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轰动一时的名泽之乱时间历经半年,到底也终于随着帝京最后一场春雪的消融而平息了下来。
虽然内部的矛盾一直未曾彻底解决,但在此之后,整个帝京倒是开始进入了一个矛盾的缓和期。五月末,天已经开始热了。虽说先些时候北方一些地方都落了雨,但到底这雨对农家来说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若是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闻人久对此早有谋划,只是碍于自己羽翼未丰,迟迟未有动作。
蛰伏了数年,终于等得工部尚书乞骸骨告老还乡,趁着旁人还未来得及动什么心思,立即写折子举荐了陈家老爷子的五姑爷,原任奉天府尹的柳大人。德荣帝本就对此无可无不可,见柳府尹为官二十载行为处事也无甚过错,百姓中口碑也尚可,朝堂上一口金口,竟是允了。
那柳府尹虽说是陈家的姑爷,但到底为了明哲保身一直也没敢明着站队站到太子那头去,但是现下这般,他倒是无论如何也摘不干净了。只不过,从奉天府尹到工部尚书,这两连跳的好事发生在谁身上都不可谓不惊喜,若是没有闻人久这一助力,再过得十年他也说不上还能不能有这样的机遇。
这般想来,柳府尹倒也宽慰了。虽说对于太子是否真能继承大统还是有些担忧,但到底也算是心甘情愿为闻人久卖起命来。
工部有这新晋的工部尚书替他铺路,户部有他早些年安插、进去的慕容远从中周旋打点,派遣专人去大乾各地修建水利一事总算开始初步落实了下来。
这日子一天天的过,一晃便到了次年十一月。
已夜色深沉,然而东宫内倒依旧是灯火通明。一个穿着红袄裙的小宫女托着一个盖了红绒布的托盘,快速从回廊穿过,行至闻人久的寝宫前,这方才止了步,一手托好了托盘,另一手忙伸过去敲了敲门。
方被敲了两声,只听那头“吱呀——”一声,门被从里头打开了,墨兰走出来看了她手上的东西一眼,伸手做了个接的动作:“这是做好方送来的?”
“正是呢。”小宫女点了点头,“尚衣局那头刚遣了个小太监送过来,人说尚衣局的嬷嬷吩咐过了,若是殿下有什么不合适、不合心意的地方且提着,他们明日再去改。”
墨兰点了个头:“我知道了,衣服我拿去与殿下试试,你退下罢。”
小宫女应了个“是”,见着墨兰转身将门关了这才退了下去。
屋内,闻人久正倚着塌就着灯火在看从各地传来的关于灾情的信报,墨兰掀了厚厚的帘布走进内室,笑着道:“殿下,那些子信件待会儿再瞧罢,尚衣局那头已经将殿下十日后及冠礼时的衣袍送来了。”将托盘放在桌上,“殿下快来试试合不合身。”
墨柳原站在闻人久身边伺候着,听到墨兰的话眼睛也不由得亮了亮,道:“等了这么些时候,可算是做好了!”好奇地探头瞧了瞧那红绒布盖着的托盘,见什么也看不着,忙歪头望着闻人久笑嘻嘻地道,“殿下快试试罢!”
闻人久将手中的公务放下了,脸上倒是不见什么兴奋之色,他掀了掀眸子看了一眼墨柳,声音淡淡的:“你倒是积极。”
墨柳嘿嘿笑着:“奴婢这不是为殿下高兴么。”说着,伺候着闻人久起了身走了过去。
闻人久伸手掀开了那层红绒布,看了看那件杏黄色的衣袍,出声道:“替孤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