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琴声 作者:辰风君很无聊【完结】(10)

2019-05-13  作者|标签:辰风君很无聊


  “钢琴曲?”
  “嗯。”小孩拉着肖禾往前走了几步,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架三角钢琴。肖禾微微惊讶了一下:看来这片虚空是任“陈语生”控制的。
  小孩坐在琴凳上说:“《胡桃夹子圆舞曲》,我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说完就弹了起来,几个和缓的和弦之后,曲子变得天真欢快起来。琴弦列上渐渐发出微光,空中浮现出了一个荧幕。
  画面中有一个皮肤白皙的女孩也在弹琴,旁边坐着的是一脸认真的年幼的陈语生。他看起来很疲惫,但嘴角始终噙着一丝笑意,似乎很放松。
  肖禾一眼就看出那个女孩不是人类,虽然能看到彼世之物的人不多,但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一些十岁以下的小孩。如果再加上鬼怪想让孩子看见的话,幼年时期的陈语生能认识“她”也不是没可能的。
  女孩一边熟练地弹着,一边说:
  “音乐本来是给人带来喜悦的东西,哪怕是悲伤,也是带着幸福的悲伤。然而你的琴声中却塞满了愤恨、压抑、诅咒,只让我感受到了丑陋和肤浅。但我相信你并不想弹奏这些情绪,这不是一个小孩子应该弹奏的音乐。所以……我帮你拿走吧?”
  肖禾一惊,女孩的声音和那通电话里的声音一模一样。
  画面中,陈语生埋着头沉默了一会,然后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清亮的眼睛对上女孩琥珀一样的眼眸,淡淡地说:“好”。
  肖禾听到这些对话,感到有些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小孩已经从琴凳上站了起来,手一挥,钢琴就立刻烟消云散了。
  “除此之外呢?有没有什么开心或是不开心的记忆想和我分享一下?”为了让“陈语生”的心情与灵魂碎片产生共鸣,肖禾继续问道。
  “嗯……应该是遇到你之后才感到开心吧。你们……”他突然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我不是一直很开心吗。”
  “啊?”肖禾有一点不好意思。“你想起来啦?”
  “一点吧。对了,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小河?”
  “呃……我当时只是想叫你回家吃饭,可你一副失魂落魄的坐在废弃楼栋的脚下。我就把你拉跑了”
  “那个地方就是这里吗?”
  “对。”
  “那家伙还真是幸运啊。”小孩嘲讽地笑着。
  “谁?”
  “那个你认识的陈语生。”小孩顿了顿,“就是从这里出去之后的我。”
  肖禾突然觉得心里有根线绷紧了,一阵强烈的违和感翻涌上来,他却找不到那里不正常。
  他觉得这个“陈语生”完全不同于自己熟悉的那个陈语生。他对人的x_ing格非常敏感。从第二片碎片回到“他”体内时,他就感受到了这个孩子和那个少年之间强烈的区别:一个乖戾,一个随和;一个多疑,一个耿直;一个会丑化所有的事物、憎恶除了自己之外的人类,一个则会黑白分明地一碗水端平。
  和他相识之前,这个孩子到底有着怎样的生活呢?到底是怎样的过去,会让这个小孩被这么多可怕的心魔所荼毒,束缚呢?
  “小河,跟我讲一讲吧,关于十六岁的我。”
  “呃……突然让我讲的话,我还真想不起来。”
  “那……把你的记忆给我看看吧。”小孩冰凉的手附在肖禾的额头上,声音里带着笑意。“小河。”
  不同于陈语生的笑意里的温暖,“他”的笑让肖禾感到毛骨悚然。附在他额头上的手先是在翻阅他的记忆,然后,慢慢的试图将他的意识从身体里抽离出来。
  肖禾条件反s_h_è 地甩开“陈语生”的手,眼睁睁地看见“他”就这惯x_ing从自己身体里抽出一团蓝光,攥在手里。


