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雪定清风+番外 作者:Chitarra【完结】(15)

2019-05-13  作者|标签:Chitarra

那年轻人道:“廖兄留步,你不记得也无妨,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在下姓严名子俊。”

“严公子?”高淮燕心道无巧不成书,在滨州酒楼里随便一坐就碰上严家人了。

果然严子俊道:“正是,在下家住城南,如果各位不嫌弃,就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高淮燕大悦,斟了杯茶推过去:“如此甚好,烦请严公子陪云哥小坐,在下去办一桩事,即刻就回。”话音刚落,就被捉住了腕子。他也不急,只凑到廖云锋近旁耳语:“我道以师兄的神通,想找我怎么耗了这么久,原来师兄始终跟着我,却不知道露个面,一解我相思之苦。”

廖云锋瞪他一眼。

高淮燕一笑,接着道:“还请师兄跟严公子叙叙旧,问问近况。我就去打探一下玄慧老道的消息。”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留下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严子俊并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滔滔不绝起来。他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从华山的日出说到钱江的潮水,从奇花异Cao说到奇珍异兽,除却中间添了两三回茶,居然连歇都没歇一下。

沙少蕲这几日东躲西藏,身心俱疲,眼下吃饱喝足,又有个严子俊在身旁说车轱辘话,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廖云锋也有些头晕,无力道:“我说我不记得,不是诳你。”

严子俊叹道:“我知道,严某在廖兄心中同花Cao树木和美酒佳肴都没什么分别,自然不能给廖兄留下什么印象。只是眼下我们算认识了吧?”

廖云锋点头。

严子俊道:“如今做朋友的我有一个难处,但对廖兄来说应该只是件小事,所以严某想请廖兄出手,帮我一个忙。”

廖云锋想起高淮燕临走前说的话,道:“你说。”

严子俊环顾左右,确定无人暗中窃听,才小声道:“严某家中遭了贼人。”

廖云锋这才精神一振,问道:“怎么?”

“数日前夜里,有人来我家府上,想截走我的一个妹妹,”严子俊说着,头又低了一些,“当场让我们给发现,把人救回来,却发现她已经被掐断气了。我们派人去追,等了大半夜,等到的只有尸体。”

廖云锋垂眸,扫了一眼酣睡的沙少蕲。

严子俊道:“家中长辈说,九年前……我有一个弟弟,也是死在同一把剑下。”

廖云锋疑惑道:“严家死的,不是长孙?”

“因我不是家中嫡系,所以不算的。”严子俊随口说了一句,又道,“我想以廖兄的武功,区区一个贼人应该是不在话下。所以……如果廖兄没有急事,能不能到我府上小住呢?”

廖云锋正要答话,听得一声异动,他孤身在外几年,对一切异常都有所警觉,下意识地握住佩刀。他们这一桌是靠窗坐,窗本是关着的。

严子俊看他神情,跟着屏息凝神。

“啪”得一下,窗外跳进一个黑衣人来,手拿长剑,直攻严子俊。廖云锋提膝踢翻桌子,快雪出鞘,和黑衣人打了起来。

正跟周公喝茶的沙少蕲被掀倒在地,坐了个屁股蹲,揉揉惺忪睡眼,对现状大为不解。

又有一群黑衣人,一个接一个从窗户跳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原本在酒楼里吃饭的人作惊鸟状散去,店小二哎呦一声钻进了后堂,酒楼老板拿算盘顶着头连念阿弥陀佛。

严子俊既然在他的记忆里跟廖云锋一起除暴安良过,武功自然不差,但他才拔剑摆了个如鹤如松的起手式,就看到黑衣人已经倒的七七八八,廖云锋将他们挨个抹了脖子。

杀到最后一个,严子俊大呼:“刀下留人!”

廖云锋停下来,看了看他。

严子俊抹抹额头的汗水,解释道:“好歹留个活口问话啊。”

廖云锋便收回了刀,谁想到那最后一个黑衣人突然眼睛瞪大,口吐白沫,应声倒地。

“啊呀这个……没防着他服毒自尽。”严子俊感到很棘手。

接着又是一阵异动,从街上传来一群人的脚步声,那酒楼掌柜探出头来,小声道:“几位大侠,恐怕是惊动官府了,你们还是快走吧,免得麻烦上身。”他将那三人当作救命恩人,于是说出这样一番话。

严子俊想请动廖云锋去严府,眼见逮着机会了,立刻说:“我们走后门,先去我家避避风头吧,不然一人一双眼,事情可就说不清了。”

廖云锋把沙少蕲拎起来推给他,道:“你们走,我去找高淮燕。”

三人说定,很快行动起来。等官差鱼贯而入的时候,就见到一地的尸体。


15.

此时廖云锋过了一条小巷,已和另两人分开,他在心中猜测高淮燕的去向,没注意到有个人从巷子的另一头慌慌张张地跑来,两人险些相撞,那人如惊弓之鸟,大喝一声,待看清廖云锋的脸,才吐出一口气:“哎呀廖大侠,你吓死老夫了。”此人束发盘髻,戴一根玉簪,一身灰不溜秋的袍子,左拂尘右菜刀,拂尘上没剩几根毛,怎么看怎么滑稽,他不是玄慧道人吴渊又是哪个?

