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个发展趋势是不是好事。
他微微的弯了点腰,就感觉景崇蹭了过来。
隔着睡衣的温热身体与自己的身体一碰撞,顿时压下不少焦躁感,一只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把耳朵上的耳机取下来之后还不忘摸了一下他的头。
景崇把耳机塞在自己的耳朵上,伸手把林研修的手也扒拉过来,“我也要看。”
林研修就把手机放在了两人中间,景崇紧紧的挨着他,让他踏实了很多。
林研修暗戳戳得想,这是没有回家的福利吗?
他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就备了点安眠药,晚上服下之后,倒是睡得挺好。
可能也是有景崇在的关系,他睡得很安稳,半夜没有突然惊醒过。
他其实不怎么吃安眠药,因为没用。之前感觉来的时候是很激烈的,完全睡不着,意识迷迷糊糊得可能更会去行窃,他怕控制不住自己。
这几天是一有感觉就会吐,吃了也会给吐出来,然后还是整夜整夜得睡不着,何必呢。
小伙伴们参加第三次月考的时候,已经是深秋了,天有些微冷,林研修考试当天穿了一件加厚的木奉球服,袖子长到可以伸到指尖。
语文测试之前,景崇把他的袖子l.ū 上去,在手腕处贴了个创可贴,前面有个手写的加油。
景崇一边贴还不忘说,“初中每次考试我和死胖子都贴。”
林研修手果然不再动了,他又龙飞凤舞得写了个成功贴在那人另一只手上。
林研修听到景崇说起杜丞言,心里酸酸的,他撇撇嘴,小声嘟囔,“幼稚。”
景崇没听清,“啊?”
景崇离得很近,一抬头,脸近在咫尺。
这么近距离,林研修可以看清他眼帘上的睫毛根,很硬的陷在肉里,上面却是又弯又翘又软。
他轻轻的别开脸,呼,真好看。
林研修考试期间还是有些焦躁,也有发抖的感觉,物理的最后一道大题,果然出了那个类型。
他看了一会儿,脑中混混沌沌地看不进去,缓了口气,掐着手心,强硬地往下看。
越想专注,注意力就越是不集中,他焦躁不已。
昨天那种清晰的逻辑思路跑哪了?
为什么?
为什么一到考试就这个样子?
脑中混沌到最后,有一个念头却越发清晰了起来,他想行窃。
兴奋感来的时候,还伴随着阵阵胃痛和不断上涌的呕吐感。
他咬牙不断压住上涌的感觉,维持镇定,“老师,可以先交卷子了吗?”
监考老师看了一眼表,离结束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她犹豫了一下,“可以了,你交吧,但是不许在别的考场边徘徊,只能去c.ao场。”
林研修交了卷子直接跑到洗手间吐了一通,他在c.ao场找了个地方坐下,轻微的叹了口气。
还是没写上。
他揉了揉胃,往衣服里贴了一个暖宝宝,又等了一会,算了算时间才打算回考场。
这是上午的最后一场考试,可以直接去吃饭,提前交卷的学生很多,都在朝餐厅的方向走。
他要先找到景崇再和小伙伴一起去餐厅。
从人群中跑出来一个另类的人,那人穿着一件墨绿色的呢子大衣,在往餐厅的大趋势人流中,飞快的往c.ao场跑。
然后近了。
错过了……
林研修:“……”
林研修站的正好是西学部和博物楼之间路上的一个拐角处,其实不容易看到他,如果他走的再快一点,景崇刚刚说不定会撞上他。
那人还在往c.ao场上跑。
林研修伸长胳膊扯了他一下,“你跑什么?”
