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慧皇后...不是得了失心疯然后...”一大臣忐忑不安地缩在人群后探出半个脑袋问道。
夏侯赞忽然干笑一声,眼里有了泪。他拍了拍手,大殿角落处一年迈的老太监立刻上前,跪倒在地冲夏侯赞深深磕了个响头,又转向国君,声音沙哑,悲愤交加地喊道:“天剡五年,慧皇后在南巡途中诞下一对双生子。一子取名‘杞’,另一子取名“年”。然,国君欺骗慧皇后皇子年是死胎,并私自抱走了皇子年。自此七皇子下落不明。慧皇后无意中发现接生嬷嬷以及在场的宫女全部被秘密处死,疑心皇子年尚且存活于世。慧皇后几次求国君归还皇子年,皆被国君拒绝,并谎称慧皇后因伤心过度而得了失心疯。后慧皇后请国丈入宫,为自己讨回公道。翌日国丈被人毒杀在皇后的寝宫中。慧皇后也被打入冷宫,六皇子则交由妃嫔苏氏扶养。慧皇后自此万念俱灰,伤心欲绝。神智逐渐不清。”
众人哗然,白苏九于惊愕中,思路迅速转了十多圈也没想明白其中的所以然。阿年跟夏侯杞是双胞胎?!阿年是国君和皇后的亲生儿子?不是私生子?国君抱走他干嘛?
想到此处,白苏九打了个激灵。一个答案呼之欲出。让他止不住地头皮发麻。
“刘阁老。您应该知道,安锦王究竟是谁人所生吧?”夏侯赞瞥向浑身战栗的刘阁老。
“就算…安锦王是皇后所生。那也是因为皇后身体不佳才交给他人抚育……其他的……也太惊世骇俗了!你...你怎么知道!”两朝元老——刘阁老双目圆瞪地问道。
“因为...那日伺候慧皇后接生的接生嬷嬷,是老奴的胞姐!”老太监老泪纵横:“我们姐弟二人为讨生活入宫为奴。慧皇后从有孕到生产,老奴的胞姐皆伺候于左右!七皇子明明是个健康的婴儿,却在出生后便被强行抱走。胞姐她自感其中有问题,给我留下书信一封。没多久...胞姐便被人溺死在井中!若此事是假的,为何我的胞姐会惨死!”
刘阁老震惊不已,抬头看向太子夏侯赞。没来得及问出口,便听夏侯赞说道:“你们可以不信这位公公的话。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六弟七弟出生那天,我就在现场!母后生产当日,我央求父皇进屋陪同母后。父皇不允,我便悄悄藏在了床底下陪同母后。六弟和七弟出生时,哭声洪亮,众宫女以及接生嬷嬷皆喜上眉梢说是两个健康的男婴。就在我刚要从床底下钻出来之际。父皇忽然进屋。我怕被责罚便没敢出来...谁知...”
夏侯赞抬头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上前一步几乎是吼出了声:“七弟被你关在了暗无天日的密室里!一关就是十二年!你挑了他的手筋脚筋!割了他半截舌头!命邪道将他摧残得不成人形!虎毒尚不食子,父皇!你的心比豺狼还不如!”
夏侯赞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震耳发聩,将群臣们惊得纷纷倒吸冷气。白苏九手中的折扇重重地掉到地上,啪地一声如同石落深渊发出细微的回声。夏侯旬在恐惧与惶恐中贴在白苏九背后,扯着他的腰带,嘴唇发抖:“国师...这是真的吗?太子哥哥他说的是真的吗?七弟...还活着吗...”
“活着。虽然惨,但是还活着。”夏侯赞的目光绝望而悲伤,道道血丝涌上瞳孔:“父皇,您想不到吧。儿臣思念母后,跑到冷宫中哀悼,却无意中发现了暗室入口,救出了七弟。七弟乖巧聪慧,见到我第一眼便知我是他的哥哥。而我见到他第一眼,也明白他就是我的七弟...因为...”
夏侯赞看向刘阁老,眼神中带着嘲讽:“七弟跟六弟长得八分相像。”
刘阁老于震惊中瘫坐在地上,喉结抖动了片刻后转身看向国君:“陛下!您快给个解释啊陛下!”
