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活力?笑话!昨儿晚上我可是一头狮子!”我懒洋洋地坐起来,衣服不穿牙不刷脸不洗就要动筷子,少杰一把拿走了饭盒。
“看你这样吃饭,我身为局外人都不爽的很,先起床吧你!”他说。
吃完了饭我才想起来,应该为少杰小小感动一把的,难得这小子惦记着我一天没吃饭呢,这还送了饭过来,于是就没头没脑地对他说了句:“你小子就是牛逼!”
我其实是想说,你小子就是很会替人着想,难怪陆勇那样理应没心没肺的人都能把你当成那么重要的兄弟。他问我什么意思,我却没再说话,而是再一次沉沉地躺了下去。
说起来连少杰都不信,那是我第一次ML的,真的就那么算了,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感觉到有什么新鲜了。那过程纵然是再欲仙欲死,过后,当事人终究会变成烂泥一滩,只消瞬间,就无所回味了。
11
马上就要暑假了,我没有一点心思呆在学校,整天都会赖在少杰他们那里。
少杰也常常不去上课,我们有时会在住处打牌,有时会招呼一辆人力三轮车,去县城里闲逛,喝点啤酒,或者看一晚录像。少杰要我带他去那种少儿不宜的录像厅,等到午夜看两眼黄片,少杰说他从来没看过那种片子。我带他去了一次,这事儿被陆勇得知以后,我挨了顿臭骂。陆勇愤愤地说,少杰早晚会被我带坏,我听了这话相当不服气,我对陆勇狡辩说,少杰已经过完18岁生日了,小子那么想看,我带他去见识见识,这他妈的不算是一种关照么?
每回遇上些街头乞讨的孩子或者老妪,少杰总会慷慨解囊,有时囊中羞涩,还逼我代其行善。我从来没有想过,像我这样的人居然还会受他丛少杰的影响,变得乐善好施起来,可我真的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他命令式的要求。我没钱的时候,甚至去抽以前扔掉的烟屁股,有了屁丁点儿的钱,却还要狠心施舍给那些背着书包跪在街边行乞的小孩子。这苦衷,我也得对陆勇摆谈摆谈!
少杰是个流行乐迷,他有两抽屉的磁带。可有一段时间,他只听军营民谣,并且还要逼着我躺在床上,乖乖地陪着他听。我常常听得心烦意乱,因为我着实欣赏不了那些傻大兵们装纯真的嘶喊。我不耐烦地坐起身来,正想换带子,却看到倚着床头桌一角的少杰,正闭上双眼听得入神,细看,他的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泪珠儿。于是我这便悄悄地躺了回去。
我本来应该很厌恶动不动就掉眼泪的男生的,可我就是厌恶不起来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少杰。我好像可以领会到这小子的内心世界,那里一定装了很多欲语还休的东西,丰富得如同一片海。
我小心地配合着他,仔细地去听那些军营民谣。谁唱的《解放军叔叔》,让我的心底忽然隐隐泛起一丝暖暖的苦涩,另一段音乐前奏响起来了,我知道,这首歌是《少尉的初恋》。
我听到一个很有人情味儿的大男孩的声音,他在动情唱着:**的誓言是分手的预言,美丽的女人容易改变。这时候,我忽然想到了陆勇,想到了余妍,继而又想到了许蔚和孟文娜,尽管,他们和这首歌无甚关系。
