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把酒言欢
这一日天气晴好,晚上月朗星稀,凉爽无风。
白寻弄了好几个下酒菜,鱼煮了,也烤了竹j-i,要和莫星归不醉不归。
莫星归看着一桌卖相尚可的菜色笑道:“颜色不错,为了娶媳妇儿专门学的?”
白寻哈哈笑了,给莫星归斟上酒:“没想那么远,蜀山上都是些修仙的,清心寡欲,吃的饭菜没几滴油水。但我跟他们不一样,有些爱好者口腹之欲,厨房的饭实在没法儿吃,只好自己动手了。久而久之,虽说算不上大厨,至少也能满足自己。”
莫星归端起酒一嗅,浓香怡人,估计是藏够了年份的。
白寻忙道:“莫兄先吃菜,空腹饮酒伤身。这酒我埋了六七年了,劲道大。”
莫星归放下酒杯,笑着道:“我知道。”
白寻夹块鱼仔细剔了刺才放到莫星归碗里:“莫兄尝尝,看好吃吗?我吃得辣,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莫星归道:“你做之前也不问问我能不能吃辣。”却是直接放入口中,鱼r_ou_下肚,莫星归点点头道,“不错。”
白寻笑得更开了。的确,他做菜之前没有问过莫星归的口味,因为总觉得自己做出来的定会是莫星归喜欢的,这种想法很莫名其妙,白寻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依照内心去做了。
“那你喜欢吗?”
莫星归看白寻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不由笑道:“我要说喜欢你还能天天给我做?”
白寻道:“那有什么不可以,我们可以一起游历,等什么时候不想游了就找个地方隐居,我做饭,莫兄管吃就行,如果觉得占了便宜也可以帮忙打打野味。”
莫星归道:“我从小白吃白喝到大的,可不会觉得占了便宜。”
白寻忍不住笑了:“嗯,要是占便宜的莫兄,我也愿意。”
两人这般打趣地随意聊着,不知不觉一坛酒就喝干了。
白寻自觉酒量不太好,平日里克己复礼,浅尝辄止,倒是从未喝醉。但正因如此,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到底多浅,等和莫星归差不多平分完一坛酒,已是脸色酡红,神思飘忽。
白寻醉了,莫星归看他的模样就知道。
端身正坐,手搭在桌上捏着杯子,双眼晶亮带点水色,看起来非常清醒,但其实已经分不清南北东西。
白寻直直地看着莫星归,突然道:“莫兄,我们见过不止一次。”
莫星归好笑,一面吃菜一面道:“从昆仑到蜀山一千多里地,天天看着,见了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不是!”白寻把杯子一蹾,认真纠正,“除了石室里,和后来一起,还有!”
莫星归不和醉酒人的理论,哄小孩一般柔声道:“好好好,那你说是什么时候。”
白寻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却道:“想不起来了,你帮我想。”
莫星归失笑:“你自己不记得,我怎么帮你。”看着白寻的眼神有些幽深,声音也轻了许多,“我记得的就太多了,可惜你都不记得。”
白寻没听到莫星归后面的话,只盯着莫星归的脸努力地想,盯着盯着,两眼开始茫然,一阵恍惚后喃喃:“好像是……在梦里。梦里你穿着蓝色的衣服,比现在年轻,一样好看,好像破茧而出的蝴蝶……”
莫星归闻言笑容一僵,而后失笑:“我这模样哪能是蝴蝶,大扑棱蛾子还差不多。”
白寻没理会莫星归的话,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梦境回忆里,却也想不起更多,只把自己越想越晕:“哎,莫兄,困。”白寻嘟囔着按了按额头,然后趴在桌上,没了动静。
莫星归看白寻完全醉过去,不再吃菜,看看白寻,又捏着酒杯望着天上的月牙,而后又看向白寻:“我该拿你怎么办,小墨。你明明说等我,可等我醒过来了,你又把自己丢了。”莫星归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有些哀伤。
不过莫星归没有沉湎过往,饮尽最后一杯酒,收拾好彷徨,起身把白寻抱回屋里,给他简单洗漱后盖上被子。
“好眠,小墨。”莫星归抚了抚白寻额边的头发,灭了灯,转身消失在黑夜中。
白寻又开始做梦。
梦里不再是昆仑的雪,而是蜀山。
梦里的蜀山高大巍峨,耸入云端,一如白寻二十多年所见。
梦里的小院有一方清澈池水,清池中种着莲花。
莲花只有一朵,艳艳的红色,孑然而立,孤傲冷清,无法亲近。
“这偌大的池子怎么只种了一棵荷花,好看是好看,但也太单调了些。”观荷的人道,他一身青衣,高大挺拔,清风徐来,很是潇洒。
一旁的人欣赏完身旁人的英姿,这才看向荷花道:“不是我不种,自从有了它,原本有的都枯了,再种下去的也活不了。”说着一脸无奈。
“这么邪门?”青衣人不信,“一个死物还能这么挑拣?”
另一人靠在栏杆上笑道:“别的莲花可能是死物,这一株,可是成了精的。”
“哦?”青衣人挑了挑眉,“荷花精?男的女的,长得特别好看吧?”
“男的,又没看清楚脸。”另一人顺嘴答了,而后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说它真修成妖了,只是打个比方,有一回梦里梦着好像是男的。”
“还入了梦了?白大侠风流韵事还真不少,不光人,连妖都轮上了。”青衣人睨一眼另一人道,挑着眉促狭地笑笑,转身走了。
“哎——”另一人伸手想拉他没拉住,懊恼地放下手,追上去解释,“阿宵误会了,梦里就是普通的景色,要是也是上辈子的仇人,出现的时候一池的血,就跟恶鬼来讨债似的。我心里就你一人,别的男的女的都入不了眼,何况区区一小妖。阿宵,别生气了。”他扯住青衣人衣袖,轻轻拽了拽。
青衣人停下,转过身来竟是笑着的:“白大侠,你这学女儿家忸怩的模样实在太难看,收收吧。说说那红莲怎么回事。”
另一人松了口气,正色道:“说起来真的挺奇怪,红莲的莲子是我小时候在山里捡的。捡到的时候红红的跟颗宝石一样挺好看,也不知道是什么,给师姐看了说是莲子,应该有些年头了,笑话我一颗也熬不了莲子羹,种下说不定还能长出更多。我没在意,随手扔在水池里,扔完就忘了,一池塘的荷花,哪分得清。谁知道十年前的夏天,满池的荷叶都没长花,就只有池子中央开了一朵红莲。红莲开了之后,从它周围开始,所有的叶子都枯了,万事反常即为妖,我特意请了掌门来看,结果说是从前仙界留下的莲子,地位尊贵,唯它独尊,有它的地方别的凡间荷花就不用长了。我本来不信,又弄了其他荷花来种,都没能种活。掌门又嘱咐这是奇花,不能毁伤,我也就懒得管了,任它在池子里一枝独秀。”
青衣人叹道:“想不到这莲花还有这般故事,论神奇,大概唯有我族海莲花可媲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