景崇听清声音有点着急的回头,看到林研修神色淡然的看着他,眼睛里带了点疑惑。一阵风刮来,那人微不可察的往里缩了一下手。
景崇动了一下,站到风口,尽量挡着一点风,“吃饭。”
当然是找你啊,傻子。
景崇嘟囔,“你提前交卷就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贾子曦从前面跑过来,冲他俩喊,“真神了,昨天那道题真的考上了,我还是没写上……”
景崇和贾子曦勾肩搭背,一只手还搭上了林研修的肩,“我也没写上,不想了,一起去吃饭。”
这次考试期间晚上不上晚自习,林研修一进宿舍就发现景崇还在贾子曦床上坐着,他往大厅看了一眼,里面坐了一圈人,貌似都在开黑或者吃j-i。
“你不出去玩?”
“没意思,我们来盘象棋?”
林研修愣了愣,自从做了同桌两人倒是都不怎么玩同桌游戏了,想玩什么都是有现成的旗子。
他把手机打开,“传给我。”
“什么?”
“同桌游戏。”
景崇摸了摸大衣口袋里的象棋盒,起身就爬上了林研修的床,把手机拿出来,一副我准备好了的状态。
林研修没动,看了景崇一会儿,从床下面拉出一个行李箱,“……明天考完我就直接走了,这些东西都送给你。”
景崇觉得有些刺耳但还是从床上跳下来,蹲在行李箱前开拉链。
全是玉,各式各样的,很多个。有十二生肖的,有古代神兽的,最多的就是佛和菩萨,一个个栩栩如生。
景崇惊呆了,“你……”
林研修打断他,“不是偷的。”
景崇立马道,“什么偷的,我想问你家是开淘宝店的?”
“不算是,不过应该有店铺。”然后林研修就说了一个品牌的名字。
景崇家里是个牧场,虽说非常殷实,但母亲穿着很是朴素很少穿戴玉器,倒是外祖母旗袍玉器不离身,他听提到过这个品牌,应该是挺珍贵的。
“我不要,这太贵重了,替你保管好了。”
“……休学,我也不知道需要多久,遇到他们生日就用这些给他们吧,也是一份心意。”
“你英语不错,语法也挺好,上自习不要天天做你喜欢的生物,英语,历史,多做点物理和政治,你这两科掌握的不太行。”
“学理的话,就把历史放放,好好补补物理。学文的话,就把生物扔了,多看看地理和政治。”
“还有,李若英语不好,你和马小染有时间记得给她讲讲。”
“贾子曦喜欢玩游戏,不过他喜欢捣鼓东西,鬼点子也多,脑子好使,多提醒提醒他,让他好好学。”
“还有……”
景崇打断他,“停,你立遗嘱呢。”说完怔了一下,“你又不是不回来了,这些事你自己回来做就行了。”
“……我不知道会不会晚。”
景崇不说话了,他不知道精神病治疗需要多少时间,最短的有两个月治好了,但是也有人一辈子治不好。
偷窃癖的下场最多的不是治好,而是背着刑期在狱中度过,出狱后再次行窃,入狱,如此循环。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不轻,甚至脑补出了林研修在狱中绝望的眼神,把手机扔在床上,一点玩游戏的心情都没了。
“……你要努力啊。”
“……你要加油啊,要坚持下去啊。”
林研修惺惺的坐在床上看着景崇焉了吧唧的样子,觉得有些扫兴。
林研修第二天考完试就收拾东西回家了,书都收走了,床铺倒是没怎么动,他是要给自己一个约定,他要早些回来。
他坐在车上隔着车窗看着愈来愈远的学校,心里一片茫然。
听着车厢里缓缓流动着的轻音乐,还有赵叔嘘寒问暖的话语,脑子里都是景崇的身影。
那两个人,还是忙到没法接他吗?连休学手续都是助理办好递给学校的。
真打算离婚了吗?
谁还会想要他?患有精神疾病还没办法成为骄傲的他?
说起来,自从病发他不是缺考就是成绩差,谁会想要一个这样的拖油瓶?
他坐在后座上头扬在背椅上,有点晕车的症状。
赵叔的车技一向很好,不是晕车就是想吐了。
林研修推开林家别墅大门,抱起脚边的猫就往里面走,大厅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沈宛童,他的心理医生。
他把小黑放到地上,想,这次就要尝试电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