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城讶异地看着手掌中小小的珠子,直到入手后他才感觉出来,这竟然是一颗水珠。水所特有的清爽的凉意沁入心脾,他将水珠凑近到眼睛前,发现里面有一丝一丝的冰蓝色的东西在游走闪烁。
“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连巧也摇摇头,“它在我手里的时候是透明的。”
这时高杰也凑了过来,研究了一会儿说:“多半是贮魂珠之类的东西……我从来没有见过水做的。”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拨了拨那颗水珠,“这么小,而且没用固定的形状。”
申屠城错开手,将水珠子紧紧捏在手中,心想,这不就是阿好吗,他不需要稳固的脾性,无论怎么变,他就是顾盼好。
“我们现在去哪里?”
“X市。”刘夏边开车边回答,“上牛山。”
申屠城说:“我需要先回Z市一趟。”
“胡建辉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高杰沉声说,“他家人那边我们会尽力安排妥当,学校方面我们也都会打好招呼。”
申屠城低头考虑了一会儿,说:“我不希望这件事见报。”
“这是当然的了。”刘夏说,“我们犯不着给自己找麻烦。”
“不单是建辉的这单,所有的事情,我都不想在报纸上看到。”申屠城语气沉稳,“不管是现在,还是事情解决以后。”
“死了这么多人,我们也不好向各方面交代。”刘夏叹了一口气,说,“放心吧,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恩。”申屠城应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径自闭目养神起来。
连巧也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申屠城,短短的几个月,他已经褪去了青涩,变成了一个十足十的男人了。他的眉头是舒展的,却让人觉得威严。他仍然冷静理智,但紧紧抿住的嘴角又显出几分暴戾。他依旧绅士有礼,却比以前更加难以捉摸和难以亲近……从前的申屠城不在了。或者说,从前的申屠城是不完整的,现在,他成长成为一个真正的申屠城了——他本该是这样,连巧也想。
她轻柔地将薄毯盖在申屠城身上,低声对刘夏说:“把空调关掉。”
刘夏腾出手将温度调高了一点,说:“我心火旺。”
“这件事也就这样了。”高杰有些丧气地说,“到目前为止,我们什么都阻止不了。”
“所以成败在此一举。”刘夏疲惫道,“牛山……要么一切都在那里结束,要么……”
“要么,我们都死在那里。”
说话中的三人都在这时安静了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谁都没有再说话。三人神情肃穆,开始一点一点地回忆自己的这一生。其中,酸的、甜的、苦的……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弥足珍贵起来。
良久,连巧也说:“没有遗憾了……”
“是,所以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我都欣然接受。”刘夏终于笑起来。但在高杰尖锐的目光中,他还是收起笑容,正色道:“当然我会尽我所能的让结局趋向最好。”
最好的结局,就是一切都在牛山划上句号。没有人死去。刘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握紧——我会尽我所能活下来,更重要的是,让你们都活下来。
……
行程将至一半的时候,申屠城换下了刘夏。刘夏迫不及待地钻进后座,不到半分钟就睡着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玩世不恭的微笑从他的脸上消失了。满脸的疲态令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稳重和担当。高杰默默地给身边的人披上薄毯,他想,或许,他们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成熟了。
……
当汽车驶进牛山的时候,天色已微亮,天空中下起了毛毛细雨,申屠城伸手关了空掉,又将车窗打开。细密的雨丝带着凉意扑面而来,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挡住了视线一般,申屠城猛地踩住了刹车。
吱嘎——
高杰立刻就被惊醒了,大惊:“怎么了?!”
申屠城怔了怔,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歉然道:“好像是车坏了。”
“哦……”高杰松了一口气,又看了看外面的景色,“到牛山了?”
“恩。”
“那下车步行吧,前面不远就是哨位亭了。”说着,他拍醒车厢里的另外两个人。
“唔……”刘夏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这么快就到了?”
高杰二话不说托着刘夏就往前走。和连巧也对视了一眼,申屠城很有风度地走在了最后。
一行四人很快就到了哨位亭,刘夏交了证件,很是熟稔地搭着两个哨兵的肩膀,并不时在两人耳边低语。片刻之后,申屠城等人被安排在了一张小桌子边,上面是热腾腾的食物。
“先吃点东西吧。”刘夏喝了一口热粥,道,“不吃饱可没力气搜山。”
“搜山?”
“恩。”刘夏两三口解决到一个包子,放下筷子正色道,“王世伟逃了。”
“Shit!”高杰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连巧也问道:“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北面。”
“奇怪了……”连巧也不解道,“北方属阴,宜增阴气的。”
高杰想了一下,说:“你漏说了一点,北归水。”说着他看了申屠城一眼。
申屠城却是若有所思,似是完全没有放心思在他们的对话上——“我们会再见面的,就在这里。”当时,那个小女孩是这样对他说的。
现在他又来到了这里,那是不是说明……她很快就会来找他了?
申屠城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想起阿好曾经说过那是一只地精,于是便问连巧也:“地精是什么?”
连巧也愣了一下,答道:“集大地灵气修炼而成的精怪……最多的就是人参和何首乌。”
“他们在习性上最大的差别在哪里?”
“恩……何首乌喜阳喜湿,耐半阴,畏涝。人参喜阴凉、湿润……啊!我想起来了!我们上次遇见的那个小孩!她是地精!”连巧也露出欣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