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雅看着福公公心中有些发怵。
当她还只是淑妃身旁的一名宫女的时候,她就怕这个看起来总是笑眯眯的大太监。等如今她成了雅嫔,成了主子,每次与这个本该被她称作是“奴才”的人,还是忍不住觉得矮了一头。
暗自咬了咬牙,脸上却还是笑着,道:“福公公说笑了,旁的地方不认得,我自己的宫殿还能弄错么?”
福公公道:“既然如此,那娘娘便该好生在自己的雅香阁内安胎才是,若是随意走动,动了胎气可怎么得了?”
知雅便道:“福公公非女子,且又不能生孕,大约是不知道,其实若是怀了身子后,能经常在四处走动一番,对胎儿反而大有裨益。”抬了眸子瞧他一眼,然后从身旁的宫女手中拿过食盒,上前一步道,“公公且让开罢,圣上喜欢我阁里的银耳莲子汤,今日我是特地送汤与圣上的。”
福公公却是纹丝不动,依旧笑眯眯地望着她,只是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动听:“却怕娘娘的身份够不上能自若地踏入这盘龙殿的程度呢。”
知雅心中顿时火起。她是从一个小小的宫女爬到如今的地位上来的,平日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拿身份等级在她面前说事。将手握紧了,冷冷地笑了一声,道:“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福公公却不应声了,只是吩咐左右道:“这宫中格局太大,雅嫔不小心迷了路,你们几个便好生护送雅嫔回自己的宫殿罢。”一字一顿地,“记住,可千万要亲自将娘娘送回雅香阁,别耽误了娘娘休息。”
说着,淡淡地扫了知雅一眼,转了身便想回屋。
知雅听了这话,心中越发火大,看着朝着她聚过来的锦衣卫拔高了声音便道:“放肆,我是圣上亲口封的嫔,又身怀龙子,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趁着锦衣卫迟疑的当口儿,拔腿便想往屋内冲。却只是方走了一步,就被福公公一手阻下了。知雅不甘心,想要硬闯,却被那头毫不顾忌地推了一个趔趄,直到身旁宫女扶了一扶人才站住。
心有余悸地缓了一缓,抬头登时大怒:“你好大的狗胆!”
“却不比娘娘。”福公公笑眯眯地道,“娘娘今天这般行径,早已是违犯了祖宗定下的规矩。若是真要计较下来,怕是娘娘承受不起。”
“你——”知雅心中一慌,眉头紧锁,却还是不甘心。
福公公继续道:“况且以娘娘这般大的动静,里头圣上却未出面为娘娘说上半句话,其中意义究竟如何,娘娘心中应该清楚,就不要再自讨没趣了才是。”
知雅脸上乍青乍白,却终于被噎得没话可说。
福公公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左右的锦衣卫,低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已经这个时辰了,还不赶紧护送娘娘回雅香阁!”
锦衣卫闻言连忙道了一声“是”,正待压着知雅出盘龙殿,那头却径自挣开,怒声道了一句:“别碰我!我自己会走!”说着,又怨恨地抬眼看了看福公公,随后才转过身一脸阴郁地走了。
福公公遥遥地瞧着知雅出了院子,这才又进了屋子之中。
德荣帝抬眸望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处理完了?”
福公公点了点头,道:“只是却没想到,便是当年的淑妃都未曾敢做的事,这个雅嫔还真敢做了。”
德荣帝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后宫嫔妃擅闯盘龙殿也是百余年未曾有过的情况,却不知她一个无甚背景的女人,到底是谁给她的依仗。”
福公公听着这里却忍不住笑道:“难道不是圣上给的么?盛宠之后又怀了龙脉,气焰自然是要比旁人大些的。”说着,又道,“只是恕奴才逾矩问上一句,圣上当初怎么会一眼就被雅嫔给吸引住了?”
德荣帝微微皱了眉,似是想了许久,才疑惑道:“朕后来也时而觉得有些稀罕。只是当初每每见到雅嫔,便觉得神思不属,与她相处便恍若身处仙境,想起来,之前在淑妃那处似是也有类似之感。想来那几个月倒真真像是魔怔了似的。”
福公公这是第一次听德荣帝谈论此事,闻言,眉头也微微地皱了皱,心下升起些许怀疑来,只是想了想,却未直说,只是按捺下思绪,暂且在心中暗自将此记了一笔。
名为护送的锦衣卫奉了福公公的命,真真是将知雅亲自送到了雅香阁然后才离开了。知雅眼瞧着自己如同犯人一般地被当众押送回来,胸口气得直发疼。拎着食盒冷着脸甫一入屋子,就将桌上的瓶瓶罐罐全数给砸了。
侍候在知雅身边的宫女看着知雅狂躁的模样也是骇得不敢作声,只怕一个不小心就将那头的怒火牵引到了自己身上。
“混账!都是一群混账东西!”知雅一边砸着,一边怒声骂着,“不过是一个阉人,连男人都称不上的东西,也敢这么对我!!简直放肆!待我生下皇儿,我要叫圣上将他们全部处死!”
一回头,看到正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宫女,心头更加怒火澎湃,气急败坏地上前,抬手给了那头一个耳光就,骂道:“你这个贱婢,你这是什么样子?我知道你现下是在心底嘲笑我是不是?嘲笑我一个娘娘居然被条阉狗给拿捏了,是不是?说话啊!你给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