我筋疲力尽时对许蔚不是**这件事耿耿于怀,还觉得ML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可是恢复体力之后,我还是会热切地渴望自己能和许蔚ML。我频繁地借来少杰的房间,不知疲倦地干着那些年长的人们认为是不合时宜的事,终于成为一个十足的男人了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
六 恬不知耻的将错就错
12
那年暑假,陆勇获准回乡探家。
陆勇回家后的第十天才打了电话通知我,那时我正在家中百无聊赖,接到他的电话之后,当即火速赶到了县城找他。这家伙又长高了不少,让我很忌讳和他走在一起。
我们在陆勇家里呆了三天多,感觉有些无聊,每天不是闲坐在旱冰场里乘凉泡妞,就是泡在锅炉房一样的游戏厅里打电动。其间,还去找了余妍一次。余妍没敢邀请我们去她家里坐,只是站在楼影处瞎聊了一会儿。陆勇一直赖着不肯走,我和余妍都显得有些烦躁。
我提议去找少杰,陆勇说他一回来少杰就来找他了,我来找他之前,少杰刚回家。不过,陆勇还是借来了堂兄的摩托车,带上我一起去找少杰。我们都没有去过少杰家,所以摸索了两个小时才总算找对地方。这天我才知道,少杰的父母有着各自的家,少杰自小和爷爷生活在一个小镇的政府大院儿里,少杰的学费和所有生活开支,都是他的干部爷爷供应的。
少杰看到我们时,满脸欣喜若狂。
可随后我就好像成了一个摆设,这二人坐在一起,像对很久没见面儿的亲兄弟一样,把话题扯到了他们的初中时光,饶有滋味地回味着,初三怎么闹了矛盾,到底谁对谁错,陆勇当兵走了以后,又是谁先写了书信主动言和……我插不上一句话,自个儿在心里烦躁起来。
然后他们说起了初中时两人共同喜欢唱的歌,什么刘德华的《爱不死》,张学友的《饿狼传说》,再然后又一起唱现在两人共同喜欢唱的军营民谣。我五音不全,尽管每天都陪着少杰听军营民谣,还是唱不好。我几度想打断他们:怎么不谈谈妞呢?谈谈你们的余妍,我的许蔚,大家的孟文娜?
第二天,我们三个人一同回了县城,有了少杰在,我和陆勇没那么无聊了。少杰带我们去他的朋友那里唱完免费的卡拉OK,又去他的另一个朋友那里吃免费的晚餐,喝名贵的酒。我们一起去南龙湖里游泳,又去暗沙河里钓鱼摸螃蟹,每天都有花样儿翻新的事儿可做。
探亲假结束,陆勇回了部队。接下来,是我和少杰的高三。
13
高三一开学,许蔚闹着和我分手。
我很惊诧。难道她什么都不在乎吗?女人不是需要男人负责的吗?她不担心我玩儿过以后就会把她甩掉,也就罢了,怎么还会主动甩我呢?
兆磊帮我打听到,她和三中的一个痞子搞上了,兆磊打算帮我找几个兄弟,收拾那小子一顿。我要他什么也别管,毕竟是这女人心甘情愿跟人跑的,我没有理由怪罪其他人。我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去找许蔚,我要问个清楚,我还不能就此失去她,我还在为她疯狂,一见到她,甚至一想到她,我还是会兴奋地想要ML!可她的态度异常坚决,除了分手,没的选择。
一时间,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在学校操场北侧的墙外租了间房子,一间密不透风的小房子,只能放得下一张大床和一个床头桌,就我每晚叫少杰过来同睡,我向少杰诉苦,少杰总骂我没出息,他说这女的水性杨花,没啥值得留恋的。可我还是很遗憾,遗憾的是现在我有了自己的房间,许蔚却再也不愿意和我共度良宵了!
