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西南对时间估计的很准,两人果然在正午时分到了那间驿站。驿丞对莫西南还有印象,托展初晓的福,知道他身份不一般,当即盛情招待了他们,听闻两人要换马,态度更加热情:
“两位大人来这里就来对了!朝廷刚刚下发了一群好马,都被圈在后山马场里,两位大人尽可以去挑选两匹看得上眼的,只需添少许银钱便能带走了!”
换马自然需要添些钱,两人对此并无异议。江礼更是摩拳擦掌:“这次我要亲手选两匹好马!师弟,你去不去?”
莫西南对凑热闹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淡淡地道:“我在这儿等你吧!”
马棚距离驿站不算近也不算远,要翻过一个小山头,那里有专门给驿站马准备的马场。于是饭后江礼便一个人跟着驿丞去了后山马棚,留下莫西南独自在驿站的客房中小憩。
他这一走,宫译终于能出来透透气了。只见身形虚化的元神瞬间从项坠中飘身而出,全不似平日那般淡定,一脸烦闷的模样。
“怎么这幅表情?”看到宫译的模样,莫西南忍不住勾起嘴角。
宫译看了他一眼:“有个狗皮膏药贴上来,心情当然好不到哪儿去。”
闻言莫西南挑了挑眉:“看来你很不喜欢这位二师弟?”
宫译沉默了一下,闷闷地道:“我又不记得他,谈不上喜欢与否。他昨晚说的那些话……”
莫西南正色道:“无论他昨晚说的什么,都不要信。”
他这句话显然取悦了宫译,只见他一扫先前烦闷的模样,整个人仿佛都明亮起来:“你也不信他?”
莫西南直接忽略了那个“也”字,道:“不是信与不信的问题,而是事情尚未明朗之前,下什么结论都为时过早。”
宫译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肯定不曾害过你和师父,否则又如何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见他神色有些沮丧,显然被昨晚江礼所说的流言打击的不轻,莫西南恍惚之间仿佛看见一只怂拉着耳朵和尾巴的大狗,不禁有些好笑,又莫名看他这幅模样不太顺眼,轻哼一声:
“既然你自己都觉得不会做那种事,又何必如此在意?一切等回到青崖山就都知晓了。”
宫译正要回答,神色忽然一凛,同时莫西南也抬眼望向窗外:
“有人来了!”
他低声说着,对宫译摇了摇项坠。后者瞬间进入项坠内,同时窗外的不速之客破窗而入,手执兵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向莫西南!
莫西南飞身躲过,双脚在墙上一踏,借力让过对方又一招攻击。他忽然神色一凝,玉笛瞬间浮现在身体左侧。几乎是同时,一柄通体黝黑的长剑急袭而来,恰恰被突然出现的玉笛止住去势。
他一把抓握住玉笛,笛身在指尖飞速转动,拦截下敌人打来的暗器,视线一扫,又有两个黑衣人扑入屋中。
三对一,莫西南在这间狭小的客房内腾挪转移,即便身法奥妙,空间太小也难免施展不开。于是他干脆破门而出,带着那三人冲到屋外,迎面便瞧见又有人执刀扑来。
一、二、三、四——四个人?
莫西南一个铁板桥躲过身后人掷来的长剑,玉笛跟着凑在唇边,吹出了第一个音符。视线向旁一扫,又有黑色身影从屋顶纵身扑下来!
五、六、七——
音符从玉笛中倾泻而出,杀伐之章《胡笳十八拍》序曲随之响起。灵气催动的音符在空气中爆裂,黑衣人稍一沾身,便是血花喷溅!
八、九、十……十一!
先后攻出现了十一个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莫西南一边辗转腾挪,躲闪着那些人的攻击,一边吹奏着笛音,灵力在他周身逐渐交织成网,转守为攻。
《尘世曲》中的杀伐之章无一不是攻击力极为彪悍的曲子,即便笛声幽咽,听来并不高亢刺耳,然而其中所蕴含的灵力一一爆裂开来,其威力却决不可小觑。
那些黑衣人尽管人多势众,却并未占据多少上风,反而有不少被爆裂的音符击中,身负重伤!
作者有话要说:
开打
嗯,关于文中的所谓《尘世曲》那些曲名,大家看看就好,原曲太过含蓄,攻击力肯定不够的,所以不要太过较真啊!
