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村大部分人家都姓柳,也有几家是外姓的,陈家就是其中一家,陈建国早年是从外地带着家人逃难来的,看这里民风纯朴敦厚,就在这里安了家,陈建国有一手打猎的好手艺,平时隔三差五总能捉到点猎物。
但是蔚城这里的山里没啥大型猎物,顶多捉些野兔野j-i,刺猬竹鼠,前几年实在艰难,陈建国都会顶着风险偷偷把东西拿到县城找人换粮食。这两年稍微好点,陈建国也敢光明正大在村里拿出来换粮食了。
柳肆臣出生到现在,吃的r_ou_基本都是陈建国捉到的东西,村里也只有柳爷爷心疼孩子,过个把月会用粮食给孩子换点r_ou_吃。
“啊,爷爷最好啦!”柳肆臣开心得不行,一两个月才能吃一次r_ou_,每次吃都能让他开心到飞起,民以食为天,吃到好吃的,一切烦恼都可以被抛在脑后。
晚上爷孙俩啃完了半只红烧的兔r_ou_,留了一半抹了盐镇在井水里明天吃,柳肆臣非常满足地挺着小肚子。
第10章 借书看
摊开爷爷交给他的《神农本Cao经》诵读,医学这条路太深远了,特别是中医,诞生于原始社会,发展了几千上万年,承载着古代人民同疾病作斗争的经验和理论知识,一个人想把中医学透学完基本是不可能的。
柳肆臣只希望自己能尽力而为,重来这一世,他没有什么大的理想,不曾想过鸿鹄之志,但也想做个有用的人,救人于病魔苦难。才不辜负老天对他的厚爱,不辜负这世父母为他在外拼搏争取幸福,不辜负爷爷对他含辛茹苦的抚养和殷切期盼他继承家学传统的心,也不辜负柳家老祖宗留下来的美好的药园空间和医学财富。
柳爷爷怕柳肆臣会觉得背书枯燥,先选了Cao药类的医书教他,结合着Cao药实体给他讲解,穿c-h-a了不少有趣的小故事,让柳肆臣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记起那些绕口的文言口诀也快了很多。
几天后,柳肆臣迎来了上学后的第一个周末,柳长兴也在周五晚上风尘仆仆地从县城赶了回来,柳肆臣看着还穿着补丁衣服的柳长兴咧着嘴冲他们笑,突然想到了那个叫顾遥的少年。
那个叫顾遥的少年也是这般大的年龄,按道理他也应该和柳长兴一样去县城上初中了,但是好像没听说他继续上学。
柳肆臣还记得柳长兴跟他说少年是来养病的,但是据柳肆臣观其面色神态,并不是带病的人能有的气色。柳肆臣想起少年带过来的三大箱书,京都来的少年,为何连学都不去上了。
柳肆臣心里藏不住话,把自己的疑惑跟柳长兴说了,柳长兴微微无奈地看着柳肆臣,说:“恐怕不是不想上,是上不起了,我小婶婶绝对不会给他拿学费的。”
柳肆臣皱起了小眉头,“他独身来穷山村里,身上不带钱?他家人怎么这么狠心?”
柳长兴摇摇头,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没想到什么有建设x_ing的解释,就不再cao心了,只是低头看小孩还皱着眉头,嘟着小嘴,那双葡萄一般水润的大眼里竟有点心疼和不甘。
“哟,当时还说人家黑脸,是烧砖的,现如今怎么又这么关心人家了?”柳长兴捏了捏小孩柔嫩白皙的脸颊,只把小孩苦大仇深的脸色捏成了恼羞成怒才罢休。
柳肆臣心里总是有了点疙瘩,活过一辈子他当然知道教育的重要x_ing,也清楚再过十年学历的重要x_ing。一想到那个骄傲的少年未来的惨淡,甚至可能在糟糕的环境里用体力换取一口饭吃,他心里就很难受,这不该是那个孩子的结局。
现在条件好点了,柳家村的孩子都能混个初中毕业,然后当学徒学个手艺也算是条出路,像少年这样年龄缀学在家的基本没有。
而被柳肆臣默默惦记的顾遥正窝在柳长兴婶婶家的小柴房里,手里捧了一本书,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他的境况比柳肆臣想的还要糟糕。他被家人扔到这里,身上没有多少钱,柳家婶婶态度一变再变,从一开始让他和柳长兴表弟住一起,到现在干脆把他赶到了柴房。
顾遥寄人篱下,来之前也没想到这种人家,如今倒是进退不得,处境实在尴尬。
柳家婶婶还在外面指桑骂槐,骂骂咧咧地夹杂着“吃白饭”、“兔崽子”、“病秧子”。顾遥只是充耳不闻,却也静不下心来看书了。
外面安静了一会,顾遥只当她骂累了,只不想过了一会响起了一个清脆稚嫩的童音。
“婶子,小飞呢?”来人正是柳肆臣。
“哎呦,小神医来了?找我家飞飞玩儿吧?他在房里呢,你快去找他。”柳家婶婶十分热情,脸上堆满了笑意,连忙让柳肆臣进屋。
柳长飞是柳长兴的表弟,他叔叔家就这么一个孩子,从小被柳家婶婶娇惯着长大,娇气的很,早前和村里孩子一起玩经常会哭还会找大人告状,几次之后就被孩子们就不乐意带他玩,还得了个“好哭精”的诨号。