我们的事一直就这样摆着,晾着,无论我做再多的努力,终究都是无济于事。她甚至告诉我她再也无法忍受我的纠缠,然后把我告到了政教处,政教处的领导劈头盖脸地教训了我,还扬言要出我的布告。布告没出来,我的心却死了。
我仍然无法抑制地对她朝思暮想,可我不准备再做任何努力了。
有一晚,我推开房门,惊喜地看到许蔚正赤身裸体躺在我的床上。我兴奋地扑上前去,疯狂地吻上了她紧闭的双唇。过了一会儿,我的脖颈一片湿热,XIATI好像被什么东西搁着,我伸了手去摸,忽然惊觉是在梦中。
忽然醒来,我看得清楚了,躺在我身下的,是一声不吭的少杰。我吻到的是他紧闭的双眼,我脖子里的湿热是他呼出的空气,我摸到的异物,竟是他挺起的下身。
脸上霍地发起烧来,我赶忙翻下身来,背对着他,躺好,尴尬地无地自容。
我天真地抱了一丝希望,希望在我这般粗暴的折腾下,少杰还能熟睡依然,因为我实在担心,他会认为我是一个**狂。
可他显然被我折腾醒了。我感觉到他缓缓转过身来,然后抽出一只胳膊,抱住了我的胸膛。他轻盈的手指蜿蜒而下,缓缓经过我的肚脐到达我的小腹,似乎还要继续前行。
我大为震惊,不知道也不敢想他要做什么,于是一下抓住了他的手,停在那里。
我开始怀疑,**的是他少杰了。可是,在他手指下滑的过程中,我的家伙始终坚挺如一,甚至还越来越兴奋,所以我这才抓住了他的手。
心下里一时无措,于是就那样僵持着,我始终没再睡着。
过了很久,我料想少杰应该睡着了,于是小心翼翼地翻过身来。硬挺依旧的**在身体里面憋得难受极了,我一时未去多想,情不自禁也伸出了一只胳膊,抱住了稍稍有些瘦弱的少杰。
他忽然抱我更紧,我也忍不住抱紧了他。
身体完全相触的一刹那,我忽然生出一丝罪恶感来,可当时竟是那么兴奋,足以淹没那丝罪恶感觉。我们应该都是知道对方醒着的,可谁都不愿意让对方找到自己醒着的证据。
我们就那么紧紧贴在一起。然后少杰的手伸进了我的短裤。然后少杰尝试着要卸下我的短裤,我近乎本能地抬起了腰来——
肚皮上,腿根上,床单上,被罩上,到处都粘粘湿湿的,很难受,可我们仍然沉默地僵持着,谁也不愿意自己先发出任何声音。
第二天,我一个人静静地回想了前一晚的事。我想那根本就不能说明我或者少杰是**的,两个亲密无间的好兄弟相互解决一下暂时的冲动,本就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甚至认为,我和少杰那样,更加证明了我们之间的亲密和友好,或许更甚于我和陆勇。
我想我和陆勇之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因为少杰和陆勇太不同了,少杰天生的柔弱气质,能让我在他面前像在一个女人面前一样,保住自己作为男人的最基本尊严。
于是后来,我让少杰退了他租住的那个房间,并不觉得可耻地频繁邀请他来我这里同住,每天晚上都要重复那一夜的事。慢慢地,我们最初的那种尴尬没了,也敢在那个过程中说话了,甚至还开起玩笑,埋怨对方的技术不如自己,每次完事儿后,还胆敢开了灯擦洗,自顾自地,或者相互。
有时候,少杰会亲吻我的嘴唇,我也会回应他相当专注的湿吻,我觉得这和一个女人接吻无甚差别,但是,那时候我并不能认同,这也叫做性伴侣。
我甚至幼稚地认为,我们的事根本和性无关。
可我特明白的是,我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少杰的,就像对自己亲弟弟的那种喜欢。
我像个十足的兄长一样,命令少杰不要在满嘴是饭的时候讲话,小子偏要塞满一口饭,哇啦哇啦地背英语课文,还要挑衅地看着我傻笑,我要上去揍他,他又求饶。哪天有了好吃的,这小子有时候会和你疯抢,有时候却一定要和你百般相让,教你哪天又有好吃的时候,拿不准到底是该给这孩子留些,还是该自个儿享用精光。
七 莫名的心酸
14
九月的一天,少杰慌慌张张找到我,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消息:陆勇的父亲被一伙儿抢匪谋财害命,刚刚去世。我们急忙去了邵宇家,向邵宇的母亲求证这事儿的真假,她告诉我们,这是真的,陆勇刚刚被家人联系到,正在赶回家的路上。
当天下午的殡葬仪式进程很慢,为的就是等陆勇在天黑前赶回家来。我和少杰参加了葬礼,我们站在嘈杂的人群里,内心复杂地等着陆勇回来。
陆勇及时赶回来了,一进院门看到了院落正中央的父亲遗像,当即就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哭出声来。我看到身边的少杰蓦地捂住了嘴巴,眼泪刷地流了出来,一脸痛苦地凝望着眼前伤心欲绝的陆勇。我伸手拥住了少杰的肩膀,他随即颤抖地哭出了声音。
从陆勇家到陆勇父亲的墓地,足有十里路,按照习俗,殡葬队伍没走出不远就要停下来,每一次停下来,陆勇都要转回身,紧紧抱着父亲的遗像,朝着父亲的遗体下跪,直到队伍再度启程。陆勇的六个结拜兄弟披麻带孝地搀着陆勇,后来我也混进队伍,和那几个兄弟替换着去搀陆勇。
有一段路上刚铺了又尖又硬的煤渣,我和另一个搀着陆勇的兄弟用力拉着陆勇,想让陆勇免跪一次,他却大声对我们喊:“放开我!放开我!”
