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 作者:流水木念【完结】(11)

2019-05-13  作者|标签:流水木念 因缘邂逅 江湖恩怨


  孟知勤养了很多马,取名字就显得十分随意。这匹马通体漆黑,只有四蹄上是白色,一生出来就被孟知勤取了个“白搭”的名字,意思是即使四只蹄子白也还是黑马,所以那几抹白色是白搭的。然而玄御从小就对“白搭”喜欢得很,自己另给取了个名字,叫“踏雪”,孟归涯知道的时候还特地夸奖了几句。
  玄御扶着苏隐骑上踏雪,随后自己也翻身上马,拉起缰绳把苏隐护在身前。
  苏隐第一次骑马,马背颠簸再加上眼疾影响,一路上都紧紧拉着玄御的衣角。
  玄御自然发觉,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直接抱上苏隐将人往怀里带。
  一直紧张着的苏隐此时哪还注意什么抱不抱,身后一贴上那坚实可靠的胸膛就不想分开,不用玄御叮嘱就乖乖呆在玄御怀里。
  “哥哥真乖。”玄御低头有意无意地吻了吻苏隐的头发,轻声说道。
  苏隐两颊发烫,自己比玄御大许多怎么能被说“真乖”,刚想开口说教可是马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到了,哥哥。”玄御翻身下马,然后将苏隐直接抱下踏雪。
  玄御拉着苏隐的手,往前领了一段路,停住,然后突然从后面半搂住苏隐。
  “玄御!”苏隐有些羞恼,这已经不是在马上,现在这样着实有些不妥。
  “哥哥别动。”玄御索x_ing搂紧了苏隐,镇定地声音传到苏隐耳中,“听——”
  一阵风刮过,吹得衣衫猎猎作响,苏隐四处无依,只能抓牢玄御护在身前的手。
  此时,两人正站在山崖上,往前几步就是陡峭嶙峋的崖壁。
  紧随着风的声音就是一阵奇异的声响,苏隐看不清却仍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磅礴气势,就像千万雨滴击打在叶片上,每一声都是一个清脆的鼓点,杂乱中透着奇异的和谐。
  “哥哥,面前是翠竹县的连绵竹海。”玄御缓缓道来,描述着眼前的场景,“风过时,林鸟惊起,竹叶翻飞,整片竹林都像波浪一样翻滚起来,那浩荡的气势似乎能将这脚下的山崖也吞噬掉。”
  “听闻幸阳有海,南渊有湖,长天有灵木。哥哥,今日我带你看竹海,以后我一定带你看遍世间奇景。”
  苏隐按捺住心中莫名的悸动,不禁主动靠上玄御的胸膛,若说方才还有些抗拒那现在连丁点都没了。
  “哥哥,师父说我悟x_ing高剑法就快学成,下月中秋我回来和你一起过好不好?”
  “好,我等你回来。”
  中秋佳节,一轮明月挂在墨色的天空中,此时万家灯火已见证了无数团圆,可是玄御还没回来。
  苏隐坐在主屋的长凳上,一直留意着门外的声响。桌上除了各式菜肴还特地放了种类各异的月饼,有苏隐特地买的也有刘姨自己做的。
  刘姨坐在正对面,见苏隐眉头微皱,知道他在担心玄御,安慰道:“现在戌时还差一刻,那孩子许是早上出来晚了些。”
  苏隐点点头,自己也知道从卓风山过来最快也要一天,若是路上稍微有些耽搁玄御回来也得是晚上了。
  “刘姨您先吃吧,总不能让长辈一直饿着。”
  “没事,再等等,也不急这一时。”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动响,声音很轻,像是有人刻意压制。
  “是玄御回来了吗?”苏隐站起身,有些疑惑。若是玄御回来,先听到的应该是马蹄声,可是如果不是玄御回来,那还会有谁来?
  “刘姨,您有听到什么声音吗?”苏隐不确定地问道。
  刘姨仔细听了会儿没有听到任何声响,猜想苏隐大概是太挂念玄御所以听错了,又不好直接说,开口道:“兴许是野猫吧?”
  苏隐皱了皱眉眉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离开座位,在门边犹豫了会儿还是伸手把门打开了。
  刚开出一条缝,苏隐就感到一阵剑气袭来。即使看不到但习武之人的警觉使他几乎下意识地后退,并迅速关上门。同时“喀”一声,明显是剑c-h-a入木门的声音。
  “刘姨,小心!”


