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去洗手间洗一下脸,撑了两次身体都没起来,更委屈了。
他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脸好疼,胳膊好疼,腰好疼,心也好疼,哭的时候还没有枕头……
贾子曦听着越来越大的抽泣声和压抑的哭声,他张了张嘴想问问是不是班长打你了,几次也没说出口,直到很久之后那边没了声音,他才再次睡着。
景崇看着自己小台灯下的一切,棉签,酒精,碘酒,热毛巾......明明刚刚自己还在给他热敷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样?热水盆里的水还是温的,人却没了。
李昊进来的时候,景崇就站在他的床边一动不动的,出神的望着脚边的热水盆,他走过去拍了拍景崇的肩膀,“别想了,睡觉吧。”
景崇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到自己的柜子里,端着热水盆就出了4号室。
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碰到好几个去上厕所的,他走到2号室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他不信林研修说的屁话,打算明天问个清楚。
林研修早上起来的时候,201的小伙伴大多还在梦里。
他轻手轻脚的起床,刷牙的时候看了看镜子里的人,整个脸都肿了,眼睛倒是看不出来哭过。
他冲着镜子里的自己腹诽:哎呦,不错呦,你很像胖了的林研修哦。
他从宿舍出来的时候,学校的灯刷的全亮了,整个校园都响起了《梦中的婚礼》。
听着这熟悉的旋律,林研修的心情也好了一点,走着走着他就觉得自己可能发烧了。眼前的景物有点晃,头也昏昏沉沉的,想到自己得横穿整个校园去校医务室拿药他就觉得腰疼。
走到校医务的时候,他还在想一会儿会不会当误自己跑c.ao,要是没请假会记旷c.ao,学校会扣分的。
校医才把灯打开就看到前面走过来一个学生,她整了整身上的白色大褂。
最近总是有学生装病躲到校医务室不去跑c.ao把她搞得特烦,她看了看墙上的表,离学校跑c.ao还有二十多分钟,今天是不是过来早了。
林研修坐在窗口处,隔着一层玻璃冲里面哑声说:“老师,我好像有点发烧。”
校医扶了一下眼镜,看了林研修一眼,他呼吸平稳,从坐到这开始一声也没咳嗽。
她从旁边笔筒里抽出一支温度计递给林研修,“先量体温。”
林研修自从接过体温计就没在说话。
校医看了看他,觉得眼前这个小孩挺漂亮的,应该不是过来旷c.ao的,可能是真的生病了。
她忍不住又仔细看了看少年,发现他每一次呼吸都比平常人要长一点,柔声问道:“这个状态多久了?”
“今天早上才发现。”
“感冒了没有?咳嗽不咳嗽?”
林研修认真的摇了摇头,没感冒也不咳嗽。
校医皱了皱眉,不是感冒引起的发烧应该就是比较严重的病引起的。
她接过温度计看了一下:38度9。她起身从玻璃后面走出来,“头痛吗?喉咙痛吗?”
林研修咽了一口吐沫感受了一下,“都有点疼。”
校医离得近了看清了林研修的脸,“脸怎么肿了?”她没等林研修回答直接伸手按上了他的耳垂下面,“这里疼吗?”
林研修疼的躲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呢?”
“嗯。”
“这儿?”
“嗯。”
那个校医啧了一下,“不该疼的地方你疼,该疼的地方你也疼,怎么回事?”
林研修:“......”
“我现在按的地方,觉得热吗?胀不胀?”
“嗯。”
校医突然问:“背班主任电话了没?”
林研修不明所以,“背了。”
“打电话让他过来,你得的是腮腺炎,传染病,得回家治疗。”
林研修有些犹豫:“回家?月考怎么办?”
校医从墙边的盆景里拿个消毒瓶开始四处喷,顺手又拿了个口罩递给林研修头也不回的说:“你考个月考能把全校传染了,去先去旁边的屋里等着。”
林研修走进坐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忧愁的想:白复习了都。景崇呢?
再有二十多天不见,就更生疏了吧。林研修苦笑一下,关系都崩了还谈什么生疏。
他等了大概五六分钟,张然就过来接他了,走的时候校医还和张然开玩笑:“你们班学生生病了不想回家还想月考呢。”
张然手放在林研修的肩膀上骄傲道:“这可是我们班第一名呢。”
林研修走到张然办公室的时候,楼下响起了整齐的口号声,从高一9班开始,连绵不绝。
张然皱着眉头有点忧愁道:“这次回家你估计得在家待上大半个月,回家好好休息,但是别把功课落下,回来过几天就会期中考试。”
“嗯。”
“给家里人打电话吧,让他们过来接你。”
林研修拿着手机翻到了赵叔叔那个框,怎么都点不下去。
他还小,生病虚弱的时候很想得到来自亲人的温暖和安全感,他迟疑了一下,抬手输了一段数字就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从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一个低沉的男声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喂?小修?”
林研修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眶一热,鼻子顿时像被堵住了,“爸。”
第12章 第十二章
林禅听自己的儿子声音有点不寻常,其实他给自己打电话就是不寻常了,他急忙问:“学校发生什么事了?”
林研修声音委委屈屈,“爸,我得了腮腺炎会传染,学校不让我考试了,让我回家。”
林禅听到会传染心下一个咯噔,刚还有点困得他现在全醒了。
“啊,……不是,我发烧了,学校让我回家休息。”
“老师让我回家学习,我月考还没考呢!”
“复习都白复习了。”
“我还和同学打了架……”
林禅听到这里脚步微微一顿,打开车门,带上耳机往林研修的学校开去。
耳机里林研修还在不停的絮叨着。
林禅皱着眉头把车开的飞快,自从林研修上了初中后他就很少和自己交流。后来自己和妻子吵架,他就一个人住在家里,人更沉默了,问什么答什么,每个星期去看他,两个人谈话都像是例行检查,从不说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可能是烧糊涂了,说了的话比一个月说的都多。
林研修坐在小会议室捧着手机絮絮叨叨,恨不得把这一个月发生的事都给林禅讲完。
林研修用舌头舔了舔自己干干的下嘴唇,没听到那边的声音,他疑惑的问:“爸,你还在吗?”
“在,你继续说。”
“嗯。”
林禅过来的时候,林研修已经趴在小会议室睡着了,他坐在会议室桌边,旁边是一打卷子。
林禅摸了摸他的额头叫他:“小修?”
“嗯?”
“吃药了没?”
“刚刚吃了一次。”
“走,我们先去医院,我让你赵叔叔过来拿你的书。”
“好。”
林禅和林研修刚从二楼楼梯口下去,景崇就从11班门口走了出来。
景崇是抱着林研修的枕头醒过来的,他起身看了看手里的枕头,和林研修的洗手盆,第一时间起床去找人。
看到空空如也的床铺,爆了一声粗口就又回到4号室。
景崇告状:“林研修床铺没整,脸盆没摆,毛巾也没折,扣他的分。”
李昊:“床铺扣两分,脸盆毛巾各扣一分,还有吗?”
景崇:“……”
李昊淡定道:“再扣一分打扫卫生间一个星期,还有吗?”
景崇骂了一声,整过自己的床铺就去了2号室。
本来还以为林研修跑c.ao的时候会来找自己或者李昊请假,结果哪里都没见到人,他直接旷c.a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