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白苏九宽慰了许多。但,眼下可不是能放松的时候。因为很快,天剡就要经历两次不大不小的战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两次战争他都出谋划策了,这才巩固了自己作为国师的地位。前世里,那两次战争全是大胜。可现如今,这一世的变化着实太多,白苏九不敢掉以轻心还按照前世的路子走。他必须再出去打听打听风声,才敢向国君进言。
“小狐狸,你不知道,自从你走了以后,发生了许多事儿...”夏侯赞絮絮叨叨地说着,转身将白苏九抱到了床榻上。
白苏九等得就是这句话。他知道夏侯赞什么毛病。夏侯赞被当成储君培养了太久,导致整个人都很内敛,在外人面前绝不可能透漏心声。然而,面对他这种‘人畜无害’的小狐狸,夏侯赞自然会忍不住将他的心中苦闷诉说出来。
白苏九翘着耳朵听了起来,想从夏侯赞的话里听出国君对他的态度。要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在这个关节眼上,夏侯赞万万不可出事,更不可失信于国君。
夏侯赞嘀嘀咕咕地说着。从国师帮了他许多忙,到他熬夜读了很多书,再到国君的身子骨一直不好让他很是担忧。白苏九听了许久,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夏侯赞始终在捡好的说,压根就没有诉苦,更没有把阿年的事儿透漏分毫。
白苏九抖了抖尾巴,看向夏侯赞的眼睛。只见夏侯赞嘴里说着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盯向窗外。
白苏九看向窗外,隐约看见了一个人影。他抬起鼻子嗅了嗅,发觉是那天将他扔进湖里的宫女采春。
“盯梢呢?!”白苏九心中冷笑,旋即又明白了夏侯赞的用意。不管宫女采春是受谁指使来监视夏侯赞的,夏侯赞今日这些话算是告诉了外界三个信息。一,白苏九跟他确实是一伙儿的。二,他日夜勤学不负皇命。三,他依然挂念国君,还是那个孝顺的太子殿下。
“有出息了。”白苏九欣慰不已。夏侯赞这是借力打力,他借着跟小狐狸说话的由头摆明自己对国君的忠心,以及对他白苏九的态度。听者有心,想必这些话日后会派上用场。
没多久,窗外那道人影离去了。白苏九嗅了嗅屋外的气味,发觉采春已经走远了。夏侯赞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离去,一翻身躺在了床榻上,怀里紧紧搂着白苏九。
白苏九被他压得尾巴疼,连忙抖了抖打算钻出来。然而夏侯赞却使劲儿地攥着白苏九的前爪不让他走。
许久后,夏侯赞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趴在白苏九的耳边说道:“小狐狸,我最喜欢国师了。”
“哦...”白苏九在心里尴尬地笑笑。他白苏九还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夏侯赞接着说道:“还有,我最爱我弟弟...”
“那是那是...另外你弟弟的伙食费你什么时候交?”白苏九打了个哈气。
夏侯赞揉着白苏九一抖一抖的耳朵,眼底一片灰暗地又说了一句:“所以,我不会让我父皇伤了他们...他怎么还不死?”
白苏九一惊,尾巴骤然绷直了...
第68章 【六八】 求入赘
白苏九不安地等着太子的下文,可惜,夏侯赞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之后,便沉沉地睡去了。
白苏九拱着身子从夏侯赞的怀中钻了出去,心中满是惊讶。他从来没想过,夏侯赞居然对国君如此的愤恨,以至于恨到盼着他早点死。夏侯赞曾经问过白苏九,国君到底还能活多久。当时,白苏九还以为夏侯赞是忧心国君,然而现在看来,夏侯赞只是对国君的死迫不及待了。
“你到底还是解不开心结。”白苏九轻叹道。确实,慧皇后的死,再到阿年的无妄之灾,这一切都太过惨烈,以至于成了夏侯赞心里挥之不去的梦魇。白苏九并不责怪夏侯赞恨国君,毕竟国君从某种程度上促使了这些不幸的发生。真正让白苏九感到忧心的是,夏侯赞的隐忍已经完全地超越了他的想象。
白苏九很怕,他怕夏侯赞在他一个不留意的功夫突然又变成了前世里那位冷血残酷的新皇陛下。他白苏九不是死不起,而是心累。如果此世夏侯赞再杀他一次,白苏九觉得自己可能要对这人间绝望了。到时候别提什么本就不靠谱的匡扶天下,飞升成仙;再让他当一次国师他都是抗拒的。
白苏九看着安静地沉睡着的夏侯赞,摇摇头转身跑出了宫殿。一路上,白苏九自我安慰道,皇子多几个心眼总是好的,无情一些也是必须的。事情可能没有他想得那么糟糕,夏侯赞说了,最喜欢的人是国师,那他白苏九只要还是国师,而不是上辈子那只傻乎乎暴露身份的妖狐,那么夏侯赞还是尊他为师,一切相安无事。再者,阿年还活着,而且一日比一日健康了。阿年在,那个温柔的太子殿下就还在。他白苏九不用担心什么。
白苏九溜回了自己的寝殿。他的床榻上左右两边各睡了一个人,君南衡贴在墙壁上仿佛一只壁虎,阿年在边上眼见着都要掉下去了,二人中间留出了一大片空位。白苏九无奈地笑笑,见阿年黑溜溜的眼睛瞅向了他,白苏九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躺得这么往外。讨厌君南衡那小子?”
