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穿越 四)【完结】(40)

2019-05-13  作者|标签:

沈约尴尬地笑了笑,几乎是略带讨好地说道:殿下是变数,只要关于你,我的卦总是不准的。

预言这种东西,楚昭是不信的,他宁愿去信系统的数据分析结果。因此楚昭便笑了笑,也不在意。

其他人隔了一段距离,只知道这神棍又在搞封建迷信活动,却不知道结果。此时侧目一看,觉得沈约这老小子一定是卜算出天命,不然不可能对昭殿下这般奉承。

要知道,沈约本来可是以风骨闻名的世家领袖,贵族血统论的坚决拥护者。众人一边在心里鄙视沈约,一边心里也开始思量,昭殿下看上去平易近人,很好相处,要不回去和族中掌权之人商量一下。比起蓝田王和李太后,毕竟还是昭殿下的出身和处事之道更加贴合世族的三观啊。

卢恒再引着楚昭来到一名长身玉立之大叔面前,大叔长的细眉淡目,本来周身气质很好,却非要穿一身破衣服,腰间还系着一葫芦,乍然看去像个搞行为艺术的,多亏看着带点文气,不至于出去被当做乞丐打。

看到大叔穿成这样来相亲,楚昭也不由佩服真是一条特立独行的好汉。

卢恒并没有带着楚昭贸贸然靠近,只低声介绍道:此人钟绍京,曾凭本事考中了状元,后来不满时局纷乱,官场尔虞我诈,也是为了明哲保身挂冠而去,在东山开了一家书院,就是现在有名的白鹿书院。人称北陈南吕中绍京,是都中的文坛领袖,收服了他,就收复了整个士林。此人看着有些不通世故,其实也非一味耿介,反而深谙全身远祸之道,正是可交之人。而且他非常厌恶蓝田王和李太后之流,绝对不会支持他们的。此人不好女色,今日的宴会多半是为了见你而来,寄奴,你可要抓住机会啊。

楚昭扭头一看,果然看到蓝田王正凑到钟绍京面前说什么,而这位钟大人却翻着白眼看楚恒,表情一片木然。真是叫人看着都替蓝田王尴尬。

楚恒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王爷,脾气本来就不小。如今这般做小伏低,钟绍京还是不识抬举,也就恨恨地走开了。

卢恒趁机带着楚昭走过去,说道:钟叔家学渊源,长于书法,如今诸宫殿门榜,还是钟叔弱冠之年所书。

钟绍京看了楚昭一样,语气冷漠地说道:九渊言过了,人言楚昭殿下善诗文,谙音律,老夫待会可要讨教一番。

虽然没有被翻白眼,但是楚昭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听钟绍京的意思,无疑是说:老夫待会可要考校一番。

楚昭虽然有系统这个作弊器在手,当他对那些琴棋书画也并非样样都在行,琴弹得很好,棋就很一般,和韩起下经常输得小裤裤都保不住。书法么,还算不错,毕竟是谢晋亲自交出来的。画画,就只停留在泼墨的字面意思上了。

谙音律也就罢了,善诗文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妈蛋,究竟是谁在外头造谣!楚昭回头看谢棣,谢棣抿嘴一笑,以眼神示意:看哥哥对你好吧,你虽然人不在都城,但是名声还是这么闪耀^皿^

楚昭:

凝神用读心术看了钟绍京几眼,此人面上不甚热络,倒也的确没有恶意,甚至对楚昭抱有很大的好感,楚昭便打算在考校这种事情发生之前,先尽可能的刷一刷忠诚值。

有这么个想头在,楚昭自然不和这种口嫌体正直的名士计较,一直保持着十分温和地态度,显出绝佳的风度。

然而楚昭这边说得投机,蓝田王却险些气歪了鼻子。这群与会者中,自然也有他这一方的人。

楚昭正想请钟绍京上座时,却被钟让给了一个老头,老头又让给楚昭这个位尊者,这时,一侧有声插入进来,略带讽刺地笑道:今日诸位相识,即是有缘,却不用再空客套谦逊了。

楚昭漫不经心地抬头看过去,一时却愣了一下。

居然是他。

第一百零七章

几年前,年方十四的楚昭第一次被谢棣等人带着去逛都城中最大的温柔乡,下马车的时候撞见被龟奴追打的前任状元方子安,因为听到少年的纯粹的心声,楚昭便随手唤人救了他。

后来长留又来问过一次如何处置这个人,说是这个人总闹腾着要见楚昭。

楚昭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那段时间正赶上给谢晋侍疾,还要组建自己的实力,楚昭忙的焦头烂额,实在没有心思见他,便只吩咐长留把方子安的奴籍去了,给他一个正当身份,一些碎银子,然后放他走,爱去哪去哪。

谢棣还记得方子安那身皮肉,以及挨打后越发美丽灼目的眼睛,便嘀咕了两句花大价钱救回来的小美人,又有才学,又有风骨,不如送给他言周教一下,还没尝过状元探花的滋味呢。被楚昭嘲讽了两句不要脸,然后丢与这花花恶少一堆事情做。

祖父还在病中,谢棣也就是私底下过过嘴瘾,真叫他做什么,其实还是不敢的。不多时也就丢开手了。

楚昭后来又问了长留,知道这个人已经被送走,现在似乎在做教书先生,此事便到此为止,后续楚昭没有再关心。

即便如此,楚昭也被谢棣念叨过太好心,以后要吃亏。当年的方子安,就算中了状元,也只能算是一个小人物。楚昭却替一个陌生人考虑得这般周到,难免给人冤大头之感。

父辈们以身作则,潜移默化中传授着丛林法则和厚黑学,所以在年轻而傲慢的天之骄子们眼里,当个纨绔恶少才是潮流,行善或者帮助弱者,都是可笑的事情。楚昭这么做,可有点逆潮流而动的意思,俗称不合群。

楚昭不想被表哥当傻子,就分辨说自己想救便救,本来就不费事,自然从来没指望什么报恩,当然更不在意对方恩将仇报,不过是随手结个善缘。究其本质,其实和纨绔子弟欺负人取乐是一回事,都是图自己开心罢了。

谢棣时常被自家小寄奴的歪理说得哑口无言,这一回依旧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辩不过,只能气哼哼地偃旗息鼓。

直到很久之后,谢棣才终于明白:真正的强大和高贵并不体现在能够肆意作践他人,反而体现在当你想要帮助别人的时候,心中无所顾忌。行善,其实是一种力量。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说表弟是个好人吧,却又不尽然。

之后的一个大雪夜,楚昭和谢棣去南城看布坊里时兴的款式,坐马车回来的路上,看到路边似乎有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却记不起来究竟是谁。那人追着马车跑了很远,可楚昭终究没有让马车停下来。

谢棣还记得这位看似心软的表弟那时候说过的话:想讨好我的人很多,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我甚至不会回头多看一眼。

再次见面之时,当年受过恩惠的弱者却已经站在敌人的阵营中,替楚恒出谋划策。谢棣突然觉得这一切实在有趣,他甚至隐隐期待这个方子安的表现了。

方子安和楚昭年岁相当,可能还略小一点。多年之后终于重逢,青年的眼睛已经不再是少年时期纯良无害的水杏眼,变得斜斜往上长,似乎要飞入鬓角,看上去有些凌厉,眼神却带着一点历尽世事的内敛。然而他看过来的时候,眼睛深处那团不屈地火焰,读心术传过来的纯粹心声,一下子叫楚昭想起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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