饶是廖云锋也有些糊涂了:“道长,您这是?”

吴渊神经兮兮地看看身后,与他道:“我撞上鬼了。”

廖云锋更不明白了。大家都是刀口上舔血过来的,手底下人命不知道走过多少条,还会怕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吴渊再看看身后,再说道:“我碰上了段客洲。”

……

廖云锋想了想,不动声色道:“所以?”

吴渊感到一阵头痛。

“你没见过段客洲,也没跟着我们端他老巢,所以你不当回事,但是段客洲这个人,武功邪门,脾气古怪,我们当年联手攻他都险些攻不下……他如果还活着,肯定要来报复。”

廖云锋赞同道:“是会报复。”

吴渊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廖老弟,跟你说话真是要被气死。”

对他的话廖云锋并不在意,只问道:“既然他可能还活着,道长为什么说撞鬼了。”

吴渊气得直跺脚:“因为段客洲他不可能还活着!说出来虽然不光彩……当年在啸龙潭,段客洲遭各派高手围攻,身受重伤,本来他不是被我们打死就是重伤不治而死,结果嘛……他在只剩下最后一点力气的时候和你师父对击一掌,当时两个人应该就已经咽气了,又一起掉下山崖,所以,说你师父炸死还有可能,段客洲必死无疑。”

其实廖云锋知道他没有撒谎。高淮燕曾经说过,他去给徐明山收敛尸骨的时候也看到了段客洲的尸体,已经摔得血r_ou_模糊。但他没提过他是怎么处理段客洲的尸体的。

“虽说……”吴渊迟疑了一下,“我们没有找到他们两个人的尸首。”

廖云锋目光一凛。

“但是当时……”吴渊又迟疑了一下,“我们在啸龙潭有很多事要做,派人去捞尸体已经是几天以后了,被野兽吃了也说不定。”

廖云锋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吴渊沉痛道:“可是段客洲的确已经死了,不然为什么沉寂多年,我今天遇到的,肯定是鬼。”

廖云锋问道:“你看到他的脸了?”

吴渊知道他的意思,连连摆手:“不是易容,他蒙着面,可是我看到他的刀了。我们还动了手,此人必然是段客洲。他的玄符赤金刀从前是上了兵家排行的首位的,是一把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宝刀。”

廖云锋的手上还拿着快雪,那吴渊话说到此处挠挠头,掉了根白发下来,盖在刀刃上,正好从中间断成两半,顺着刀身两面落地了。

……

静得诡异。

但吴渊仍旧坚持他遇见了段客洲,一来是因为玄符赤金刀,二来是因为他的武功。

据吴渊自述,半个时辰前,他在城东买东西,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故意在原地逗留,几番试探,抓出两个青年。被人跟踪,这事情就可大可小,他本来想逼问出那两个青年是受何人指使,没想到突然跑出来一个蒙面男子,手持玄符赤金刀,武功高强,放跑了那两个青年。

吴渊拂尘在手,决定先礼后兵:“阁下是哪一位,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莫非是哪位故人?这玄符赤金刀又是从何而来?”

这蒙面人却是二话不说,手中长刀打了个挺,对准他的脸就削了过来,刀气逼人。他当即后退,拂尘甩上去,缠住那人的手腕,借力一跃,在空中翻了个跟头,一起一落,蒙面人已然脱离拂尘控制,横刀一斩,他只碰了个气海的边,就知道那人内力深厚,不可硬敌。

接着,那人手腕翻花搅动气流,使出一招罗云雀,此招乃是段客洲自创的天宫十九式里的招式,吴渊心下大骇,一时之间只敢退,不敢进,抖动拂尘将招式化解……竟然没成功。

他感到胸口钝痛,咳了几下,就见血了。

“阁下……到底是谁?”

那蒙面人仍旧不答,掀肘挥刀,刀影于长空中乍明乍暗,不辨来路,乃是一招探青鸾。吴渊脚踩五行,将拂尘扫过刀晕,拂尘分成几股,当头罩去,这是他生平绝学之一的岁寒三友,招式巧妙,加上使用者内力精纯,威力不可小觑。蒙面人不敢大意,单足点地向后撤去,身法灵动,几欲腾飞。玄符赤金刀脱离手掌,刀尖碰地,以山崩地裂之势攻去,吴渊哪里敢接,形动如梅亭鹤放,踏着刀身,借力打力,把刀踢了回去。

蒙面人双手接刀,发出不明意味的笑声。但看他身似鬼魅,转眼间拉近两人距离,一臂之内,r_ou_掌相搏,吴渊与他比拼内力,感觉十分熟悉,冷汗不由得滴下来,用拂尘将他抽开。

蒙面人却不再躲,由着那拂尘缠住自己,将玄符赤金刀换到左手,轻描淡写地一割,拂尘上的兽毛竟然根根断裂。

吴渊大惊:“泣鹧鸪,左手刀,你是段客洲?”

廖云锋本来还待听下文,觑见吴渊神情,疑道:“没了?”

“左右手都能使出天宫十九式,且内力深厚,路数与段客洲完全相同者,除了他本人,还能有谁?”吴渊理所当然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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