陆勇执意要跪,几里煤渣路过后,他的膝盖破了。我看到少杰在队伍外边的一侧,随着我们一路走走停停,一再往里张望着,却始终都没有走过来帮一把忙。
天气热得过分,唢呐吹得凄凉,陆勇身上满是汗水,系在头上的孝布几乎要湿透了。
陆勇左边的兄弟喊了声少杰,少杰这才跑过来,替换下了那个兄弟,小心地搀住了陆勇的左胳膊。少杰轻轻地,一手挽着陆勇的胳膊,另一只手揽着陆勇的肩膀,还不时地用自己脱下来的衬衫擦去陆勇无心顾及的汗水、泪水、鼻涕。
殡葬队伍里,只有我和少杰没有带孝,我们也不知道有没有坏了什么规矩,反正一直没什么人过问,一直到墓地,我们也没有叫谁来替换自己。我看到少杰的脸上挂满了汗水和着灰尘的泥块儿,头发完全湿透了,背心滴着水。
殡葬仪式结束之后,天已经黑了,我搀着陆勇的胳膊慢慢回去。
一路沉默。我想在这样的情形下,什么安慰的话都成了多余的。无意间回头,看到少杰一个人走在后面,我这才发觉一直忘了这个笨小子。我喊了一声少杰,他便跑过来,搀住了陆勇另一只胳膊。
三兄弟,就这样沉默着回到了陆勇家。
我和少杰同陆勇告别时,陆勇忽然对少杰说,少杰你今晚睡我这儿吧。
少杰回头看了看我,我没说什么,少杰便转过头去,朝陆勇点点头,接着让我先回去。
一个人回到家,不知道为什么,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深夜,少杰突然推门回来了,灯也没开,轻手轻脚地脱了衣服,上床以后侧过身来,轻轻抱住了我。
“你咋回来了啊?”我问他。我感觉到自己好像有种莫名的心酸。
“还没睡啊你?陆勇刚才留我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家根本就没地儿睡了。”
“好像做梦一样,这种事也会在身边发生。”我转过身来抱住少杰,把他的脑袋移到了我的肩窝。
“你说我是不是命太硬了,总克人父母啊?”良久,少杰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突然对我说出了这样的话。
“白受教育了你!”我嗔怪地回说。
“你不认识周明吗?我初三时跟他很要好,他父母也很喜欢我,常常觉得我要比他们儿子强,所以很赞同我们俩一起玩,还常常要我帮助周明学习。高一时,他母亲得了癌症,去世了,当时我就感觉,像是自己的亲人走了一样,心里难受得很!现在,又是陆勇的父亲……”
我不明白少杰为什么这么敏感,我说那只是巧合。然后我很欣喜地告诉他,前一天兆磊说许蔚分手了,我原以为他会为我高兴,可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很不耐烦地嚷了句睡觉、睡觉,同时,也从我的胳膊里挣开去,给了我一张背。
之后几天,我和少杰常常去陆勇家里,找陆勇聊聊天,喝点酒,陪陪陆勇母亲。他的亲戚们各自回家以后,陆勇留下我们过夜,三兄弟一起睡在他的大床上。
陆勇不无认真地要少杰好好把握余妍,少杰没回话。陆勇说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余妍,因为余妍不久后就是一个大学生了,而他自己只是一个小混混儿,门不当户不对,修养层次也不配套,而这些于少杰来讲,根本就不成问题。