第二十九章 生死之旅24
虽然莫西南在早有准备之下抢了先手,却并不意味着他此时也毫发无损。毕竟围攻之人太多,这些人之中甚至还有炼气高阶的存在,很快他身上的青衫也染上鲜血,凑在玉笛边的唇角也悄然沾上了血迹。
这些黑衣人的真元气劲颇为凶厉霸道,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对方真元擦伤之处传来撕裂感,显然与青崖山一脉修炼出的截然不同。而且他们出手狠辣,招招致命,让莫西南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努力克敌以求制胜。
然而那些人显然也打算速战速决,他们似乎对他的功法施展颇为熟悉,一招一式不是直取要害就是迫他中断吹奏以应对。
莫西南虽然察觉不妥,却毫无办法,当一记飞剑以刁钻的角度刺往他胸口时,他正躲避着另一人的攻击,眼看避无可避,只得暂且中断了正在吹奏的笛音,以玉笛格挡开那当胸一剑。
就在曲子中断的那一瞬间,另外两人瞄准时机,迅速出招,这次莫西南没能闪躲开,左侧腹与右臂各自中了一招。异种真元如跗骨之蛆,瞬间撕裂创口,顺着经脉向他体内钻入,剧痛刺激的莫西南双眼一厉,握着玉笛的手瞬间攥紧,挂在手腕上的项坠剧烈颤动,已有虚幻的光芒从中溢出——
“不许出来!”
看出宫译想要现身,莫西南低喝一声阻拦住他。元神贸然现身易引人窥探,更何况这些人真元如此诡异,宫译没有r_ou_身阻挡,元神与那些人的真元直接接触,伤害会更大!
可惜项坠的震动只是停留一瞬,跟着更加剧烈摇晃起来。见状莫西南眉一拧,手指弹过项坠,飞快在其上拍了一层禁制,而后不再留手,时空之力附着在玉笛上,随着他的吹奏瞬间引爆周遭灵力!
混合在爆音当中的时空之力,其破坏程度远不是灵力所能比拟,顿时又有三人中招失去了战斗力。
莫西南并未停手,脚尖一点身体腾空而起,玉笛一划,又是一缕时空之力如破空之刃,向着剩余几人席卷而去。
“砰砰砰砰”接连几声闷响,剩余的几个黑衣人被这时空之力构成的利刃直接横断,身体更是直接失去生机,死的不能再死。
这一招显然触及到了这个世界本源之力的神经,一股磅礴的压力顿时自上而下压向莫西南。这股力道意在警告,并非杀招,却也生生压迫得莫西南喷出一口血来。
身体因为这股力道被压迫着下坠,莫西南一手撑着变长的玉笛,单膝跪地,勉强稳住身形,正要抬手拭去嘴角血迹,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劲风。他惊骇之下勉力前扑,耳边隐约听到有人喊他“小心!”,跟着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那个炼器高阶的修士自爆了!
这一下可谓是雪上加霜,莫西南勉强撑着真元凝结出的防护禁制,只觉五脏六腑都被震得阵阵胀痛。好在他听到提醒后反应快,及时撑起了防护,否则这一炸至少得去掉半条命。
结界外是刚刚自爆之人残余的血r_ou_痕迹,之前刻意留下的几个活口也在这场自爆中尽数死去。整个驿站院中一片狼藉,只剩下莫西南一个狼狈站在原地,看起来格外惨烈。
江礼刚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跟他一同回来的驿丞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瘫在原地埋头干呕,只有江礼一人冲上前来,伸手要去扶:“小师弟,你——”
话说到一半瞬间噤声,江礼骇然地盯着指向自己喉间的玉笛,颈项处的皮肤被玉笛所带出的凛凛风刃划得隐隐作痛。
而玉笛的另一端,则被牢牢握在莫西南掌中。
“……师、师弟?”江礼咽了口唾沫,举起双手后退,试探着想要低头看清对方此时的面色:“是我啊!二师兄,不是敌人。”
莫西南抬头看了他一眼,深吸口气,缓缓收回玉笛。江礼随着他的动作松了口气,四下看看,道:“小师弟,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嗯。”莫西南从储物袋中翻出一瓶丹药,倒出两颗皱眉服下,“刚刚有人来偷袭,都死了。”
闻言江礼不由自主吞了口口水,很为小师弟这彪悍的战斗力而心惊。他又扫了眼现场这些残肢血痕,道:“也不知道是谁派来的这些人——小师弟,你先进屋休息一下,我看看能否找到什么线索,顺便收拾一下这里。”还得和驿丞谈谈赔偿的问题。
“有劳了。”
随口应了一声,莫西南便捂着腹部的伤口缓缓走回门窗都被破坏的客房内,准备打坐疗伤,驱散伤口处附着着的真元。
刚要闭眼,忽然想起一事,重又睁眼摸出玉笛:
这里到底不安全,敌人有第一批必然会有第二批。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吹奏了一曲《十面埋伏》,以之作为防御之阵,这才安心坐下来,开始运功疗伤。
阵法布成之时,宫译所在的项坠轻轻晃了晃,一道声音从中传来:“安心疗伤,外面的事我会替你看着。”
闻言莫西南勾起嘴角,并未道谢,只是放下心来静心运功疗伤。而宫译虽然未现出身形,神识却在阵中铺散开来。只要不出此阵,就不虞被人发现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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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两人不得不暂时留在这间驿站当中。江礼见莫西南闭关疗伤,盯着院中那一片狼藉,琢磨着从哪儿弄点药来给师弟疗伤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