第十五节
  肖禾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沿着脊椎一路窜上来,眼睛里全都是不可置信。小孩刚刚抽走的是他的一部分灵力,但如果“他”叫出的是“肖禾”这个真名,被抽走的就是他的灵魂了。
  小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地说:“骗子,你到底叫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名字?”冷汗顺着脊椎流下,肖禾的声音染上了一丝颤抖。
  “看来那个家伙从进了这个地方之后,就没叫过你的真名啊。”小孩的脸渐渐变得扭曲,在蓝光的映衬下分外恐怖。
  “那家伙?”那家伙是陈语生吗?
  肖禾心中的那股违和感瞬间爆发:这个孩子根本不是陈语生!
  屏幕面前的陈语生握紧了拳,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跳下小小的舞台,向屏幕走去。
  “语生?”胡桃轻轻的唤他。
  陈语生的背影顿了顿“肖禾有危险,我要去帮他。”
  “怎么帮?”
  “当然是阻止那个小鬼!”
  “以什么身份?”
  胡桃那双琥珀般剔透的眼睛平静地看着陈语生,后者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别忘了你到底是谁。当然,如果你愿意接受这个孩子的话,他的一切都还是属于你的。”
  陈语生皱起眉头,一言不发。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向屏幕,留下胡桃站在小小的舞台边,看着荧幕上分割开的两个画面。她微微笑了。
  “语生,你知道吗?对于你们人类而言,欲望是无懈可击的理由。”
  小孩吸收了那团蓝光,周围再次陷入黑暗,肖禾紧张地站在原地。突然一阵风迎面而来,他下意识地躲开,却感觉到脸颊上一阵尖锐的痛。他伸手摸了一下,s-hi热的触感和甜锈的气味勾起了他心中原始的恐惧。
  他连忙将血画在右手的布条上,在空中一挥,形成了一个半球体的结界,正好当下小孩的第二次攻击。微弱的蓝光中,他看见小孩原来清亮的眼睛再次变成了空洞的纯黑。
  “你是谁?!”肖禾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我是陈语生啊。”小孩狞笑着,看起来十分渗人“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吗?为什么要躲呢?”
  “我最好的朋友才不会打我灵魂的主意!”肖禾皱着眉头大声说。
  他狠狠咬着牙,等待着反击的最佳时机。关于驱鬼的知识,他知道的还是太少了,根本不能好好控制自己的灵力输出。结界已经出现了缝隙,而他也没有力气再支撑下去。只能用为数不多的灵力孤注一掷了。
  对方的消耗也相当大,终于,“他”的攻击渐渐弱了下来,肖禾抓住时机,猛地将所有的灵力灌在布条上,用力甩了出去。
  布条化作一道血色的符咒,紧紧的将“陈语生”束缚了起来。肖禾确定小孩不能动了之后,立刻就向远处飞奔。
  他忍住缺氧的眩晕感,强迫自己思考现在的状况。
  【如果没有及时把剩下的灵魂碎片召回并拼贴回去的话,它们就会因为离开主体太久而湮灭。】
  【据说,灵魂碎片里封存着心中最原始的情绪和欲望,一旦这些东西脱离了身体和灵魂的束缚,任其滋生疯长……真的会变成很可怕的存在啊……】
  只有将碎片全部聚集到主体上,灵魂才能完整。
  可如果这孩子根本不是灵魂主体,而是一块巨大的碎片呢?
  那么,真正的陈语生在哪?
  强烈的不安翻涌上来。他顾不上肺活量的问题,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好友的名字。
  “陈语生!”
  “没用的,我已经把他关在碎片之中了。”
  身后突然传来“陈语生”的声音,肖禾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猛地咬破伤口,将血朝后甩过去。
  血符立刻被召唤到手边,他再次朝小孩扔了过去。
  “同样的招数,第二次就没用了。”小孩飞扑上来,小小的手上生出了锋利的爪子,狠狠地朝肖禾抓来。
  “这次不一样了。”肖禾冷冷地说,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回想好友的面容,在那爪尖里他的眼睛不过几毫米时,大声说道:
  “陈语生!!”
  小孩立刻定在空中,一动也动不了。他瞪着漆黑的大眼睛,恶狠狠地说
  “身为人类,你竟然可以cao控名字?”
  “就算不知道怎么利用鬼的名字,我至少知道怎么利用人类的名字。”肖禾喘着粗气,双手撑在膝盖上,断断续续地说。“这是你无论如何都不想舍弃的名字,也是任何人类都无法隐藏的弱点。”
  “哪怕你变成鬼,只要有生而为人的欲望,也会被身为人类时拥有的名字所束缚。”他抬起头看着“陈语生”,一字一顿地说:“更何况是一片灵魂碎片。”
  小孩不屑的别过头,肖禾缓了缓,绕到“他”的面前:“把灵魂的主人放出来吧。”
  小孩猛地抬起头,用渗人的眼睛死死盯着肖禾,y-in森森地说:“我才是灵魂的主人。”
  “你们都是。”肖禾揉着小孩的头发“反正都是要拼在一起的,有什么好争的。”
  “别碰我!”小孩朝他吼了一句“我是不会让那个胆小鬼回来的!”
  “胆小鬼?”肖禾挑了挑眉毛,“对比你一路的表现来看,真正的陈语生根本没有关于恐惧的反s_h_è 神经啊。”
  “哈……所以说他是个胆小鬼!是天底下最大的懦夫!”
  肖禾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皱起眉头问:“你什么意思?”
  “他因为胆小,所以舍弃了我。”小孩嘲讽地笑着,“他在把我扔在这里的情况下,悠哉悠哉地成长到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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