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御史为首的言官首先变了脸色。
自德荣帝去年寿宴后大病一场,之后便时常推脱身体不适,拒不上朝,反而沉溺于后宫嫔妃之中。待得雅贵人得宠后,罢朝之事便就愈发频繁。及至三个多月前,宫中传出雅贵人怀了龙种之后封了给嫔位,德荣帝这头反倒是又恢复了早朝。
只是没想到,好景不过三月余,这竟是又故态复萌了吗?
李御史不得福公公离去,上前一步便径直问道:“敢问福公公,圣上是得了什么病,昨夜还未听得风声,今日竟就不能上朝了?”
福公公正待转身的脚步顿了顿,手中摆弄着拂尘,垂眸瞧了一眼李御史,笑了笑,道:“这个,奴才却是不知。太医还在瞧,奴才不过是替圣上过来给各位大人传个话儿罢了。李大人若是真的想要知道,怕是得去问问替圣上看诊的御医了,”言罢,又似是不够地补充道,“还是说,各位大人都想知道,是哪位御医替圣上看得诊?”
李御史站在前头,被福公公这一句噎得不轻。他抬头望着福公公,气得直咬牙,却也知道这时候跟个阉人计较没甚用处,索性一甩袖子,闷声不吭地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之中。
其余的众大臣面面相觑,虽然心中有了计较,但是见李御史都不吭声了,这时候也没谁愿意再出来做出头鸟,俱都未再出头置疑。
福公公环视整个殿下一圈,似是满意了,脸上笑眯眯的,轻轻甩了甩拂尘,道:“大人们退朝罢。”
眼见着百官纷纷退出了金琉殿,福公公又站了一会儿,这才也缓步走出去,跟着几个小太监一同回了盘龙殿。
殿内却是不见德荣帝的身影。福公公问着在殿内侍候的宫女:“圣上还未回来?”
宫女点了点头,道:“还未曾呢。”
福公公便明白了。眼里闪过一丝什么,点了个头,吩咐道:“你们就各自在殿里头奖自己的事儿做好了,旁的什么,别管是谁来问,也莫在背后嚼舌根,否则——”
殿内的宫女和小太监忙齐齐应了一声,直说“不敢的”,福公公又瞧了他们一眼,随即点头独自走了。
走了好一段路,却来到了后宫之中,又弯弯道道的绕了几个长廊,抬眼却见两个御医拿着药箱从那头被几个小太监送了出来,眸子一闪,便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王太医、赵太医。”
两位太子瞧了福公公也赶忙点头拱手道:“福公公。”
福公公眼尾瞥了瞥两位太医身后颇眼熟的小太监,笑眯眯地道:“两位太医想必是方从雅嫔的雅香阁出来罢?却不知雅嫔的身体如何了?”
赵姓太医便道:“不过是之前惊着了罢了,已经为娘娘开了安胎的方子,照着方子喝上一日,日后再叫宫婢们仔细地照料些,就无大碍了。”
福公公点了点头,笑道:“真如太医所说,那便就很好了。”又道,“那咱家就不耽搁二位的行程了,二位太医请罢。”
说着,便与两人分了别,又走了些路,来了雅香阁。
果然,进了雅香阁,打眼便瞧见德荣帝的轿子正好生停在院子里,由着一旁的宫女将他引进知雅的屋子,便见床榻上,知雅正伏在德荣帝身上抽抽噎噎的,看起来好不伤心。
“圣上……圣上,臣妾知道自己命贱,不愿也不可能和淑妃姐姐争抢什么,但……但臣妾与圣上您的孩子是无辜的……呜,呜呜……”
德荣帝被知雅哭的面上隐隐有几分不耐,只是勉强语气还算是和缓:“朕知道、朕知道了。你也莫这么哭了,仔细又动了胎气。现下时候还早,且在睡一会儿罢。”将知雅平放到了床榻上,“再者说来,同为天子妾,又怎会有什么命不命贱一说?你这话确实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