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转身就上楼回家。
可打开家门回头一看，那个小鬼还跟着自己，陈梓瞬间烦躁得有点火气大，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就不会喝不到黄姨的靓汤，也不会闹出一肚子笑话来。
越想心里越憋屈，转头对着那个巴巴跟着自己的小鬼低声吼了一句“你跟着我干嘛！还不赶紧走啊！”，便“嗖”的钻进房门，把小鬼锁在了门外。
心里怄着股无名火，洗了个热水澡，把行李都收拾干净之后，陈梓悻悻的想起那个长头发小鬼来，被自己关在外面了，也不知道走了没有。
犹豫着从猫眼往外看，果不其然，看到那个倒霉鬼还在外面。弓着身子坐在阶梯上，双手抱着膝盖，脑袋枕在上面，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偶尔有人走过，还知道起来让开。
“真是个笨鬼，让什么让，又没人看得到。”才小声的说完这句话，陈梓心里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闷闷的疼。
回想刚才进门前恶语相向，再加上现下这光景，如果自己一直把他关在外面，他是不是就这么一直呆在那里？没人看得到他，没人跟他说话，没人能够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他的存在。
这样多可怜……
也不知怎么的，陈梓就这么的把门打开了。
在陈梓带着怒气关门之后，蔡苗儿一直坐在楼梯口。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一切对他来说，都那么的危险。没人看得到他，没人听到他说话，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还有他的存在。蔡苗儿枕在自己的膝盖上，想着以前，想着现在，想着未来。
以前在天玺的时候，做不好事情或者伺候不好客人，总被嬷嬷打，打得重了还会生病。那时候也想过死了算了，可却还是坚强的活着。
现在的自己也不知是生是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不会再被打了，可这孤独的感觉却依然跟他形影不离。
这副模样，人不像人的，以后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偶尔有人走过，蔡苗儿会站起身来，躲到角落去。除了医院里那个躺着不动的女生之外，唯一他不害怕的，就只有把他关在门外的那个男人。其他人，他都怕！
……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再出来？……
刚想着陈梓，陈梓就把门打开了，那一瞬间，蔡苗儿心里一下雀跃起来，但也有点不知所措。愣愣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眼巴巴的看着似乎满脸不悦的陈梓。
“不进来还站在那里干嘛？”够笨的。
04.拷问-2
“啊？哦！”一开始还吃不透陈梓的话，可当蔡苗儿明白过来这是陈梓的“邀请”时，蔡苗儿有种想哭的冲动，生怕陈梓下一秒就会反悔似的，飞快地窜进门，还很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这回知道要关门了……
陈梓坐到沙发上，看了看还站在门口的小鬼，一脸别扭地说了声“坐吧”。
原以为小鬼会坐到沙发上，没想到小东西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还是那个双手抱着膝盖的动作，只是没有了先前坐阶梯时的迷茫和忧郁，眉眼间似乎多了一抹明媚。
没等陈梓问，蔡苗儿就先自己说了“刚才坐了地板，有点脏。”说完，脸蛋儿还红了一下。
这举动让陈梓突然觉得，这个小东西其实还蛮懂事的。
蔡苗儿笑眯眯地抬着头看着陈梓，心里充满了感激，感激这个唯一能看到自己的男人，不仅带他离开那个小房间，还让他回家。
“那个……我有话问你！”因为不知道小鬼的名字，只能这么粗鲁的称呼，两人这么对坐在同一个小空间，陈梓反倒有些拘谨起来。
听到陈梓有话要问，蔡苗儿一改原本双手抱膝的坐姿，伸手理了理衣襟，双腿跪坐在地上，手轻轻地搭在膝盖上，正襟危坐起来。
“定会知无不答。”还是那副乖顺的模样，此时更多了份认真。
“那个……我叫陈梓，你叫什么名字？”看到长头发小鬼突然认真起来，这阵仗，陈梓有点手足无措，硬着头皮问了个必须问的，不能“那个、那个”的叫个不停吧。
“小人名叫蔡苗儿。”
“菜苗儿？”还瓜苗儿呢，陈梓摸摸头接着问：“你现在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人是鬼？”
其实这个才是关键想问的，看这身打扮，再听这说话的方式以及今天一天的经历，陈子有权利怀疑这个家伙不正常。
“我也不知道……”说起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蔡苗儿至今也还不明不白的，一头雾水。