柳长飞就整天闷在家里自个玩,少有说的上话的同龄人,柳肆臣主动来找他,柳家婶婶自然十分高兴。
柳肆臣其实是头脑一热,想来看看顾遥,只是这下进了柳长飞的房间才楞了一下,房间里根本没有另一个人生活的痕迹,反倒是柳长飞的衣服和作业本到处都是,又脏又乱。
“小四儿,你来干嘛?”柳长飞比他大两岁,今年和他一起上学,在一个班里,柳长飞不算聪明,但是柳肆臣不一样啊,他内里可是住着三十岁大叔的灵魂,一年级的东西就算他傻了也能对答如流。因此,柳肆臣在班里可是被所有老师都喜爱的聪明孩子。柳长飞平时一直对他就y-in阳怪气的,柳肆臣在学校也不太爱搭理他。
“顾遥哥呢?他不是住你这吗?”柳肆臣不跟他废话,开门见山的直接问。
“你找那个吃白饭的干啥?”柳长飞天天听他妈骂人,也是张口就来。
柳肆臣皱着眉头,心下有些不高兴。上次顾遥被他拉着救人,从头到尾一句废话都没说,做事干净利落,对他的指挥也没有提出异议。当时柳三叔情况那么危机,顾遥却能听他一个五岁小孩的指挥,让柳肆臣对他的印象改观不少,这个少年的内心并不是真的像他脸上的冷淡孤傲一样。
他还记得那晚少年给他送水壶离开时的笑意,惊扰了夏日的月光,带着摄人的俊秀清朗,让人心生欢喜。
“我找他借书,你带我去找他。”柳肆臣眼咕噜一转,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
“他搁那柴房呢,你自己去,我妈不让我跟病秧子玩。”柳长飞撇嘴。
柳肆臣暗暗翻了个白眼,你妈不是不让你跟他玩,你妈是让你别跟所有人玩,因为所有人都会欺负她家飞飞。
等柳肆臣一边腹诽一边走出正屋,顾遥已经从狭小低矮的柴房里出来了,柳肆臣瞪着他冲他走过去,等迎着顾遥沉静的双眼走到他面前时,气势已经完全跑没了。
“我来借书看,行吗?”柳肆臣抬头看着他,脑子一热就把刚才敷衍柳长飞的借口拿了出来。
顾遥微微牵动了一下唇角,看着小孩纯澈明亮的一双大眼,忍不住伸手揉乱了小孩一头柔顺的短发。
“可以,进来吧。”顾遥侧身让开了,让他先进去。
第11章 住我家吧
房间很小,有点昏暗,四面都是土方砌的墙,窗户上蒙着半透明的塑料布,墙角简单用砖块和木板搭了一个床,上面是顾遥自己带来的被子,三个箱子落在一起堆在墙角。一个断了腿的椅子充当了小桌子放在床头,上面放了一个碗。
柳肆臣心里叹了口气,顾遥的处境比他想得还要艰难,这样子别说去上学了,柳家婶子能让他吃饱就不错了。
“你中午就吃这个?”柳肆臣坐在床边等顾遥给他找书,凑到破椅子上的碗看了一眼。
碗里是杂粮粥,汤多米粮少,这给他都吃不饱,更别说顾遥这个半大少年了。
“嗯”顾遥轻轻应了一声,依然低头翻找着。
“你不上学了吗?”柳肆臣状似不经意地接着问了一句。
“上,等我舅舅给我办好手续。”顾遥顿了一下,终于从箱子里翻出柳肆臣想要的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顾遥将书递给他,眼里带了笑意,少年半蹲下身体,与小孩眼神平视,“这么关心我?”
柳肆臣楞了一下,被眼前这张突然放大的俊秀到令人惊艳的脸冲击到了,小心脏不正常的蹦了一下,傻傻地回答:“嗯!”
这下轮到顾遥愣了,一瞬后他加深了笑意,伸出手弹了一下小孩的额头,看着他蹙着小眉头瞪过来终于忍不住“哈哈”笑出来。
柳肆臣呆呆地看着他,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少年如此外露地表达情绪,少年明朗的容颜像冬天下的阳光,即使在这个昏暗的小柴房里也散发出暖人明亮的光芒,让人沉溺于其中的柔软和温暖中不可自拔。
“顾遥,你……要不要来我家住?”柳肆臣问完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心下有些忐忑。
顾遥脸上还挂着未尽的笑意,双手扶着柳肆臣小小的肩膀,仿佛怔住了,他看着小孩柔嫩可爱的脸庞,冰凉的心底仿佛涌出一股一股的暖流,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善意,他轻轻地回应了一下“好呀。”
柳家婶子叫赵春花,村里人都叫她赵碎嘴,素来会说三道四,斤斤计较的人,见柳肆臣来她家没跟他儿子玩,反而躲到柴房里找那个病秧子,心里顿时涌起一万个不痛快。
“哎呦,我说小神医一眨眼怎么不见了,怎么就跑这柴房里来了。正好我昨晚受了寒,今天有点咳嗽,不如你给我开个方子吧,等会我去你家拿药。”赵春花一声招呼都没打,一下就推开门自说自顾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