第15章 第十五章
  苏隐快速转到刘姨那侧,护在她身前。
  刺入木门的剑已经被人抽回,那人一击未中,此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屋内外静得可怕,只听到蜡烛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让人怀疑刚才那一剑是否只是错觉,但是苏隐知道这一切都只不过预示着对方正在寻找更好的时机下手。
  “刘姨,待会儿我把蜡烛熄灭您就往厨房跑,那边没点蜡烛您要小心点。到侧门前先听外面是否有动静再开门,出去就往村子里跑,好不好?”
  苏隐一边留心四周动静一边极力平静地嘱咐刘姨,如今这一切都让他回忆起十五年前那个夜晚。
  也是这样一个十分平常宁静的夜晚,父亲在灯下看书,母亲坐在床边哄自己睡觉。忽然灯灭了,自己以为父亲要上床睡觉,可是很快夜光中划过一道银光,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直觉那是父亲拔出了剑。紧随着是破门声和打斗声,母亲抱着自己紧跟在父亲身后,掌心藏着银针。
  那夜无月,天很黑,当时自己吓坏了,依稀记得外面有很多晃动的人影。桌椅倒地崩坏的声音、兵刃激烈碰撞的声音,以及不时溅到自己身上的液体,自己知道那是血,但是不知道是母亲的还是别人的。
  一切都混乱不堪,记忆也模糊不堪,等自己回过神来,眼前只有远处燃起的熊熊大火,那里是自己的家。
  摸了摸眼角,有粘稠的液体流下,之后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
  后来是路过的刘姨救了自己并收留自己,自那后就患了眼疾。
  苏隐紧紧握住袖下的手,这一切都那么像,这一切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小隐!”刘姨一把抓住苏隐的手臂,她知道苏隐要做什么。
  “走。”苏隐没有太多时间磨蹭,因为外面已经有动静了。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而且剑也放在卧房,必须抓紧时间。
  苏隐握住手中的筷子,熄灭蜡烛的瞬间另一手将刘姨往一旁送去。
  几乎同时门被人踹开,突然熄灭的光让那人只停滞了半息就又攻过来。
  苏隐一挑凳脚将长凳朝来人方向扔去,并迅速跑向卧房,必须拿到剑!
  屋中漆黑,但很快月色就成了帮凶。
  苏隐刚拔出剑,就有人破窗而入,好在苏隐仗着对屋中地势的熟悉勉强能应付二人。打斗中桌椅被不断毁坏,位置也挪移,苏隐不时被绊到,只能一点点被逼到墙角。
  “刺啦”一声,剑锋擦着苏隐的腰身而过,单薄的衣衫被撕裂,苏隐的腰腹也被剑气所伤,不禁手中一乱。就在下一剑要刺下的时候,那人却突然一声闷哼,手中的剑也偏了准头。
  “小隐你快走!”
  “刘姨!你……”苏隐错愕,却来不及半点分神,忙一剑挡开袭来的剑。
  “啊!”很快一声伴随着刺入声的痛呼让苏隐瞬间心惊。
  “刘姨!您怎么了!刘姨,刘姨!”苏隐慌了,硬是咬牙扛下一剑,挥手割了那人的喉咙。
  另一人看了眼倒下的同伴,抬手又要进攻,这时门外传来马蹄声。
  “哥哥,我回来了!”
  那人冷哼一声,转身跃出窗外。
  “什么人?”玄御察觉到人影,一声低呵,可那人逃得极快,而当务之急是确认哥哥的安危。
  刚进院子玄御就觉得不对劲,房门大开屋中却无半点烛光,每次自己要回来哥哥都会留着灯,无论多晚。
  “哥哥,哥哥你在哪?”玄御提着剑,快步走入屋中,脸色铁青,心中更是无比担忧。
  借着月色,屋中凌乱的场景一点点映入眼中,玄御的心也越来越揪住。
  “玄御……”明显哽咽的声音从墙角传来,虽然极力克制还是能听出其中深深的痛苦。
  “哥哥!”玄御一把抱住跌坐着的苏隐,心中无比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如果晚一步是不是就见不到这个被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了?
  “刘姨,刘姨她……呃呜——”苏隐发出一声呜咽,靠着玄御颤抖着哭了出来,手上仍紧紧抱着刘姨的尸体。
  玄御一摸刘姨脉门心就沉了下去,已经没救了。
  “哥哥——”玄御小声安慰,一手抱着苏隐,另一手轻缓又快速地检查苏隐的身体。两处伤,一处腰侧擦伤,一处肩伤,肩伤已经伤到骨头,必须医治。
  怀中人忽然安静了下来,身子也软了,玄御忙扣上苏隐脉门,再抬起那满是泪痕的脸庞,心中又是心疼又是痛恨。
  还好只是晕过去了,想来是方才一番打斗受伤又加上刘姨的死对哥哥的打击实在太大,此时再大哭一场,心力都被耗竭。
  玄御收拾出一处干净地给苏隐处理伤口,换好衣服,又妥善安置了刘姨的尸体,将另一人剥了衣服在林中找个地埋了,这才整理屋子同时也细细观察打斗痕迹。
  来者二人,一人由门进,一人破窗。门上的破口深度可知,有一人剑术虽不是什么高手却足以对付普通剑客,想来另一人也不会逊色多少而且其轻功上佳。
  只是这些人为何要冲着哥哥来?又为何在这时来?
  哥哥安安分分在翠竹县呆了二十几年一直平安无事,怎么偏偏就在今日有这些不知来路的不速之客?
  若是平常劫匪,先不说屋中东西分毫不少也少有这样的武功,这明显就是冲着哥哥来的,可为什么是哥哥?
  玄御看着床上苏隐的睡颜,心中满是担忧和疑惑。
  第二日下午,苏隐才转醒但眼中的疲惫和心力交瘁却是无法掩饰的,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极其低迷。
  “哥哥醒了,吃点东西吧?”一直守在床边的玄御忙扶起苏隐,将他半搂在怀中。
  苏隐无力地摇头,他的心很痛。刘姨的死就像一道惊雷,来得快去得快,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可是那被击中的地方却痛得惨烈,时刻提醒着苏隐这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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