头微皱。那些人这次铩羽而归,定会另外想办法卷土重来。就是不知道会在他们接下来这几天的旅途中,还是到达青都之后。
一边思索一边转过头,莫西南有些惊讶地发现,原本躲在他身后的展初晓不知何时竟进入了修炼的状态当中,而他身后,一道半透明的身影正居高临下地虚浮在那里,视线对上他的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她入定了?”
看到展初晓的状态,莫西南有些惊讶。强敌环伺的情况下居然能入定,该说她是太信任自己这个认识不到半月的人,还是太过于心大觉得自己小命必然无虞?
宫译一眼就看出莫西南在想什么,解释道:“她刚刚在你的气场压迫下有了进阶的征兆,我顺手帮了她一把。此时入定,醒来后想必境界会有所提升。”
这个道理莫西南也明白,修行之人对于能够引起自己进阶的因素非常在意,所以展初晓会在此时入定也算正常,他“嗯”了一声,微皱起眉看了眼四周:“此地不宜久留,得尽快离开。她这种情况……”
宫译摇头道:“一旦入定,不能轻易搬动,所以要麻烦你为她护法了,在她醒来之前,不能被人打扰。”
莫西南轻哼一声:“你这个做师父的倒是为徒弟想的周全!”话虽如此说,他也并未拒绝为其护法,盘膝在展初晓身旁坐了下来,重新拿起玉笛。
院中的尸体在化尸粉的作用下渐渐溶解,空气中弥漫起一股难闻的味道。莫西南将玉笛凑在唇边,轻轻吹响,一曲《空山鸟语》缓缓响起。
《空山鸟语》与《十面埋伏》同属阵法之章,然而后者是攻击所用,前者却是防御所用。灵力在乐曲中散发着的真元指挥下从容布阵,以他为中心,层层叠叠向外铺陈开来。
所谓《空山鸟语》,自是取自其空灵自然之意。这道由灵力构建的防御阵法,拥有排他x_ing,属于幻阵的一种,能够暂时迷惑人的五感,让阵外之人对阵法所在之地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甚至会下意识避让开来,不刻意去看的情况下,很难注意到阵法所在方位。
然而这个阵法只对阵外之人有效,对于身在阵眼之中的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效果。空气中难闻的味道依然飘荡来回,让人闻之心情烦闷。所以在构建完阵法后,莫西南又吹了一曲《阳春白雪》。
《阳春白雪》,隶属清心之章,这一章的乐曲几乎没有攻击之能,但对于舒缓情绪、消除心魔等有奇效。而且这首曲子对于正在修炼的人也有好处,能够助其清新凝神,更好地沟通天地之力。
在《阳春白雪》响起之时,宫译的眸子忽然微微一闪。这首曲子给他一种奇妙的熟悉感,仿佛以前他曾多次听过。它有效地安抚了他心中某些难以言说的焦躁感,让他不自觉静下心来,心绪随着平缓的曲调慢慢放松。
一曲吹罢,莫西南将玉笛从唇边移开,缓了缓神。他目前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除非对方再度大举来袭,否则应当能够杜绝旁人打扰。
他将玉笛收起,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忽听一旁的宫译开口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阳春白雪》。”莫西南回头看向他:“你听过?”
“有些耳熟。”
对此莫西南并不意外,秋声当年时常给他的师兄弟们吹奏此曲以助修行,整部《尘世曲》中,他的这些师兄弟们对于清心之章算是最为熟悉的。
念及此,他用探究的视线瞥了眼宫译:这家伙莫非想起什么来了,所以才会开口询问?
宫译的神色仍旧茫然,看起来并不像是想起什么,他喃喃念了两遍这首曲子的名字,再度看向莫西南:“我有个不情之请。”
莫西南将衣袖整理好,拂了拂其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就别说了。”
宫译:“……”这话怎么这么不按套路来?
见对方衣服被噎住不知如何接腔的模样,莫西南忽然笑了起来。他待人处事素来都是一副高冷模样,虽不是毫无笑容,却第一次当着宫译的面笑的如此自然开怀,“逗你的,犯什么傻?”
宫译:“??”
莫西南见他满脸莫名的样子,清咳两声收了笑意:“有什么请求,说吧!”
“……我想请你今后若是有机会,那个曲子……能否多吹奏几次?”宫译有些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我总觉得这首曲子耳熟,说不准多听几次,能想起些什么来。”
这个要求与莫西南所猜测并无二致,也不算过分,莫西南点点头道:“可以。”顿了一顿,又补上一句,“但何时吹奏由我自己决定,你不能干涉。”
闻言宫译顿时笑了起来:“那是自然!承蒙相助,不胜感激!”
得到这个承诺显然让宫译颇为开怀,甚至不着急回到项坠当中去了,眼巴巴看着莫西南,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和希望他现在就能吹奏一曲。对上他那副神情,莫西南手指动了动,强忍住想笑的冲动,摇头道:
“现在不行,还有一事尚未做完。”
他说着迈步走向马车那边,车夫的尸身仍旧躺在那里。他所在的位置距离先前来袭之人不算近,侥幸未被化尸粉波及到多少。虽然也有沾染些许,效用尚不明显。
想到这人之前与他们相处十多日,一次旅行就此白白送命,莫西南忍不住叹了口气,抬手先用真气将马车隔绝开来,而后打出两缕真气相互摩擦,一撮小火苗就此燃起。
他将那火苗丢在车夫尸身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片刻后就将车夫的尸身烧尽了。莫西南左右看了看,视线落在展初晓之前拿出的那一小坛酒上,将其中剩余的浅浅酒液倒在地上,而后将车夫燃尽的骨灰装入其中,暂且收入储物袋,而后故技重施,将院中其他沾染了血迹尸骨的地方尽数烧了一遍。
修行之人所用的火比起凡俗火焰更加厉害,但同时也是可控的。等将所有尸身付之一炬后,莫西南才掐灭大火,收回真气,重又走回到展初晓身边。
宫译一直静静看着他这些举动,等他回来后才道:“你带着他的骨灰作甚?”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车夫。莫西南理所当然道:“自然是还给他的家人。”
宫译闻言有些讶然,他从没见过有人会这样做。在这个世界上,凡人的生命虽然不说轻贱如蝼蚁,也没有几个修行人士会在意。即便修行讲究修心,不能轻易对凡人动手,但像莫西南这般,如此郑重其事为一个不算熟悉的凡人收尸,甚至还打算归还其骨灰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认识他的家人?”
“不认识。”
宫译眉梢一扬:“那何不随意找个地方埋了?”
莫西南道:“这对死者未免太过不敬。毕竟彼此有十数日相处之情,于情于理都不该如此Cao率。至于他的家人——等你徒弟醒了,问问他就知晓了。等实在找不到再说其他。”
听他如此说。宫译若有所思的打量了莫西南一眼。眼前这个青年在说起“死者为大”的时候,神色极为理所当然。他看得出对方打算送还车夫的骨灰,并不是出于什么恻隐之心怜悯之意,单纯只是觉的应该这样做。
究竟是怎么样的环境,能够养出青年这种观念来?在他眼中,修行之人和普通人之间似乎并没有多少区别,比起这个,亲疏远近仿佛更让他在意一些。
真是个奇妙的人。
莫西南没理会这人的种种想法,做完这一切后,他才盘膝坐下,拿出笛子斜睨了宫译一眼:“还听吗?”
宫译精神顿时一振:“听!”当即便将之前那一瞬间的触动尽数搁置下来。
莫西南微微一笑,玉笛横于唇边,呜呜咽咽吹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