阿年连忙使劲儿摇了摇头,旋即拍了拍床榻中间的位置小声道:“你...sui...”
白苏九点了点他的脑门道:“我不是一直睡树上吗。你俩搭个伴夜里也不怕黑了。”
“你...累...”阿年指着白苏九眼眶底下,满脸的心疼。
白苏九愣了愣,转身看向铜镜,借着微弱的月光,白苏九发现自己居然有了两个很明显的黑眼圈。
“我真是老了。过去夜里从来不睡的,也没见自己会生黑眼圈。”白苏九拍了拍有些昏沉的脑袋,转身给阿年掖好了被子。然而阿年却趁机扯住了白苏九的袖子,眼巴巴地瞅着他。
“怎么,还是没有困意?”白苏九有点难过。无论怎么努力,阿年依旧没有养成人类该有的习x_ing。这些日子里,阿年其实一直都没有睡觉,只是躺在榻上发呆。白苏九心知肚明,却总是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他骨子里还是希望阿年能有朝一日奇迹般地变回正常人。
可惜,愿望归愿望,能不能实现就两说了。
阿年一直死命地攥着白苏九的袖子让他上床睡觉。白苏九执拗不过他,又不忍心掰他的手,只得把鞋袜一脱,外袍一解,坐在了榻上。
“臭小子,跟你哥一样犟得很。”白苏九笑骂道。他余光瞥到在墙角里打坐的白辰轲,随手把外袍给扔了过去。
白辰轲被那外袍猝不及防地盖在了头上,愕然不已地将衣服拿了下来抱在怀里,小声问道:“国师,何意?”
“夜里凉。”白苏九躺在榻上回答道。刚说完,二人都愣了,然后无奈地轻笑了起来。白苏九暗道自己真越来越像老糊涂了,白辰轲都成鬼了,上哪儿门子怕冷。
君南衡忽然迷迷糊糊地说起了梦话,翻了个身吧唧着嘴呢喃道:“师父...别看了...睡吧。”白苏九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尾巴伸了过去给他盖好,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这一朝一夕。
白辰轲看了看怀里的衣服,不知怎么想的,忽然把衣服披在了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翌日,白苏九早早的醒了。阿年抱着他的胳膊正在戳他的耳朵玩,见白苏九突然睁了眼,连忙收回手装睡。
“你这家伙...装什么装。”白苏九揪了揪阿年的鼻子,翻身下榻。
君南衡四仰八叉地睡得直打呼噜,白苏九也没叫他。反正时辰还早,不急着吃早膳。
白苏九走出屋,瞥到院子一角有一熟悉人影。他当即跑到院子中央踹了白栖梧一脚。白栖梧嚎叫一声化成人形,捂着屁股问道:“尊上,一大早的你打我干嘛!”
白苏九指了指院中的人说道:“怎么又把他放进来了!”
白栖梧看了过去,只见秦央正踮着脚目不转睛地往这边瞅。白栖梧嘟着嘴嘀咕道:“你们二人关系甚好,我把他放进来怎的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关系甚好了!”白苏九掐着白栖梧的耳朵直打转儿。白栖梧被掐得流了好些个眼泪,慌忙又变成了大树逃离了白苏九的魔爪。
“早晚给你劈了当柴火!”白苏九恶狠狠地说道。
白栖梧摇着树叶子回答道:“你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
“呸!”白苏九唾了一口,一转身直接撞到了秦央身上。
“你丫啥时候跑过来的!”白苏九吓了一跳,尾巴高高的翘了起来。
秦央无辜地说道:“刚刚一直看不见你在院子里,突然就看到了,我自然跑过来了。”
白苏九回头,对着白栖梧各种翻白眼。白栖梧却很欠揍地左右摇摆一副欢脱的模样。
秦央拍了拍白苏九的肩膀说道:“国师,有个大事儿,我特意来跟您报信。”
白苏九不耐烦地拍开了他的手道:“多大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