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07 突变
两人恣意山水好不惬意，然而，人生总要有些波折，在上官元靖离朝的第三年，南齐云氏再度来犯，气势汹汹比上一次更甚。上官元靖还在外游荡，找他颇为困难，危急关头，皇帝只好先派镇国将军前去应急，并让太子随军做了监军。
上官元靖接到消息的时候，神色凝重的叹了口气，他脸色沉闷的看了看小凤，小凤还在睡觉，但面上是轻松是愉悦，他很想就这么把纸条烧掉，就当没看到也不知道，上次南齐来犯，以他三脚猫的功夫都能打个平手，而现在有太子还有镇国将军，定然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可上官元靖拿着纸条的手还是在火苗边停下了，这是他的家国，家国有难，他是个食人民俸禄的王爷，如何能置之不理。
“王爷......你手里是什么？”小凤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上官元靖面上一慌，急忙把纸条握成一团，“没什么，父皇递了点消息而已。”
“出大事了？”小凤敏锐的洞察力早就发现了上官元靖掩饰下的苦闷，他那样的人，即使掩饰也逃不过小凤的眼睛。
上官元靖勉强一笑，“不必担心，应该......没事吧。”
小凤坐起身，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给我看看。”
上官元靖犹豫一下，还是把纸团放在了小凤手里，小凤展开，看了之后，眉头越皱越紧，听了好半晌，小凤忽然转身，多点了几盏油灯，开始收拾衣物。
“小凤......”
小凤手上微停，缓缓道：“王爷，如此家国大事，理当义不容辞，何况朝中无将，王爷当为之尽力，我等私欲，且放一放吧。”
“小凤。”上官元靖起身，从身后抱住他，心情骤然舒畅许多。他总是那么善解人意，他知道他的为难之处，会全心全意的支持他的决定，并且在他踟蹰之时，他也总会放下自己以他为先，与小凤相处的点滴，上官元靖一直舒服的很。可小凤这样为他付出，他也越来越愧疚。
两人没做耽搁一路狂奔回京，沿途也听到了不少关于战局的消息，上官元靖难掩焦急，，这一次，似乎比上一次更要惨烈。情况确实如他猜想，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与他一同进京的一条消息，竟让整个京城弥漫在黑云之中，让年迈的老皇帝，悲痛欲绝。
太子被困，死于乱军之中。
消息传来，满朝皆惊，众臣声泪俱下，朝堂一片哀鸣。上官元靖呆呆的站在御前，风尘仆仆还未来得及换衣服，他看着那些身着朝服的百官掩面而泣，看着自己的父皇昏厥于堂上，不敢相信与他一同长大，自小就疼爱他的哥哥真的死了。
为什么他总要经历如此生离死别，那次是小凤，吓的他差点共赴黄泉，而现在，是他最亲近的哥哥，他摇着头跌坐在地，小凤可以活过来，哥哥也一定可以，他一定没有死......一定没有！上官元靖双手掩面，入手却是一片冰凉，他早已泪流满面。
太子的棺木不久就被送回京城，上官元靖躲在府上不敢去看，他手抄着酒瓶子把自己灌醉，希望醒来这些都是假的，南齐没有进犯，他的哥哥也没有上战场，他还与小凤在山间小屋，一同吟诗作画。可是这却是真的，外面传来哀乐，他的哥哥是站着前去，却是躺着回来。
屋里是上官元靖的呜咽之声，小凤红着眼睛走近，把他抱在胸口，上官元靖悲痛难耐，大声痛哭起来。
“是我的错！啊......都是我，若不是我的逃避，他也不会死，唔......”上官元靖的眼泪浸s-hi了小凤的衣衫，小凤紧紧抱着他，泪水也不停的流下来。
“王爷......”小凤不知该说什么，他说什么都无法宽慰他心中的痛，只能这样抱着他，与他一起痛。
“小凤......对不起，我宁愿死的人是我......”上官元靖哭着说，他的哥哥才华横溢治国有方，而他，只是个闲散王爷罢了，若可以，他宁愿是他去了战场，死在战场。屋里回荡着上官元靖悲痛的哭声，小凤心里冰凉彻骨，你若死了......我怎么办呢？
太子的薨逝让整个北齐染上一阵浓浓的悲哀，这也激发了将士无穷的热血，南齐再次被击退，北齐保得了一寸河山。不久，太子国丧之后，皇帝下旨，封上官元靖为太子。
拿到诏书的那天，上官元靖久久坐在房中，心绪难平，他们兄弟亲厚和睦，他从没想过做太子，可现在，这封染血的诏书，还是让他成了太子，他歪头看看小凤，问道：“这......天命难违吗？”
“既是殿下的命数，殿下便走下去吧。”小凤说道，心中却苦闷异常。
上官元靖手指握紧，“我何德何能，怎能与兄长相比，如此家国大业，我又如何胜任？”
“殿下不止有自己的责任，还有先太子的责任。”小凤说道，他知道上官元靖心里的痛，不论怎样，他都支持他。
好长时间，上官元靖叹了口气，低声道：“小凤，我......不能只与你在一起了。”
这些小凤早已猜到，上官元靖做了太子，以后还要做皇帝，他已不再自由，更不可能只伴他一人，但是，“王爷是你，太子也是你，小凤想要的，也只是你罢了，你的身份，不论给你自由，还是给你枷锁，终究还是你啊。”
