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似乎轻笑了一下:“我们正要去呢,放心。”
韩轩嗯了一声。
“那我先挂了。”
韩轩道:“好。”
那头却没有立刻挂断,只是沉默着。
一时间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我很快就回去了。”叶允意突然开口,声音加倍的温柔:“大概一点,下午我们去市里吃东西。”
“……嗯。”
“快去吃饭。”
“好,你也是。”
两人又是一番告别,谁也不肯先挂断,最后还是叶允意拗不过,先结束了通话。
韩轩收起手机,脚步轻快地往回走去。
他刚进门,就看到客厅坐着个人。
“阿英?”他快步走过去:“你怎么了?”
阿英轻轻吸着冷气,右手握着左手,脚边一溜的血点。
韩轩吓了一跳,忙坐到她身旁:“切到手了吗?我看看。”
“没事,刚才不小心,我包一下就行了。”
韩轩没理她,拉过她的手仔细查看。
她手上全是血,只能看出伤在了食指。
“先消毒吧。”韩轩从桌上的医药箱里翻出一瓶碘伏,将她的手牵到垃圾桶上方:“有点疼,你忍一下。”
阿英点点头,咬紧了牙,还是在下一秒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么深……”韩轩皱着眉,在医药箱里翻捡着:“我给你包一下,你不要做了。”
“真的没事的。”阿英被他抓着手上药,目光殷切地看着他:“我已经切了一半了,把剩下的切好就可以下锅,很快的。”
“不行。”韩轩熟练地缠好了纱布,在她肩上按了一下:“你坐着,我去做饭。”
阿英着急了:“这怎么行,我不是第一次切到手,以前也照样做饭的,没事的韩少。”
韩轩不由分说地将她按了回去:“你说要做什么菜,只要不是太难的,我都能做。”
“不过可能没你做的好吃,”他对阿英笑了笑,有些调皮:“到时候别嫌弃我。”
“怎么会嫌弃……”阿英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不对,忙跟上去:“不行,让我来做吧,这伤口其实很小的,已经不是很痛了——”
“阿英——”
韩轩无奈地打断了她。
“要么我做饭,要么我们都不要做了,大家一起饿肚子。你选一个吧。”
阿英嗫嚅着,神色怯怯的:“那、那……”
“所以还是我来做吧,”韩轩笑了起来,将她推出了厨房:“不放心的话你在这看着,如果心里过意不去,等手好了随便你做,做几顿我吃几顿,好了吧。”
阿英还是惴惴的,坐在桌边愁眉不展。
韩轩能猜到,这或许就是她在大家族形成多年的习惯,因而只是笑笑,转身进厨房切菜去了。
他刚切完剩下的半个土豆,就听身后门被推开了。
“我知道怎么办了!”
阿英站在门口,激动地提高了声音:“韩少,我们都不用做饭了,去何先生那里吃吧!”
她走到韩轩身边,洗了右手麻利地收拾着案板上的菜。
“何先生平时都要十二点多才吃饭,这时候肯定刚刚开始做,我去跟庄姨说,让她多做你一份……”
“那你呢?”韩轩接过她手上的菜:“你别动这些,我来收拾。”
阿英只好靠后站着:“也有我,多做我们两个的份。”
“就是不知道我爸会不会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韩轩将菜挨个封好,“你的手割了这么深的口子,又不是小伤。”
阿英咬着嘴唇,看起来又要惴惴不安了。
韩轩收好了菜,关上冰箱门,转身就见她这幅神情。
他想了想,道:“我有办法了。”
阿英道:“什么办法?”
“小叔他平时怎么吃饭?”
“一般都是小少爷陪着,不过今天小少爷不在……”
“你觉得……我可以吗?”
“你?”阿英上下打量他,“何先生那么喜欢你,应该……可以试试。”
这次轮到韩轩不好意思了:“也没有那么喜欢我吧……”
“有啊,”阿英道:“何先生从第一次听叶少提起你的时候,就很想认识你了。后来还跟我们提了好多次呢。”
韩轩暗暗吃惊,面上对阿英笑笑:“那我去试试,陪陪老人家。”
阿英这下明白了:“然后留下来,陪何先生吃午饭?”
韩轩歪歪头:“Bingo。”
第26章 第 26 章
阳光透过窗棂,铺落在柔软的长绒地毯上,地毯上安睡的人翻了个身,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醒醒,别睡了。”
一双手将他温柔地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
他被搂住了,头顶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昨天说好去踏青,不去了么?”
那人低下头,在他脸上轻轻地啄吻。
他被亲的痒痒的,躲也躲不开,只好笑着睁开眼:“你……唔……”
话没说完就被堵住,那人托着他的后脑,与他交换了一个深长的吻。
他微微喘着气,将自己推离了那人的怀抱:“我去换衣服。”
话刚说完,他眼前一花,下一秒就站在了山路上,身上是崭新的春装。
“怎么停下了,”身旁那人握着他的手:“累了?”
他看着那人模糊不清的面孔:“我……”
“爸爸!你们怎么不走啦?”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跑了过来,拉住他另一只手:“快点快点,前面有小猴子!”
“爸爸累了,”那人蹲下身,揉了揉孩子的额发:“我们等爸爸休息一下。”
“爸爸,你累了吗?”
他愣了愣,下意识开口道:“不累。”
“真不累?”那人看着他:“歇一会儿吧,你身体不好。”
“没事,这才走了多久。”他对孩子笑了笑:“小衷都不累,爸爸当然也不会累呀。我们比一比,看谁先发现小猴子好不好?”
“那爸爸一定找不到!”孩子兴奋地跳起来,转身跑远了。
风穿过林间Cao木,轻轻吹动他半长的黑发,他望着远处那道小小的身影,眼前一阵阵发黑。
“到底怎么了?”那人扳过他的身子:“我看你真是很不舒服。”
他睁大了眼,努力分辨那人藏在一团雾气之后的面容,后脑隐隐作痛。
那人见他不说话,有些烦躁地揽着他在林边的长椅上坐下:“你要是不说,咱们现在就回去。”
“我……”他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我……有话跟你说。”
那人似乎松了口气:“你说。”
“你……”
他张了张嘴,吐字突然变得费力。
“你,到底……”
越来越暗的视野中,那人脸上的雾气随着他说出的话渐渐散去。
他心里万般焦灼,后面几个字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你到底——”他徒劳地重复着,忍受着几乎劈开他头颅的剧痛:“你到底……有、没有,有没有——”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轰鸣,他慌乱地回头,只见一辆开足了马力的车向这边冲了过来,几乎是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雾气在同一时刻彻底消失了,他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的一瞬间,看清了那人的面目。
那人带着充满爱意的笑,在震耳欲聋的马达声中,对他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穿透了其他所有声音,清晰地响在他耳边。
“卿云,我爱你。”
下一秒,那人的身影便飞了出去,与汽车一同跌落谷底。
他的世界安静了,他的眼前一片黑暗。
“先生,先生。”
“醒一醒何先生,您做噩梦了。”
何卿云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庄姨担心地将他扶坐起来,被他死死抓住了手臂。
“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何先生……”
他浑身一震,随即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一声。
“太迟了。”
他脱力似的靠在床头,声音嘶哑,神色却已清醒了:“小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