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风上前,逞强解下将息功,提气一喝,震退士兵,眼前一黑,便往後倒去。
「九风! 」李世民接上褚风,眼红恼怒,弯刀又起,便是一阵砍杀。
此时,骑兵前来,段志玄见李世民背着褚风杀红了眼,前往阻止圣上进攻。
「皇上! 」段志玄以长刀挡下弯刀。
「志玄,一个不留! 」语气冷冽,脸上满是敌军鲜血,几缕落发更添李世民张狂模样。
段志玄一凛,看了圣上背上的褚风一眼,已然昏去,只见圣上抱过褚风,护在怀中,接过马匹,便与救军前去帐营。
段志玄蹙眉,见李世民冷眼道下弑血命令,他只能得令,举手大喊:「杀! 」
骑兵听令,击鼓前进,眼前便是一片血海。
冬日落雪,染上一片鲜红,格外刺目,薛延陀已然大败,横屍遍野,段志玄见到此景,令手下运屍埋葬。
他脸上难得出现表情,眉头微蹙,想起昨夜见了圣上发狂模样,仍是惊心,圣上两次浴血横杀皆为褚风。
褚风虽助圣上开拓盛世,却也让圣主背上弑血狂名。
段志玄旋身上马,心有忡忡,奔回大营。
***
☆、第十一章 局始之初 11-4
帐内烛光亮了满室,李世民指拉鼻梁,偶按眉心,半掩脸看着榻上褚风。
他征战一生,待人领将多用心计,可这些心计不合用於两人,一便是长孙皇后,另一位便是褚风。
这两人总能看透他的心思,尽管他使计,这两人仍可以一笑置之,还助他一臂之力,从不有二话。
长孙皇后尚有原由,可褚风自一开始便信着他,一路伴他厮杀征战,让他得了天下可汗之名,又写下十年策助他成了贞观之治,创下百姓富饶之景。
若他没记错,这已是他第二次为褚风下弑血令,上回便是他为他挡刀,差点丧命那回,想起上回他又按了按额x_u_e。
李世民思忖自己一生征战,从未如此发狂,只因他清楚丧失理智便会暴露弱点,昨日那般狂杀,今日想起,手仍是发颤。
他看着褚风,再次拉上鼻梁。
「皇上,您该歇会儿了。」李全手上也挨了一刀,端着热汤站在一旁,看着李世民频频拉上鼻梁,揉着眉心。
「李全,放下罢!你也去歇会儿。」他语带忧虑,叹了口气。
「皇上,这儿让小的顾着便行,您该歇会儿了,倘若先生起身见您如此,便是要念您一顿了。」李全只好搬出褚风。
「朕就在那长椅躺会儿,先生醒了,便让人叫醒朕。」说完便走至一旁躺下,随後又喊上李全:「朕,这次真的慌了。」
李全叹息:「先生是打从心里敬着皇上,自始自终为皇上着想,皇上这番心慌,实有可原。」刻意说的分明,划清界线。
李世民闭上眼不语。
只有他知道,这次发狂,狂得他心慌
***
九风与李世民军队平复陇西後,随行北上,欲平定军阀,几次李世民遇险,皆由九风化解,甚至为他屡次挡下刀剑。
这次九风便又是为了李世民挨上一刀,划破左臂,他眉头连皱也没皱,单臂一挥上马跟行。
「九风,你这般助本王,可是有利想图?」李世民看着他的坦然,仍是起疑。
九风摇头:「你乃是百世之王,一代圣主,九风助你,有何不对?」
李世民一愣,九风又是这般自然。
「待本王成一方霸主,便让你封官封侯,赠金百万贯。」权贵相诱,他不信有人能抵。
九风想也不想,便道:「不用了,我用不着。」
「哈哈哈,有意思,那九风与本王结为兄弟,如何?」
「好。」点头
***
眼前光亮,让褚风睁不开眼,他欲伸手遮光,却虚软无力,微微动身,艰难地撑起身子靠上榻边。
他看着帘外军队行走,知道自己已安全入营。
黑发落肩,他闭眼喘息,晒着微微撒落的一方暖阳,看起来有几分虚无美感,如幻如梦。
他静靠帐帘,全然不知李世民已在他身後桌前看了他好一会儿。
「醒了?」李世民翻着这几日上呈的军报。
