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诸越看著他讲:“后来那异国使团被王子盛情留在京师。可是总是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一会儿被人泼了水,一会儿使馆中平坦的路上竟然有个大坑,摔进去,尤其那个奇特的人,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怎样,泄得一塌糊涂,更糟糕的是,他如厕时听得大使有难,匆匆跑出来救助,竟然当众腹泄,出尽大丑。最后竟然要人抬才出得了京师。连那使团都觉得中邪了。”
“子誉告诉我,他从未见过一个人那麽专注地看另一个人。仿佛那侍卫眼中,只有王子一人,王子眼中,也只有侍卫一人而已。凭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这两个人不相爱。”
“我当时虽然气得发疯,却暗暗发誓,我要再见到他,也决不让他的眼中有别的人。我成为武林史上功夫最卓绝的剑士,我的山庄,变成天下第一大庄,欣德州,变成天下第一大州,连朝廷也不能管辖。于是我去了朝中,假装叙旧,却不离开。正当我要揭穿那侍卫的身份时,他为了保护那侍卫,伤害了我。于是我回来了,在州中等待。因为我知道,终有一天,他会来找我的。果然,他真的来了。”
“昊宁,”诸越问:“假如时光倒流,退回十年前,你可以重新选择,你愿意吗?”
昊宁脸色却忽然变了,道:“诸越,我不管你从飞宣那拿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药,我十年前的记忆可以抹去,十年后的记忆也可以抹去,唯独这中间十年,一分也不能忘记。你若逼我,我宁可去死。”
诸越低头,看昊宁美丽而坚毅的脸。
世鸿正好拎了一篓子新鲜水果过来,身后还跟著飞宣和子誉。
诸越笑他:“你真是穷疯了,巴巴地从我房里拿了这篓子来。”
世鸿笑道:“可不是穷疯了,跑过来时才发觉两手空空,只好借花献佛了。但我总算有借花的诚意,你看那两人,连借的诚意也无。”
飞宣不屑道:“伪君子。”
世鸿置若罔闻,转向昊宁道:“昊宁,我算服了你。这几天,我不管去哪,都有人拦着,都是哭哭啼啼的。我从来没见过在这府中做客的女人,这么狼狈过。”
昊宁道:“我可什麽都没做,哪里都没去。”
诸越跟世鸿说:“你把她们全部撵走。那些女人再让昊宁不高兴,我连你也一并赶走。”
世鸿说:“女人是这世界上最珍贵易碎的东西,该小心翼翼、以礼相待才是。”
飞宣哂笑:“这话你留著跟那九万九千个被你甩了的女人讲罢。”
世鸿摇摇头:“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情感这种东西,从来重要的都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子誉直接打断世鸿的话:“这点我可以作证,你从来只有过程,没有结果……”转头问:“昊宁都淮备好了吗?”
昊宁道:“有什么好淮备的?从小那地图我便印在脑中,哪一条道哪一条路什么陷阱,我都清楚明白,闭着眼睛,也摸得到那去。”
“那就好。慕宁已经在路上了。这将是几大州主及各大城城主,在成年后,第一次见到皇长子。他们自然会有判断,这对我们争取中立州极有帮助。自然……”世鸿说:“云缪风也陪伴前来。”
浩文放大的手在眼前来回地晃:“喂!回神啦,你热晕了?”他挥著那把大扇子,也不知道昊宁是太热了,还是太冷了,总之他脸色苍白。
走廊里,世鸿看著子誉扬长而去的背影,跟诸越诉苦:“子誉哪里像小十岁的弟弟?简直比你还凶。”
飞宣讲他:“你不做那些无谓的事,就不怕人骂。”
两人又吵起来。
诸越只是微笑,不说话,眼神,却落到远方。
第22章 第 22 章
寰中山。
寰州的人最近觉得,生活忽然变得十分充实,甚至陌生。
忽然有很多很多衣著不同的人,进进出出。
忽然有很多c-h-a着不同旗帜的兵马过来,挤得这座原来就不大的小州水泄不通。
忽然酒馆茶肆,都挤满了人,那些人,都低声地在讲些什麽。
民间都在传说,今年年岁不祥,竟然出现两个皇长子主持祭祀大典。天无二日,有大难即将来临。
人心惶惶。本来有些富裕的人,想先离开避避风头再回来。
可是那天,朝廷的皇子来了,那未来的皇帝招摇过市,顿时把那些想走的人都留下了。
看看热闹,也好。
昊宁百无聊赖,在车里摇了三天,好容易下了地,浩文又遵诸越的话不让他出门,于是故意唉声叹气,指使他出去买些小玩意,又唤了个小厮进来,打晕他,换了他的衣服、戴上斗笠,偷偷跑出去。
市集里人来人往,民风却大不相同。人人悠闲自得,连走路也比京城来得慢。
难得如此自在。
当初,也曾和缪风偷偷跑去市集。本来想去看杂耍,可是没一会就因外貌被人群围着,接着被侍卫发现,结果什么也没玩成,只顾着甩掉侍卫,逃回马车上。
于是都着嘴发脾气,眼泪都快出来了。
缪风说:“下次还是可以再来的。”
昊宁说:“我要是能一辈子都快快乐乐,死了也甘愿。”然后扭头问:“缪风,我死了,你怎么办?”
缪风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只是把他搂回怀中,给他喝水,然后慢慢擦他额上的汗。
两人在马车上呆了五个多钟头,天色已然昏黑,才悄悄从马车里出来,去集市上玩。
杂耍台其实也只下一个台了,还有悬在半空中的绳子。
昊宁失望地看着空荡荡的台上,眼角泛起泪光。
忽然被人拦腰抱起,整个人飘到空中,缪风甩出绳子系在半空的绳索上,把昊宁环在手臂里,晃在半空中荡秋千,照着屋檐的月光,仿佛仙人一般,昊宁不禁笑出声来。
当时月亮很圆,指着月色跟缪风说:“缪风,只要有风、有月,我们就永不分离。”
可惜现在日上竿头,见不到月影。
当初发誓的时候怎么那么傻,不知道连太阳也算进去。
只听得喝茶的人在继续八卦:“自古天无二日,国有二主不祥。”
旁边的人纷纷讲道:“怎样?你可是见过皇子的。依你看如何?”
那人得意,摇著扇子道:“依我看哪,先来的那个皇子必定是真的。”
“为何为何?”疑问声更大。
“我们皇子以何出名?”他瞄了周围人一眼:“以美貌闻名天下。据说他比当初的皇后,天下第一的名门佳丽还美上三分,而那皇子啊,长得像仙子一样,我看哪,京城上至最名门的闺秀,下至最当红的花魁,全都比不上他,不,给他提鞋也不配。那些画师都该推出去斩首,哪里画得他十分一的美貌出来。老子还就真不信了,天下还有跟他一般美貌的人……”
真是风水轮流转,若是当初,有谁敢在他面前说别人长得像天仙?
另一人笑道:“这话我信,当真有这样的人物。我在五年间也曾有幸见过这位新丞相一面,当时他还是太子侍卫,英俊不凡又温文尔雅……”
啪!众人顺着声响一看,原来昌有个戴着头纱的人把茶杯往桌面上一摔,唤来小二结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