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郝乐哭笑不得，想拿出来却被钟权紧紧抓着不放，钟权咬着那一截手指，牙齿没用力，咬得郝乐酥酥麻麻的发痒。
钟权含糊不清地说：“唔，难得我们当了一回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我要把福利都享受够了。”
郝乐看着钟权大大的眼睛，忍不住抿唇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两傻孩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一个还咬着另一个的手指，气氛说暧昧……却更像是单纯的温馨。
郝乐手指在钟权嘴里动了动，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换牙期，钟权嘴里的牙参差不齐，摸着挺有趣。
钟权被摸得不舒服了，舔了舔郝乐的手指，依依不舍地给吐了出来，郝乐看他那幼稚模样就觉得好笑，小脚丫在浴缸里蹬了几下，说：“我现在在你家，之后爷爷会来接我，我比较好奇……我要怎么改姓郝？”
“还有一件事。”钟权道，“你说设定里我是你的管家，那是不是说明……钟家之后会没落？”
如今的钟家也不算是普通人家，跟甄家比不上，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去给人当管家的地步。但要说没钱了，设定里郝乐入读私立中学的时候钟权也跟去了……这又算怎么回事呢？
“不清楚。”郝乐摇头。如果说之前有预知，现在则是知道个大框架，却不知道如何才能走到那一步去，感觉有些忐忑。
“你说……”郝乐舔了舔嘴皮，尝到了水珠的味道，“如果我们没按大纲设定走，会怎么样？”
钟权摇头：“我们好不容易有了记忆，如果突然……谁知道下一本我们会不会又重新来过？”
郝乐也拿不准，这次就像是撞了大运，但运气总不会时时都有。
“那就什么都不做？”郝乐皱眉，“顺其自然？”
“也不是什么都不做。”钟权想了想，“既然这次我们有记忆，也许也在‘设定’之中，谁说得准？”
郝乐失笑：“你的意思是，抗争命运，其实也是命运中的一环？”
“五指山下的猴子。”钟权挑眉，“我们还没能成为五指山。”
郝乐唔了一声，小脚趾在水里蜷缩了一下，小小声说：“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喜欢我吗？”
钟权套着泳圈，在水上飘啊飘，手里捏过一只鸭子，BIU地挤出了水来，道：“一见钟情。当然起初是作者设定的，后来嘛……”
钟权笑了笑：“我是心疼你，展楠那样对你，你还眼巴巴地等着人家回心转意。我又生气，又想不通，我不明白为什么你非要选择他，如果是我的话，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郝乐看了他一眼：“哪怕是作者设定好的？”
“那又如何？”钟权孩子气的脸上依然是那副不变的自信模样，挑着眉道，“我的设定不是你和展楠的催化剂吗？我不也跳出设定了吗？”
“人这东西，你周边的环境就是你的设定，他人对你的印象、评价、对你寄托的希望，你接受的教育、你的家庭、你结识的朋友，他们都是你的设定，都促使你成为了什么样的人。但这就一定不能去改变吗？哪怕背井离乡，和曾经的好友分离，跳脱出曾经习惯的生活圈子，甚至是诀别所爱的一切。”
钟权耸肩，此时他的眼神又是郝乐最爱的那个眼神了，没有半分的孩子气，认真执着并且相信自己的选择，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当你选择去改变的时候，你的不安、慌张、无措、恐惧、忐忑、自我质疑……不亚于系统给我们的惩罚，它们都只会带来痛苦。但如果你妥协了，你就永远无法改变自己。跳脱出曾经的设定，”钟权比起两根小手指，站在鸭子背上，仿佛是一个双腿站立的人，随后这个“小人”跳下鸭子背，落入了玫瑰花瓣的温水里，溅起了水花，“谁也说不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你真的愿意去做，就不要回头。”
郝乐静静地看了钟权好一会儿，低头笑了起来。
钟权也跟着笑了，说：“我对你又气又心疼，好几次想着，我干嘛非得选你不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凑什么热闹？但你说……你不相信他变了。”
钟权眼里闪过一点落寞，手指捏着小鸭子，水花BIUBIU有气无力地s_h_è 出来。
“你跟我说，如果连自己的爱人都不相信，还要去相信什么？我反驳不了你，那之后我总是想着你，我想着如果是我会如何，如果你能喜欢上一个对的人会如何，你的爱明明没有错，只是那个人不值得，我想着想着……大概是走火入魔了。”
钟权笑道：“回过神来，我就发现了系统的存在。”
“我们之前生活的圈子不一样，我的设定是富家子弟，而你的设定是普通人——嗯，虽然后来并不普通。”
郝乐噗嗤笑了起来。
钟权啧了一下，接着道：“我周围的人总是会给自己留后路，你懂我的意思。他们总是说，我得先看这个人对不对，行不行，他们还会去接触更多的人，为得是遇到真正对的那个人。唔，我很难评判这种做法的对错，毕竟现在的人都很担心受到伤害，也更担心浪费时间。”
“但一旦想着‘我得多试试，多找找’，‘也许下一个才是对的呢？’，那也许永远都找不到对的那个人。可你不一样，也许这就是我喜欢上你的原因。”
郝乐抱着泳圈，小胖腿蹬了蹬水，这一刻究竟谁是被设定好的，谁在剧情中，似乎一点都不重要。
郝乐凑过去，费力地在钟权唇上亲了一下：“谢谢你。”
门被推开，想来讨好一下郝乐和小儿子的候暮手里的衣服掉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嘴对嘴的两个小人。
“哎？”候暮愣了一下，顿时回过神来，说，“亲亲不能随便玩的！”
钟权哼唧一声，抱着爱人的游泳圈，再次声明：“他是我男朋友！”
第65章
只有郝乐知道自己为什么说那声“谢谢”。
他谢得不是钟权的一心一意, 他谢得是钟权的生死不离, 始终没有放弃。
就跟他对钟权说得一样, 在第一本书里，他是全心全意爱着展楠的——那是他的设定, 还是他本身的想法，他现在也无从得知。
那已经像是上辈子、上上辈子的事了。
在接连被背叛, 被欺辱, 不被展楠所信任之后，他对自己的爱情产生了疑惑，随后才发觉了系统的存在。
但那之后他也并不信任钟权, 他对系统里的感情已经毫无信任可言——任谁知道自己活在设定好的剧本中，又如何还能信任周边的一切？尤其是感情？
可如果说自己心里那份最单纯最炙热的感情早已熄灭的话, 钟权就是火种，无论何时，都可以重新点燃自己。
郝乐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本书的时候了，第五本？第六本？
在他一次又一次拒绝钟权的感情后，终于有一回, 钟权感动了他。他甚至还记得，之前的自己一直让钟权想清楚, 想明白，这是在剧情里，钟权的执着也跟最初的设定有关, 希望他能看清现实。
可钟权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如果单单只是因为最初的执着, 他不会坚持这么久。在长久的轮回之后, 连郝乐都记不得第一本书里，自己对展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后，钟权却还能笑着对自己说：“我喜欢你。”
如果不是凭个人的意志，这还能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