“唉......这一生，终要负你良多。”
小凤心里一跳，父君曾问他，若他负你，你当如何？那时他只当是父君的规劝，如今看来，父君却是早已知晓很多。
上官元靖成了太子，两年后，皇帝积劳成疾，又逢大悲，身体染了重疾，虽多方延缓，可终是没能坚持多久。皇帝驾崩，上官元靖在悲痛中，继皇帝位，成为新帝。
初登帝位，诸多困顿，最让上官元靖感到恼火的，是他无法立小凤为皇后。
小凤是他的王妃，也是太子妃，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做了皇帝，对皇后的要求，显然要胜过王妃和太子妃百倍，百官不许皇后是这样的出身，更不许皇后是个男子。上官元靖在朝上力辩群臣，可还是没办法走出一步。
劝谏的折子一封一封，堆满了案头，新帝稚嫩的肩膀压上重担，百官想在这最初的对峙中争得一席之地，所以绝对不允许上官元靖像做王爷时一样，肆意而为。上官元靖揉了揉额角，这段时间处理朝政，再加上与群臣的对抗，让他身心俱疲，他这才发现，当初那无忧无虑的时光，原来都是他的父兄为他创造的，他们承担了责任，所以他才能那么开心的活着。现在，已经没人为他遮风挡雨了，所有的困难，都要靠他自己。
“陛下，凤公子求见。”内侍禀报，小凤没有位份，宫里只称他为公子，上官元靖自嘲一笑，他们夫妻，连见个面都要求见了。
“快宣。”上官元靖说，起身迎来。
小凤进来，首先是躬身叩拜，“参见皇上。”
“小凤！”上官元靖托住他的胳膊，然后把人都赶了出去，他内疚非常，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快坐。”上官元靖拉着小凤坐下，小凤双手交叠，“谢陛下。”
上官元靖扯了个嘴角，“何必在意这些虚礼。”
“不想陛下为难。”小凤说，他本就惹了群臣诟病，若再不紧守本分，更不知要给上官元靖添多少麻烦。
上官元靖心口压上一块大石，他百般疼爱的人，却无法给他一个安稳的生活，他拉着他的手，低声叹气。
“陛下......”
“宫里还习惯吗？”上官元靖问道。
小凤点头，“听闻陛下因小凤陷入两难境地，所以特来......”
“小凤！朕不会同意的，朕会立你为后，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上官元靖急切道，他知小凤的x_ing子，也能猜到他会怎么做，可他不能再委屈他了。
小凤摇头，“因我一人，与群臣为敌，实在并非明主。”
上官元靖可以坚持，但他初登帝位，正是稳固朝堂的大好时机，若此时一意孤行，定然对臣心有损，于国于他，皆是不利。而且，让上官元靖处于困境孤立无援的最重要一点，便是太后也不许小凤为后。出身名门的太后，自十年前小凤入安和王府的时候就很不赞同，若不是心疼儿子她也不会妥协，可现在，关系家国，她也不能再任由上官元靖，他一直希望上官元靖的皇后，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
上官元靖沉默，这样一个真心为他的人，他如何还委屈他，他闭了闭眼睛，缓缓道：“朕不答应......”
“陛下。”小凤握住上官元靖的手，轻声说：“名分而已，若陛下对小凤有情，又何必在意名分，而且小凤心中所求，也从来不是名分，只要有陛下，小凤便已满足。”
上官元靖心底悲苦，他无能为力，小凤送他的台阶，他只能踩着下去，可他感觉自己踩的不是台阶，而是小凤付出的真心。他把小凤抱进怀里，亲吻他的唇角，有幸有卿，让这个冰冷的宫殿，平添一丝温暖。
三日后，上官元靖下旨，册封小凤为凤君，名位仅同妃位。
第34章 08 姻亲
如此，过了一段安稳日子，上官元靖整顿朝风，一时之间，北齐君臣相处融洽朝野和睦，北齐的大地上，难得的显出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没过多久，南齐云氏送了国书前来，言明为恭贺北齐新帝登基，将派太子前来庆贺，上官元靖气的一把把国书扔在地上，喘着粗气恨不得上去踩上两脚。若不是南齐不安分，屡屡开战，他又怎么会失了兄长，他的父皇又怎么会早早离世，他又怎能困在此处，连最爱的人都好些时候见不到。
他已经有快十日没见过小凤了，他们的寝殿相距甚远，他又被事务缠身，每日都忙到深夜，当他终于空下来的时候，抬头却见天色已晚，他不忍去扰他。每每如此，上官元靖总要叹息无语，这皇位，让他们渐渐疏远，已不复当初。
上官元靖压下怒火，毕竟两国相接，南北为邻，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上官元靖也要忍着脾气好好接待，何况南齐来的是太子云世乾，上官元靖不仅不能对他怎样，还要保证他的安全，毕竟以现今北齐的国力，实在无力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