褚风微愣,虚弱地笑了笑:「二哥,我睡多久了?」
「一日。」他让李全下去热汤粥。
李全缓步,离去前还看了皇上一眼,叹息。
褚风欲伸手拿茶杯,眼前又是一黑,身子一偏,眼见便要撞落於地,他乾脆闭眼,护住头颈。
李世民疾步奔向他,揽上他,吐了口气,差点便要落地。
他抱起褚风,将他放上床榻,便道:「你身子未好,是该好好让御医开药诊治。」
眼前仍是发黑,只觉头晕,他捉着李世民衣袖便说:「这将息功解得太急,不碍事,休息几日便好。」他应了承乾一个轮月内便回长安,现下这一来也过了十日,心有挂念。
李世民不语,为他披上外衣,叹息。
「这次可是让二哥担心。」靠上榻边,笑着。
「你这小子就是胡来! 」坐在榻边,揉着褚风的头。
「二哥可别花心思担心褚风,褚风不比天下。」他说的真心,看着李世民,眼里漾着一丝情绪。
「你这心系天下比二哥系得还紧。」斟了杯热茶,喂褚风。
褚风微愣,可他真的无力,吹了吹白烟,就杯便啜了一口。
「褚风此次前来,虽是护主,可擅离职守之罪,你可得罚轻些。」又啜上一口,笑着。
「先生救驾有功,倘若还受罚,朕岂不是成了狼心狗肺之徒。」
「谢过皇上。」牵起嘴角,褚风笑了出声。
李世民跟着笑着,他知道褚风不会讨赏。
两人又是一阵小聊,不时有笑声传出,直到褚风乏了又睡了去。
李全端热粥进帐时,褚风已经睡下,只见李世民坐在床榻看着褚风,伸手拨去他额前落发,指头不经意滑过他白嫩脸颊。
「皇上。」李全走近。
李世民背过手走回桌前,便道:「让薛瓘回宫一趟,令吴王前来交替,朕…朕要与先生一同回宫。」这话说的心虚。
「是。」李全叹息,让人传令去。
李世民看了眼熟睡的褚风,蹙眉。
「朕的弱点…是吗?」
***
李世民揽上九风,对长孙姻姻说:「这便是我李世民的兄弟,九风。」
长孙姻姻看了眼九风,打量了一会儿。
「这孩子与我们承乾一般大呢! 」便喊了李承乾,让他认识这位叔叔。
「承乾,这可是父亲的兄弟,你可要喊他叔叔。」她说的认真。
长孙姻姻凡事向着李世民,他说什麽她便信什麽。
「可他看起来与我一般大。」他喊不出口。
李世民大笑:「这是,年纪太近了,九风你可介意?」
长孙姻姻微愣,多看了眼李世民与九风。
「二哥,九风不介意。」他又是一派自然,喊也罢不喊也罢。
「这孩子眼神真坦然。」长孙姻姻看人很准的,她这麽一说倒是让李世民多了份信心。
「他屡次为我化险为夷,还说要让我成天下可汗。」他看着承乾拉上九风到处跑。
「天下可汗! 」有些讶然。
长孙姻姻又看了会儿九风,静静听秦王所述,看着秦王的笑容,她摸上秦王嘴角:「难得见你放下戒心,如此相信一人。」
李世民微愣,揽上长孙姻姻:「这世上我最信的还是你。」
长孙姻姻笑得温柔,靠上李世民,她并未说破。
她心里讶然。
讶於秦王竟会询问一个外人的意见,讶於秦王竟会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
这几日李世民并未让褚风换帐,反倒是让他在自己帐内住下,共讨军情与谋策。
此时,三五大将共坐於帐中,褚风脸色仍是有病白,撑着身子指着山模,说着疾攻之计。
「这雪岩山满布白雪,若是点上火苗,不日便有雪瀑,士兵损失将大於战事,在下认为,山下疾攻,逼敌军上山,断去其粮Cao,逼和,签下属番之约,乃为上策。」褚风手握暖石,身披狼毛斗衣,可嘴里仍吐着白烟。
「可现下雪地满遍,我军想疾攻也得等雪退,否则这粉雪如沙,跑也跑不快。」李道宗说的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