“你觉得她完美,你就去尽管去争取了再说!”少杰冷冷地回道。
陆勇挠挠少杰的头,说你小子忒狂。
我感觉得到,他们相互抱着,我的内心深处,有一股酸酸的味道一直翻涌不停。
是为少杰吗?那是确信无疑的,可我不知道,这只是为一种习惯的突然更改,还是为别的什么,我着意说服着自己,别他妈的瞎想这些没用的。
为了给少杰过生日,陆勇准备晚走几天。
少杰那天生日聚餐的排场,是我很少经历到的,四个就餐包间,一个KTV包间。开始喝酒的时候,少杰跑完这个房间又跑那个房间,不一会儿就脸红了,后来干脆定坐在了我和陆勇所在的那个房间。陆勇和少杰坐在一起,俨然一对亲兄弟。
我终于发现了,只要有陆勇在,少杰就可以完全自然地忽略我的存在。
有什么好不平衡的呢?我看过少杰的日记,他愿意做我的兄弟,为的是陆勇,他做过的一切,几乎都是为了陆勇,这是我一开始就清清楚楚知道的事,我还能有什么可说的呢?
那天,我喝得大醉,浓重的失落感让我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地孤独,和怅然若失的彷徨。少杰和陆勇回了家,我叫了一辆助力三轮车,给了师傅两块钱,然后钻进车棚里,闭上眼睛,任由车子载着我狂奔。
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车、怎么开门、怎么爬上床的了……
八 卑劣的彷徨和可怕的心瘾
第二天少杰推醒我的时候,我这才发现自己吐得满屋都是。我勉强坐起来,想去打扫,不料,却瘫倒在床边。
少杰慌忙抓住了我的胳膊,然后安置我重新躺下,少杰下意识地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惊叫出声:“我靠!烧得这么厉害!”
少杰当即跑出门去,买了退烧药回来。
再醒来时,脑袋沉沉地,屋子里满是香烟夹杂着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少杰不在。
恶寒不再,我感觉自己已经退烧了。
少顷,陆勇和少杰一同来了,带着盒饭和下酒菜,不过没带酒。
“昨晚跟谁较劲哪?”陆勇坐下来,笑着问我。
“大概是想他的许蔚了吧!”少杰淡淡地说。
我转过头去,不说话。
我真想坐起来揍他一顿!只是,当时有陆勇在。
“今儿下午我回部队,你就这态度?”陆勇又说。
“这么快?不是说推辞了两天吗?”我坐起身来,要穿衣服。
“我妈让我今儿走,怕部队离责怪。这回没必要送,病人躺好休息。”陆勇说着,推我躺了回去。
陆勇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少杰把他送到路口以后便回来了。他问我感觉怎么样,还要不要去诊所看看。我懒洋洋地回了句没事儿,便不再理他了。
我打心眼儿里恼恨他!恼恨他总会因为陆勇在和不在,而对我的态度有如此鲜明的对比!
我拒绝承认自己是在吃醋,我想我只是在意自己做为一个兄长来说,对少杰究竟有几分重要。我开始卑劣地想,少杰对陆勇的感情,绝非兄弟情谊那么简单,我甚至开始怀疑并试图确信,少杰大概就像那些报刊杂志里揭露过的那些同性恋一样,对陆勇始终抱有私密的非分之想,却借着哥们儿情谊的假象,作为那份畸形之念的绝佳掩饰!
