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漩涡伶 by:—杨童伶【完结】(28)
"轻松?你对百合子说出我们之间的事,叫我怎么轻松得下来!"
"难道那不是事实吗?"他嘲笑道。"我的确是被你强暴的没错啊,而且我还给她看身上的证据,她想不信也难!"
"你......!"
光宪怒得发抖,扬起手朝他挥下,在他脸颊上留下火红的掌印。
文也终于无法忍受地流下眼泪,但没有还手。
还手又能如何?类似的打架也发生过无数次,他没一次赢过,而且就算赢了也无法改变情况--他至始至终都被光宪玩弄,如今只剩下残败不堪的身心,就算花费一生也无法痊愈。
他给光宪的是自己最脆弱的部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正视的心灵和情感,结果却被光宪狠狠踩在脚下,践踏得无以覆加。
他抚着滚烫的脸颊,如恶鬼般的双眼愤恨地瞪着光宪,可眼泪却不合作地夺眶而出,在衬衫上留下一点点的斑痕,呼吸声转为粗重的喘息。
出手也没用,干脆静悄悄地拿起包袱走人,从此毫无牵连--虽然这么告诫自己,可是身体不听头脑使唤地扑向他,发出如同野兽的嘶吼,用尽全力还击。
那是犹如生死攸关的斗殴,比第一次的更加剧烈。那次光宪靠体力得胜,不过这回没那么轻松。文也在自己的调养下变得健康,更有力气,不是轻易就可压制得住的。刚开始的他还刻意避开要害,和文也纠缠,结果发现局势对自己不利,不得已只好使出全力去防备、攻击。忽然,光宪的手撞到窗户,被破碎的玻璃割得皮开肉绽。文也吓得分了心,停止动作,被光宪有机可乘地打倒在地。
他间不容发地压制住文也,受伤的右手按住他整张脸孔,痛得文也发出喊叫,不停挣扎。
"你根本不是猫。"光宪喘着气说。"你是张牙舞爪的小豹。"
而且是只失去双亲,为求生存,唯有把自己变得凶残无比的小豹。
"你把凡是靠近你的人都伤得体无完肤,没发现到与此同时也伤害了自己,而且比对方伤得更严重。你希望被人疼爱,却又害怕这份爱会有结束的一天,所以选择破坏、逃走。你觉世界待你不公平,因此愤世,但没想过当你不付出的时候,如何得到他人的礼遇?"
红色的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流下,沾染在文也的脸上,令他呆怔。
"桂木文也,你就是这么一个平凡人。"头脑逐渐变得模糊,但光宪依旧不放开手,害怕文会再次袭击,更害怕他会就此跑掉,从此消失。"在这世上多的是像你这种人,你却不愿看开,只晓得钻进自己的象牙塔自舔伤口。桂木文也,你以为你这样可以生存多久?"
这时代在创造出无数自闭者的同时,也给了他们一个不结群就无法生存的社会。
他们必须依靠他人,也背叛他人。扶持他人,也践踏他人,在这被病毒腐蚀得千疮百孔的世界寻得一个属于自己的栖身之所。
"既然你找不到属于自己的空间,那就到我这儿来吧。"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视线模糊。"让我为你创造一个空间,就算你把我啃得精光,我也不会放开你......我用我的生命发誓。"
--这男人......文也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他是说,他要照顾我一辈子?
"......我爱你。"这又是一场新的游戏吗?而且还用上他的生命......
"我爱你,文也。除了你我不要任何人......"
终于,光宪不支倒下,从手臂流出的血液在木制的地板上画出凌乱的图像。
"光宪!"文也慌张地抱起他,将他的手臂抬高。"光宪,你振作点,不要倒下啊,光宪。"
呵呵,他在担心自己呢......
六月,东京热到最高点。
其实东京的温度不高,会热完全是因为湿度过高的关系。才从医院走到车站,文也已汗如雨下,出门前洗的澡完全没用。
他坐上电车,望着窗外快速晃过的风景出神。
"妈妈,我想喝水。"旁边的小女孩对母亲哀求。
"妈妈身上没带,我们到站再买给你好不好?"
"可是我口好渴......"
文也拿出纸袋里的矿泉水递给母亲。
"请,这是新的,我没开过。"
"啊,这怎么好意思......"
"小孩热了,所以才会闹口渴,要是中暑就不太好了。"文也轻轻解释。
"妈妈......"
母亲的眼神犹豫地看着瓶子,最后还是可怜孩子,接过水瓶。
"真不好意思,谢谢你。"
"不客气。"
喝过水后变得精神的小女孩睁着明亮的大眼盯着文也瞧。文也淡淡地牵起嘴角,以示打招呼。
不要害怕,多接触外界,关医生刚才是这么对他说的。试着对眼神接触的人微笑,你会发现他们最纯真的一部分。
小女孩见到文也对自己笑,难为情地扑进母亲怀中。
"怎么了?"母亲不明所以地笑问。
听到电车播出自己下车的站台,文也站起身,对母亲行礼。在她怀中的女孩露出粉色的脸蛋,偷偷对他露出微笑。
在车站前,光宪改搭公车到远泽医院。
他经过入口的柜台,在旁边的贩卖机买了一瓶饮料后直接往楼上走去,在二楼的其中一间房间看到已换好衣服的光宪坐在床旁的椅子上看书。
他想起和光宪初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的他无家可归,饥寒交迫,想一死了之,没想到醒来后躺在医院里,只有轻微的外伤,光宪那时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眼神僵硬地看着自己,只说自己是打电话救了他的人。
阳光透过窗户投射在他身上,文也根本无法看清楚他的脸孔,只知道他身穿黑色西装,身材适中,声音沉稳而好听。
因为是救命恩人,文也很自然而然就把他看作天使,殊不知其实拯救自己的是个会把自己拉入他世界的恶魔......
"可以走了吗?"文也语气平淡地问。
"嗯。"光宪抬头见是他,合起手上的书,他的右手臂有绷带包扎,弯曲不便,起身时动作僵硬。文也见状,伸出手扶他,换来光宪的微笑。
"谢谢。"他道谢。
"你的手确定不要紧?"他才在医院待了五天,前天还发着高烧。
文也听到光宪手上缝了十三针,险些昏倒,手术的第二天还向餐厅请了假,到医院来照顾光宪。
"医生说没问题,过几个星期后回来拆线就好。"光宪轻松地回答。
那天手术后,光宪睁开眼睛看到文也在身边,放松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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