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见寻冬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忙点了点头,领着寻冬便往府外走去。
寻冬开了门一瞧外面的小公子,只见那一身月白的少年人眉眼淡淡地看着他,不是闻人久又是哪个!脸色立即就变了,上前几步立即行了个礼,张口便准备喊。
闻人久却是抬了抬手阻了寻冬的礼,只道:“带我去见洛子清。”
这话若是由别人来说可能是显得有些失礼,但是对于闻人久却是没有人敢说句不是的。寻冬点了点头,忙道:“世子此时正在后院中,请……”太子这一称谓在口中打了个滚,见那头并不想说出来,便也就没再继续说,只是半转了身道,“请随奴婢来罢。”
闻人久点了头,和张有德一同跟着寻冬便进了平津侯府。
身后的小厮略带了些好奇地看着寻冬恭恭敬敬地领着人往府内走的身影,挠了挠头,这才又将门关了起来。
寻冬带着闻人久方进了院子,便见沐春从里头走出来,见着人便道:“还只当你去哪儿了!夫人要的那些绣样呢,你弄好了么?”
寻冬瞧着她使了个眼色,沐春微微一怔,有些奇怪地朝着她身后瞧了瞧,乍一眼便看见了闻人久与张有德,脸色也微微紧张了些许。
洛骁曾经带过闻人久来过府上,虽然不过一二次,又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但是那样的容貌气度,却是叫她们一直都记着。
闻人久视线淡淡扫过沐春,问道:“洛子清现在何处?”
沐春忙行了个礼便道:“世子先前在院子里头,这会儿已经回屋子里去了。”
闻人久点了个头,也不用沐春和寻冬带路了,径直便朝洛骁的屋子走去,带走到屋前的走廊上,脚步略顿了一顿,低声道:“你们在外候着。”
几人站在闻人久身后约莫两步处,齐声应了个“是”,闻人久便伸手推了门缓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没旁的人,只洛骁一人坐在里头,正凝神看着什么,见那头有了动静,便抬了头去,目光缓缓落在闻人久身上,好一会儿,唇角微微地扬了一点,问:“殿下怎么来了?”
闻人久就站在帘子前头冷冷地瞧着洛骁,许久,问道:“你知道孤会来?”
洛骁便笑了,站了起身走到闻人久面前,道:“我又不是殿下肚子里的蛔虫,殿下会如何,我又怎么能知道?”见闻人久脸色还是冷冰冰的不怎么好看,微微叹了口气,承认道,“只不过,殿下肯出宫来侯府见我一面,我心中自然是想过的。”
闻人久眯了眯眼,瞧洛骁一脸认真的模样,又将眼帘垂了下来,伸手将洛骁朝旁边推开了一分,绕过去走到屋内的桌子旁,低头瞧了瞧洛骁先前看着的信笺,复而又抬头看洛骁,问道:“这是什么?”
“没什么。”洛骁将那信笺收了起来,“不过是怕初入瑠州不能适应,是以收集了一些瑠州附近的情状罢了。”
闻人久将藏于袖间的那本奏折掷到桌上,问道:“你真要去瑠州?”
洛骁垂眸看着那奏折,道:“殿下以为我只是写个折子与殿下开玩笑么?”
闻人久锁着眉道:“去瑠州驻守不比带兵前去边境支援。若是驻守瑠州,非十年八载再难回京,你可知道?”
洛骁便问:“那么殿下是认为,我在京中会比驻守瑠州更好?”
闻人久抿了唇,视线冰凉,却不再说话了。
若是计较下来,一个手握实权的边疆大将自然要比一个不过是挂了名却无甚势力的侯府世子要好得多。再者说来,大乾向来重文轻武,现下大乾内忧外患不断,正是需要武将之时,洛骁若是能够前去瑠州,在北方站稳脚跟掐住兵权,替大乾守好这一门户,自然是再好也不过。
只不过——
闻人久细细一比较,答案如何自然便就清晰了。只是他也不懂,为何在宫中第一次瞧见洛骁的这一张折子后,他竟然一瞬间尝到了一种淡淡的被背叛了似的的感觉。
那一股恼火来的莫名,却又无法压抑下去,反而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划过,心中的怒意越来越炽,到了最后,竟是按捺不住带着张有德便来了洛骁这处来了。
洛骁瞧着闻人久眉眼中细微的变化,眼中某一种光暗自燃得更盛了些,却又强自压下来,只将那光缩成了一丝旁人看不透的沉色:“若是殿下也觉得我去瑠州更好些,那殿下今日来又是为的什么呢?”
闻人久回答不出,冷冷道:“哪有什么‘为的什么’?”
洛骁却是不愿听闻人久这么含糊其辞,追问道:“殿下不是想与我撇清关系?若是去了瑠州,时间长了,自然能斩断这一段畸恋,这与殿下,且不也是好事一桩么?”
闻人久听洛骁这么说,心下极轻微地抽动了一下,随即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恼火,并不如何深重,但是却淡淡的、不绝地萦绕着,让人有些心浮气躁,掀了眼皮瞧他,声音冷锐:“你说对孤有着爱慕之情,但是到底不过也就这般?”
洛骁便不笑了,眸子沉沉地直视着闻人久,半晌,轻声道:“那殿下想让我怎么样呢?”
闻人久方才那话不过是一时口快,但是这会儿却也被洛骁这句话给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