少杰说他要回学校,我一声也没应。他带上门走了以后,我的心里却忽然开始空荡起来。
15
很长一段时间,少杰再也没有来过,在学校或是兆磊那里,也很难见他一次。我又开始和志强厮混在一起了,每天都靠打台球来打发时间。一年之隔,拿起球杆来竟没了半点灵感。
洗澡的时候碰到了少杰,看到他匀称的身体,我居然有股久违了的冲动。
一时间,我怕极了这冲动。我想我应该不至于对自己和少杰有过的那种所谓的“性生活”上了瘾。确切地说,我只是一味地怕,也就根本顾不得要去确认其间的因由。
我还是主动向他打了个招呼,然后问他最近怎么不去我那里了。他孩子一样地对我笑笑,说最近功课挺忙。我问他当晚去不去,他还是那样笑笑,心不在焉地揉着身上的香皂沫,未置可否。
我想,他大概不会来的。
晚上,有人敲门。前一刻,我异常兴奋地猜测,会不会是少杰,后一刻又把自己给否定了。往常,少杰已经把这儿当成自个儿家了,什么时候都是直接推门进来的,怎么可能敲门?
没准儿是马大头,是张兆磊,是郭志强,不知道又来分享什么破事儿。
我喊了很多遍“进来”,一声比一声高,可对方仍然敲门,就是没有自个儿推门进来。
我忽然又想,难道是女生?怕我已经脱光了衣服,不方便?是许蔚?是孟文娜?
我只穿一条短裤,跳下了床去,把身体藏在门后,打开了一道门缝。看见了,到底还是少杰那小子,正戳在门口,没脸没皮坏笑着。
“敲什么门呢!直接进来不就完了!”我尽力掩饰着内心的窃喜,淡淡地对他说。
“我可不敢!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我还得把自个儿眼珠子给抠出来。我嫌疼!”小子笑道。
“妈的!能有什么你都不该看的?”我一把将他扯进门来,随手关门上了锁。
“不是说分手了吗?没找她回来叙旧?”他一脸讽刺地笑着,问我。
“我他妈的没那么贱!”我恨恨地说。
我真听不惯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我甚至又想揍他一顿了,这次陆勇没在,可我好像下不去手,我分明有些难受。同时我也意识到少杰气我的原因了,正是因为那晚我对她提到了许蔚分手的事。
一旁的少杰看到我这反应,没心没肺地咯咯笑了。
“你牛逼个啥?我怎么着你了,你他妈的这么多天都不搭理我?”我盯着他问道。
“靠!没我你不能过啊?你自己手呢?”他还是那样笑。
这时候,我忽然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疯掉了。
我一把将他扯过来,用力摁在了床上。我用一只手将他的两手嵌在身后,骑到他的身上,用另一只手去胳肢他的腋窝。他大叫着乱动,使劲用膝盖顶我的屁股,忽然,却又停住,抬起头来望望自己已经起了反应的裤裆,接着,又看着我笑。
这一刻的少杰,瞬间让我浑身酥软,我低下身去反问他说:“没有我,难道你就好过吗?”然后稍稍用力去咬他的嘴唇。他接下来迎接的那个深吻,几乎要拽下我的舌头。他没办法继续控制自己的呼吸了,我一样只剩下了动物本能。第一次那样,我们一起疯掉了。
“你不能再动不动就这样不搭理我了!”我几乎带点哭腔对他说。
我不明白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刻我会忽然那么想说这句话,并没有来得及多想就脱口而出了。
我知道接下来的我粗鲁得有些过分,可我控制不了自己。这一晚,少杰教会了我两个男生贴身接触的所有方式,我看着身下的不知是痛苦还是兴奋得涨红了脸的少杰,几乎丧失了所有理智,哪怕让我承认自己是个同性恋,是个爱上了少杰的同性恋者,好像,也未必就是一件丢人的事。
事后,赤身抱在一起,心下里,好像仍旧意犹未尽。这意犹未尽,就连当初和许蔚在一起的时候,都不曾有过。难得的是,我一时忘了为此而觉得慌乱不已。
“你跟陆勇也经常这样吗?”忽然想起这个我早就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于是我问少杰。
“滚!”他却生气了,挣脱我的胳膊,给了我一张背。
很久,我小心地再去抱他,同时对他说:“我只是想知道而已,你生啥气呢?”