“那你就说说你知道的吧，比如，最后见到的人是谁？做了什么事情你会变成这样。”
“最后见到的，应该是……”嬷嬷的手下，买个黑黑壮壮的武士，“想来我应该是被打死的吧……”
回想起以前的事情，蔡苗儿觉得有些冷。
“我是在花楼里长大的，做过很多事情……”
挑水、扫地，几乎所有的重活他都做过。慢慢的长到了15岁，越发标致，便被嬷嬷逼着卖了身。
“你是……”听着蔡苗儿说的这番话，陈梓有些反应不过来，眼前的这个小鬼，是男生还是女生？
“是个男倌……”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还把脸埋进手掌里，只在指缝间偷偷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悄悄地看着陈梓的反应。
他害怕被他嫌弃……
“男倌……”陈梓从书上看到过，以前是有好男色的风气，在天玺皇朝更是达到了鼎盛时期，那个时候的青楼楚馆里卖身的不仅只有女孩儿，还有长得标致美艳的男孩儿，更有达官贵人以豢养男娈为乐。
这么说来，眼前这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小鬼，生前就是……
看到陈梓一直沉默，蔡苗儿心里苦了起来。
……怕是嫌弃自己了吧？这种行当……
想着想着，蔡苗儿干脆把脑袋全都埋进了手掌中，不敢抬头，更不敢出声，害怕下一秒就看到陈梓鄙夷的眼神。
“男倌，这个名字还真文雅，呵呵……”陈梓有点尴尬地开口，似乎是想要打破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沉默。
“您……不嫌弃？”以前，只要是听到这个行当，人们的眼里总会透出各种鄙夷的神色。
“你知道男倌，现在叫做什么吗？叫做牛郎。”不止古时候有这样一个r_ou_｀体交易的职业，现在也有。
“现在的牛郎，不止卖前面，也卖后面，我有个朋友就是牛郎，你说我会嫌弃你么？”
听到没陈梓的这番话，蔡苗儿震惊地从手臂中抬起头，似乎一时半会儿对陈梓的话消化不过来。
蔡苗儿不知道，陈梓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在孤儿院里，陈梓有个发小，叫做洛影，现在就是夜店里的头牌牛郎。尽管陈梓对于牛郎这种职业并没有体验过，但对于牛郎的知识，陈梓是各种知晓各种明白。所以，面对这个单纯的小鬼，陈梓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总觉得眼前这个毛头小鬼跟牛郎这个词语，是对不上号的。
“还是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吧。”听故事就好好听，还是别打岔的好，这还没有说完呢。
“花楼的嬷嬷想要把我卖了，可我不肯就范，便被他们关起来了，想来，我便是那时候被打死的……”
印象中那个粗大汉对自己施暴，不仅拳打脚踢，更是恶意凌辱，最后不知怎的便昏死过去了，醒来后便是现下这光景。
“那么说，你现在是……鬼？”都死了还不是鬼？
“我……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人是鬼。”蔡苗儿陷入了端在的迷茫中，可转念想了想，又说：“那少年说了，若是能与那女孩融合，我便可以重生！”
听到陈梓说他是个鬼，蔡苗儿确实有点儿急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
“那个少年？”又是谁？
“他……”蔡苗儿不知道怎么解释：“一个男孩，他说，我是他带来的，原本是要跟那个躺在房间里面的女孩子融合，可我被弹了出来。”
到现在他还能够记得那种被弹出来的感觉，很痛，而且麻麻的，不知道怎么形容。
“被你说得越来越乱了……”陈梓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现在他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小家伙到底是人还是鬼！
“我也不清楚呀……”蔡苗儿又气馁的恢复了原来的坐姿，将自己的脑袋埋进手臂里，脑袋还在手臂上蹭来蹭去，像个小动物。
看到现在这情景，陈梓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挠了挠头皮，陈梓想到了几个关键点。
“那我问你，你怕阳光么？”电影里面的鬼，见到阳光就会灰飞烟灭，如果蔡苗儿是鬼的话，应该是害怕阳光的吧。
“不怕呀！”今天跟陈梓一路回来，不就是白天么。
“这样啊……”不怕阳光，那……
“你等等，我找个东西。”
陈梓从沙发上站起来，匆匆的走回房间，翻了半天又一瘸一拐的走回客厅。
“给你！”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蹲坐在地上的蔡苗儿。
“玉观音？”接过陈梓手中的玉佩，蔡苗儿喃喃道。
“这个你也不怕啊？！”眼看自己佩戴了多年的玉观音就这么轻易地被蔡苗儿接过，陈梓没辙了。阳光不怕，佛家的信物也不怕，那……
“你应该不是鬼吧。”最后得到了这样一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