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末便应了一声“是”,将桌子上的空盘子收了,正准备离去,淑妃瞧着桌上正袅袅飘着香气的小香炉,忽而道:“说起来,以前屋子里点的那种冷香怎么没了?本宫难得还挺中意那个味道。”
茹末微微垂了眼帘,道:“却也不知。只是听说那香是苗疆的贡品,本来就不多,这会儿大约是宫里的份额早就被用完了罢。”
淑妃冷哼一声,显然是不满:“本宫用着还未几天,就没了,却也不知道剩下的份额都被哪个殿拢去了!”这么说了一句,又看了一眼香炉,但最后也没说什么,转身脱了外衫,去床榻上躺了睡了。
茹末跟在淑妃身后,替她将床幔放下,瞧着那香炉,微微笑了笑,随即才转了身端着手上的东西退了出去。
而另一头,盘龙殿。
福公公快步地走上层层的台阶,伸手推了门,抬眼四处看了看,一打眼便见到了视线里的那一抹明黄,随即赶紧上了前,对着德荣帝行了一个礼便道:“圣上,王太医那头说,他们已经有消息了!”
德荣帝猛地一台眸,皱着眉头便问:“那头如何说?”
福公公听德荣帝问着,便从腰间掏了一个小纸包,然后上前几步走到德荣帝面前,伸手递与了他。
德荣帝将纸包接过打开了,里头是一些细碎的粉末,泛着微微的绯红,暴露在空气中,正散发着幽幽的冷香。迷人而又诱惑。
——正是知雅从茹末那里得来的香粉!
第95章 处置
知雅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梦里她凤袍加身,尊贵无比,就连一向不拿正眼瞧她的淑妃对着她也是要伏地叩拜。她住在栖凤殿内,身旁伺候的宫女、嬷嬷全部规规矩矩地在殿里头守着,忽而,一个穿着杏黄色衣袍的幼童蓦然闯进了殿里,四处望了望,随即迈着自己的小短腿便朝着她跑了过来。
知雅不认得这个孩子是谁,只是下意识地伸手将他接住了。那幼童便伸手抱住了她的腿,然后仰了脸,一张玉雪粉嫩的小脸上眉眼秀气,竟与她有三分相像。
再然后,那个幼童对着他便笑了起来,左侧的脸颊上显出了一个可爱的酒窝:“母后。”
知雅听到抱着自己的幼童糯糯的嗓音:“母后,抱抱我。”
知雅的心蓦然一动,似惊似喜地瞧着那个看起来约莫四、五岁的孩子,却有些不可思议,隐隐觉得似乎是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口中只试探地问道:“你说什么?你是我的孩子?”
那幼童不回应,只是眨巴着眼,直直地瞧着知雅,微微歪着头:“母后,抱抱我。”
知雅还是觉得有何处不大对劲,只是手上的动作却比思维快上了一步,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在那个幼童过于期盼的眼神中弯了腰将他抱了起来。
入手的重量却比想象中要轻得多。知雅在心里想着,这样抱着,不像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反倒是像个婴儿似的。
“母后,看看我。”
怀中的孩子又在说话,知雅顺着声音低了头,只见那与她有三分相似的小脸上缓缓地加深了笑,如蜜糖般甜蜜的小人对知雅对视着,“母后,下面好冷、好黑,我好怕。”
知雅微微蹙眉,似是没有听懂那个孩子在说些什么。
只是下一瞬,她困惑的眼神却陡然变得惊恐,抱着那幼童的手突然送开了,那孩子被摔倒了地上,溅出了一片血色。那个四、五岁幼童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缩着,原先白皙粉嫩的脸也迅速染上了死气和暗红色的血,一双大眼睛黯淡中掺杂了愤恨与怨怒,显出几分狰狞与可怖。
“我不想死!为什么……要害我……”
知雅被吓得浑身一震,冷汗津津地从梦中惊醒了过来。茫然地睁着眼瞧着微微颤动着的床幔,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好一会儿,身上的无力与痛感才渐渐将她的意识拉了回来。
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已经失去了过于几个月里令她熟悉无比的突起触感,重新恢复了一片扁平。知雅倏然瞪大了眼,右手反复在自己的肚子上试探地摸着,口中不断喃喃:“孩子呢……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微微哆嗦地撑起自己还异常虚弱的身体,一手扯开床幔,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榻,赤着脚神色惊惶无措:“我的孩子去哪儿了?我的孩子呢?”
一不留神撞到了桌子上,顺势碰倒了一旁的椅子,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在外头当值的小宫女听到了声响,赶紧撩了帘子便走了进来。
“娘娘!”垂眸一瞧坐在地上,神色慌乱无措的知雅,小宫女连忙几步上前将人扶到了椅子上,“娘娘现在身体还需着,该是躺在床上好好休养才是,怎么还四处乱跑呢?”
知雅看了她一眼,然后突然出手将那小宫女的手腕捉了,厉声问道:“我的孩子呢?你们将他带到何处去了?我要见我的孩子!”
知雅虽然看起来柔弱,但是这一下抓的力度却大,疼的那小宫女脸都微微皱了起来,只是却还不敢挣脱,只是哭丧着脸结结巴巴地解释:“回、回娘娘话,小皇子……小皇子他已经被宫里头的嬷嬷带出去,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