“我们最多就这样搂着。”少杰转过身来抱住我,算是示意。
“那你觉得,咱俩……这样算啥?”我原以为少杰迟早会这样问我,可那晚我却提前问出了口。
“想那么多干啥?现在想了,也不一定就是那样,就是不去想,以后自然也啥都明白了。”
我想不到少杰会回答得如此平淡,不知道他这是理智,是不在乎,还是在逃避些什么。
总之,我再也没有细想过自己对少杰的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我们度过了彼此人生中最无可挑剔的快乐时光。
九 老牛之遭
16
少杰其实一直对学习的事儿不怎么上心。
他不是赖在我的小屋里,就是在兆磊他们那儿瞎混。我是越来越不想在学校里混下去了,别人都在热火朝天地准备高考,一个个累死累活地,不久后就前途无量了,我若也是混在其中,简直就是打肿脸冒胖子。可我怕自己影响到少杰的学习,陆勇和邵宇都说过,少杰是我们兄弟几个里,唯一的一个秀才人物,所以我每天都要软硬兼施地逼着他回学校上课。
我经常跑去兆磊他们那里,因为那里热闹,一直都被兄弟们奉为聚众玩乐的根据地。
有时候少杰也会忽然跑来,我和兆磊就狠心将他拒之门外,少杰根本不会因此离开,我们最后还是要开门让他进来。为了教训少杰,我和兆磊用准备好的绳子将他捆到床腿上,以示惩罚。少杰乘兆磊不注意的时候,一脸坏笑地偷偷对我说:“再不放了我,以后再也不去找你了!”无奈之下,坚持不了太久,我便乖乖地放了他,好像他若不去找我,我真就捱不了一个晚上似的。
少杰的班主任是个怪家伙,30岁出头,人高马大,像头耕牛。少杰对我们说,那牛总会处处刁难他。少杰没去跑操,他罚少杰围着400米的跑道跑上20圈。少杰跑了两三圈之后,去兆磊那里待了会儿,然后回去交差,那牛说少杰脸上没汗,要继续跑到有汗为止。于是少杰去了餐厅的锅炉边烤,不行,然后放很多辣椒,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这才冒了汗,这便回去接受验身。那牛看到少杰满头大汗并不嫌够,还要掀起少杰的外套、毛衣和卷在皮带里的秋衣,去摸少杰背上的汗,这才放过了他。我听了少杰的苦诉后,忍不住大笑说,那牛想借故占少杰便宜呢。少杰给了我一拳头。
有天早读,少杰迟到了,那牛不让少杰进班,并在门口对少杰再三推搡,少杰不服气,于是顶撞了几句。那牛当即老羞成怒,逼着少杰搬书走人,少杰气急败坏,真就回教室搬书去了。那牛跟进教室,忽然又对少杰耳语道:“走之前,立个字据,说你丛少杰自愿退学,签上名字。”少杰想也没想就在稿纸上愤笔疾书道:“我丛少杰自愿退出高三一班。”然后是狂舞的“丛少杰”三个字和当日日期。
看到少杰笨拙地搬着书本来到兆磊的住处,我们都大为震惊。少杰一进门就摔了书,然后愤怒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兆磊听了,忍不住破口大骂,我怪少杰平时太放肆了,接着笑问他,要不要出这口恶气。少杰没有理会我,只是发愁以后的去向,当然,为此辍学是不大可能的。
此后三天,少杰每天和我们一同玩闹,不闻不问学校之事。三天过后,少杰班上的一个兄弟来找少杰,说是那牛让少杰回班。于是兆磊就陪着少杰回了学校。
还是少杰平时人缘好,在其班长的号召下,少杰全班同学联名上书,要求让少杰回班上课,并且为此开了两小时的班会,讨论平时班主任要求苛刻的问题,甚至打算要用罢课的方式要挟学校换班主任。那牛听到风声便服了软,让同学去找少杰回来。