然而国君依旧双唇紧闭,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塑。见此场景,群臣们瞬间躁动了起来。上将军陆科急了,几步跑上玉阶跪在龙椅便大声喊道:“陛下!此事蹊跷,我等绝不会轻信一面之词,您倒是开口说句话啊...”
众臣屏息凝神,冷汗淋漓。白苏九蹙眉看向仍然无动于衷的国君,再一仔细分别。白苏九发觉国君的双手正紧紧抠在龙椅扶手上,额头青筋暴起,双目却凝固了一般直视前方。白苏九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当即大喊一声:“陆将军!快退下!”
陆科尚未回过神来,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出去,摔下台阶撞了个头破血流。与此同时,国君周身散发出一股黑烟,他的身形摇晃了几下,表情变得狰狞而痛苦。片刻后,白苏九听见国君唤出一声:
“国师...救我...”
“安锦王?!”白苏九大吃一惊。这稚嫩的声音分明就是安锦王夏侯杞的声音!而白苏九背后的流殊也打了个激灵,不可置信地喊出了声:“殿下?!是您在说话吗?!”
“流殊...国师...皇兄...救我...”国君撑着椅子扶手想站起来,却咕隆一下摔倒在地。白苏九下意识地往前跑了半步打算去一探究竟。突然,背后的殿门咣郎一声开了。
只见门外是黑压压的侍卫以及无数道士。安锦王站在人群最前方,一指白苏九等人,低喝一声:“拿下!”
白苏九的心脏瞬间抽搐了一下。
这是国君的声音。
白苏九一挥衣袖,一道结界笼在众人面前。道士们抡起长剑口中念诀砍向结界,却没能将其撼动半分。白苏九冷冷地凝视着‘安锦王’,见其眼神逐渐由平静变成了得意最后到了狂绝。白苏九终于想通了眼前的一切。
夺舍。
“他是你的亲儿子...”白苏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半句话。
‘安锦王’哈哈大笑,伸出白皙的胳膊道:“是啊,所以寡人才要他的身体,也算是给他尽孝的机会。”
“你害了一个还不够吗?!”白苏九恼怒,一挥手,结界突然发出一道金光,把众人弹了出去。‘安锦王’也飞了出去,半空中却被一人给接住了。
白苏九看向站在云端上的阮空真人,眼角抽动了一下:“是你...是你在背后唆使的!”
“这怎么能怪我呢?”阮空真人满面无辜:“六殿下和七殿下是双生子。命格又极为罕见。老夫只是告诉国君,七皇子是煞命罢了。”
“你!”白苏九看了看身后缓缓爬下玉阶的‘国君’,见他抬头满面泪痕地看向流殊,顿感心如刀绞。
“至于六殿下。他既然想登上皇位,那国君成全了他又有何不可?日后他的魂魄跟r_ou_体皆在那龙椅上坐过。岂不美哉?”阮空真人抚须冷笑。
“阮空!你就不怕遭报应吗!”白苏九吼道,抬手s_h_è 出一道光剑。阮空真人侧身躲过,哈哈大笑道:“妖狐白苏九!老夫至始至终可什么都没做!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何来报应?”
“助纣为虐,豢养蛇妖,你敢说什么都没做?!”白苏九觉得自己的咽喉中满是血腥味,手指天空喊道:“你当天道是瞎的吗?!”
“哎。他还真就是瞎的。”阮空又笑了起来,一挥手,忽然有一人影从空而降,咕隆一声摔在了地上。
白苏九定睛望去,居然是君南衡!君南衡痛哼一声,嘴角挂着血迹。盲了的双眼无助地来回扫视。白苏九慌忙长尾一扫将君南衡给卷了回来。
“白苏九...对...对不起...”君南衡虚弱地颤抖着,面无血色。
白苏九看着怀中的君南衡。只见他满身的血迹,一脸的鞭痕,额角甚至有深可见骨的血窟窿。白苏九忍不住怒吼出声:“他是你的徒弟!你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