少杰搬着书大摇大摆地回到教室之后,那牛站在讲台上发话说,丛少杰是自愿退出班级的,还留了决心书,所以直到高考为止,丛少杰只能算是班里的旁听生,而他随时可以开除少杰。然后他把少杰叫出教室对少杰说,如果想正式回班,必须要做三件事:一是写一份千字以上的检讨,二是写一份两千字以上的决心说明书,并与检讨书一起到讲台上宣读,三是写一份违纪简史,内容包括早恋史和暗中违纪史,比如看过多少次色情录像,具体时间,哪家录像厅,提议者是谁,陪同者是谁,看的片名是什么,几时回校的,回校之后有何感想,有何举动,然后又对少杰举了一个十四岁中学男生看过色情录像之后**了女同学的例子。
少杰几乎要崩溃了,迟迟没有写出来,那牛便以少杰不服管教为由,要再次赶走少杰。兄弟们终于忍无可忍,决定修理他一顿了。我找了些下学的哥们儿,在学校边狠揍了那老牛一顿。
老牛心知肚明这顿揍是因为少杰,却无从计较,只得在班里宣布说,以后不再管少杰了。少杰为此喜出望外。这时我对少杰说:“小子,别他妈的疯了,马上就要高考了,老爷子对你期望那么高,你不会打算让他老人家失望吧?赶紧收收心,要是我这种人影响了你的前途,那我就成罪人啦!”
听我这么一说,少杰埋头苦学了一阵儿,白天规规矩矩待在学校,晚上偶尔去我那里,第二天早上又早早地爬起来,回学校上早读。我呢?不是和志强一起去打台球,就是在兆磊那里打会儿牌,日子虽然过得无聊,倒也自在。
17
那个冬天很冷,我在小屋里升了一个炉子,有时候少杰来了兴致,竟然还用它学着做饭。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之后,做出来的饭仍旧难吃。
晚上,少杰嫌煤气味儿太呛,执意要开着窗户睡觉,可我嫌冷,还是给偷偷关上了。第二天早上我感觉到头痛得厉害,忽然想到去上早读的少杰,于是慌忙去学校找他,拉着他一起出门透气。我看到少杰满脸通红,刚说完自己头痛难忍,又坏笑着告诉我,他刚才一时犯了糊涂,居然对同学说自己“得”了“煤毒”,引得众人大笑不止,继而刨根究底地问。
少杰常常凭借他的聪明机智,把我捉弄得像个呆瓜。每晚睡觉前,他都要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脑筋急转弯考我,几乎都成例行公事了。
从前有一傻子,特怪,回答别人问题只会说“没有”,问他吃过饭没有,他就算吃过了,也会回答说“没有”。讲到这里,少杰忽然停下来问我:“嗳,你听过这个急转弯吗?要是听过了,我再说就没意思了。”我脱口而出:“没有。”然后示意他说下去,他说完了,我说不会吧,他这便笑了起来。
兔子输给乌龟之后很不服气,于是要求再战。他们请来忠厚的驴先生来做裁判。这次森林盛会引起了小动物们的普遍关注。小猪说兔子会胜,小狗说乌龟会胜,结果出人意料。少杰问我知不知道谁胜出了?我说兔子肯定不会再睡觉了,所以兔子会胜。少杰又笑起来,我赶紧思索自己的疏漏之处。
一只81公斤的猪要过一条水流湍急的河,可桥的最大载重量是80公斤,这可怎么办呢?于是他在河这岸想啊想啊,最后还真就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少杰问我知道不知道是什么办法,我想了一会儿说:“脱光了过去呗!”他说人家净重81公斤,没穿衣服。我又想了一会儿说:“那就淌过去好了。”他说水流湍急诶,会被淹死的!我便问他答案,他说他也不知道,因为,办法不是他想出来的。我恍然大悟,大叫一声“我靠”,向那个正乐得屁颠屁颠的少杰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